《【秘密三部曲同人】十年》念北冬青

1、十年不见

　　离之前在一起的时光，居然已经十年了。
　　雅克·弗洛雷斯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zoom的网课。去年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这位巴黎理工的学生不得不窝在家里，欧洲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他也听说了中国的防疫措施非常有效，不由羡慕起地球另一边的孙漪。
　　好不容易看完这长达两小时的网课，他合上眼睛伸了个懒腰。闭目养神间，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些少年时代的往事，也想起了那个中国女孩。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高中毕业后就未使用过的电子邮箱。里面早已长草，充斥着一大堆广告邮件，他皱着眉头一个劲往下翻找，终于找到了当年孙漪给自己的回信。
　　“雅克：
　　感谢你的电子邮件！世界之大，地球也早就是个村了！不必多留挂念，我们在江湖必定重逢，约定还在，敬请期待。
　　另外，通过信息学竞赛我已经拿到了中国最好的大学的保送入学资格，也许有朝一日我也能继续来到我的黑客生涯，但如今学业繁忙，暂时告辞！夏洛特真是高手，我倒挺想再和她过一次招呢！
　　祝，一切顺利！”
　　落款是她的姓名缩写，十年后回温，依旧是那么干脆利落的中国侠客风范。
　　雅克苦笑了一下，过了十年他还是不太会用电脑，如今上个网课也是不情不愿。当年申请大学的时候也是听从了父母的建议，选了热门的商科。可如今疫情重创之下，世界经济普遍低迷，自己也已是二十五六的人，正在读博的路上吃力行走。他知道自己更擅长文学艺术——至少从当年高一和孙漪的初见中可见一斑，他羡慕孙漪说出“取最小项”时的底气。自从和孙漪别过之后，他的生活似乎陷入了棉花团一般轻飘飘的，少了当年的那份少年意气，而多了几分为了生活打拼的苦衷。
　　他点开孙漪的邮件地址，盯着书写框和键盘开始打字。
　　“亲爱的孙漪：
　　我是雅克·弗洛雷斯，我正在巴黎理工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十年未见，不知道何时才能重逢。这几年疫情严重，我也好几年没出过法国。请问你近况如何？”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打字。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总感觉自己少了很多当年那种纯粹的快乐和冒险精神，跆拳道也许久没碰过了。生活也没有什么大风大浪，非常稳定但是又显得十分无味。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夏洛特的选择，但我又缺乏那种改变的勇气。
　　小波纹，如果疫情结束，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来法国去走走那些我们共同历险过的大街小巷。我想找回那份少年意气，就像正当十五六岁的我们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打下落款，指尖却开始微微颤抖。
　　他隐约感到，故事不光没有结束，反而即将重新开始。
　　雅克关掉网页，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收件箱里多了一份邮件。
　　他的手颤抖着点开了那个小红点。
　　“雅克：
　　信已收到。
　　请问除邮箱外如何联系？”
　　他忍不住打开手机，最近新下了个中国的社交软件WeChat，他闲来无事便会在上面玩玩，经常感叹中国近年来发展的迅速。
　　好友邀请里，是一个网名叫“ripple”的账号。
　　雅克直直地盯着它，点了通过验证的按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账号的？”
　　他似乎能感受到屏幕对面的大笑，“雅克，别忘了，我可是黑客。”

　　雅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便和孙漪聊了很多。
　　“你小子怎么读了个商科博士啊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会在文学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从清华计算机毕业之后，就去了夏洛特的麻省理工接着读硕士和博士，也算是实现我的黑客大梦的关键步骤吧！”
　　“疫情还没结束，所以我先回上海待一段时间，也得上那该死的网课……夏洛特还是大神级别的人物，现在提早毕业了去欧洲原子能中心当技术人员，真是我等后辈学习的楷模！”
　　雅克看着孙漪一股脑地打了那么多字，心里莫名泛上一阵情绪。看来回温记忆还是很美好的，记忆重现也是极佳的。
　　“嘟嘟——”雅克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原来是孙漪发送的视频邀请。屏幕里的孙漪还是当年那样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过多了几分知性美。黑色的长头发肆意地散落在肩边，她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拼接连衣裙，身后是窗子之外上海的艳阳天。
　　“没想到孙漪大侠也那么好看啊哈哈哈！”雅克忍不住笑出了声。
　　“雅克——你再那么说我就锤爆你的狗头！”孙漪做了一个鬼脸，“没想到商科博士也穿起了格子衬衫，倒像个程序猿。不过，哈哈，那么穿真没意思，我前几年去了趟南美旅游，深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美感，于是脑子一顿悟之后，穿衣风格发生了巨大变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听着孙漪爽朗的笑声，目光所及是孙漪家墙上的一串葫芦。“那是沙葫芦，对吧？”
　　孙漪含笑点头，雅克看见她的界面晃动了一下，露出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似乎是个中国男子。
　　“不好意思，请问那是哪位？”
　　“俞渔，我的发小，也就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孙漪转过身去对俞渔介绍道，“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在巴黎交换时一同冒险的伙伴雅克·弗洛雷斯。”
　　“俞渔，你好！”
　　“雅克，你好！”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
　　孙漪又晃了出来，雅克的手机屏幕被孙漪的脸占满了，他心里暗笑着截了张图。“俞渔现在是在WHO驻中国代表处工作，最近休假来我这边玩一阵子……诶等等，雅克你快点把截图删掉！”
　　现在是三个人的笑声，震耳欲聋。
　　三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笑得分外快乐，就像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一般。
　　“你们中国这边疫情防控做得是真心不错，哪像我们这边，我都不敢乱晃了。”雅克喝了一口咖啡说道，“现在可真是无解，我来不了中国，你俩也来不了法国，真是闷死我了！”他摊了摊手叹了口气。
　　“疫情嘛……多大点事，人类的潜能是无穷的，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克服了，到时候你丫的来大上海咱们仨一起喝一杯，真可谓美滋滋爽歪歪！”孙漪笑得合不拢嘴。
　　“嘿，雅克老兄，听说你早年就是跆拳道黑带了，到时候咱们可得切磋切磋。想当年我在伦敦那会也是一把好手啊哈哈哈！”俞渔忍不住插话。
　　“哪里哪里，那么多年了，跆拳道也很久没搞了！马上就是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了，听知情人士说当年伦敦那场开幕式，背后可是真不容易！嗨，一晃也就那么多年了！”雅克又开始感叹人生，孙俞两只听了他的话简直要笑抽。
　　“雅克，我和俞渔都很怀念当年大家伙一起的少年时代，所以最近我创了一个微信群，里面有伦敦和意大利的朋友们，我现在把你拉进去，你记得邀请一下卡萝尔他们！”他看到孙漪的眼睛里闪着光，那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
　　他点开微信群。本科的时候他在大学里选修了中文课程，所以现在也能认识挺多中文字了。
　　“秘密之旅。”
　　他又抬头，看见了两人在阳光下上扬的嘴角，就像他本人一样。
　　原来今天巴黎的阴雨天也没那么烦人。

　　雅克点开了群员列表，看见了一个个对他来说陌生但感到亲切的名字：卡梅伦、邓斯特、丹尼尔、许小涵、艾塔、卢卡……甚至还有一位牧师！
　　他还在思考这些人的来路的时候，那头孙漪就已经叫起来了：“这些都是老朋友了！雅克你赶快把法国的大伙们给拉进来，待会我们再讲讲伦敦和意大利的故事！”
　　雅克一边把卡萝尔拉入了微信群，一边说着：“卡萝尔和我一样在综合理工读商科，但她后来就协助生父从事艺术行业的工作，现在大概是在一个大型拍卖行……”
　　卡萝尔进入了群聊。
　　孙漪又兴奋地拉住了屏幕里另一端的俞渔，“卡萝尔加了我的微信！她说之前三人组的时光帮她开阔了眼界，现在正在和一家中国的店铺谈合作，大概是奇域小店吧哈哈哈哈！她现在中文说得真的不错，谢天谢地！”
　　“那么……小波纹……哦不，孙漪你能给我讲讲你在伦敦和意大利的故事嘛？也欢迎俞渔给我讲讲。”
　　“咳咳！说来话长啊……”
　　孙漪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时而手舞足蹈时而陷入沉思地讲了好久好久。中间还用她房间里用于课题演示的白板画了一张意大利的路线图，靴子被密密麻麻的黑线画得满满的。伦敦之旅则显得抒情很多，她和俞渔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很久，其中俞渔谈到了故去的挚友Vera Zimmer便不由和雅克提起了许多往事。
　　“现在艾塔和卢卡大概依然处在流亡状态之中，但是疫情期间黑手党大概也没那么大能耐，所以他们反倒活动更方便了！我费了点力气去找他们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他们居然注册了微信，果然地球是个村，村这头到村那头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嘛！”
　　“我们的朋友许小涵现在是一名体育记者，过段时间大概要去东京奥运会报道新闻了，算是和XYZ再续前缘吧！”
　　“那……小南呢？”雅克忍不住问道。
　　“小南之前也是我计算机的同学，后来她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生物学就转行了，真是跨界第一高手啊！”孙漪感叹了一下，“不过她倒经常和我提起你，也许我们下次在上海可以聚一聚。”
　　“说不定到巴黎奥运会那会儿疫情就早该结束了！”俞渔插了句嘴，“到时候就不用戴口罩了，大家在大太阳底下唱唱歌该多快乐！我们这局跆拳道可是一定要来的，到时候可别忘了！”
　　“俞渔说的好啊！我们那会儿说不定还能一起去艾丽萨的甜蜜小屋，我请你们品尝一顿大餐！”雅克激动地锤了锤桌面，杯里的咖啡差点晃了出来。
　　“一言为定！”三个人又一次同时叫了出来。
　　“我最近有点忙，读博真的让人头秃。”雅克苦笑着指了指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待会有空我们可以接着聊天，我真的好想穿越回去和你们一起经历伦敦和意大利的故事！”
　　“等等！”俞渔突然叫住了他。
　　“是艾塔的消息！”孙漪惊呼。
　　雅克又支棱了起来，盯着眼前的屏幕。
　　“这是意大利语啊……让我用软件翻译一下看看……”孙漪飞快键入了几行字，“艾塔说，她现在正在中国，离上海不远了？！”
　　“可能又是一个秘密的开始！”俞渔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孙漪盯着屏幕说道：“艾塔让我们在明天下午在上海火车站和她接头……哦不见面……”
　　“动作好快！”俞渔直起了身子，“不过说起来大家也已经快十年没见了，艾塔此行必定有所目的！”
　　“俞渔，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雅克急不可待地看着两人说道。
　　“我们先等明天下午去火车站接她，再与你联系，也许我们又可以迎来一个崭新的秘密！”孙漪理了理头发，坚定地说。
　　第二天下午。
　　孙漪和俞渔戴好了口罩，费力穿行在口罩的蓝色海洋里，通过了一道道体温测量的检查挤到了出口。“对了俞渔，你说艾塔她还认得长大了的我们吗，或者说我们还能不能认识现在的她？”孙漪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略感无力。
　　“Emmmmmm…听天由命？不过有缘人自有缘分，我打开手机给她发张照片不就行了？”俞渔吹了下口哨。
　　他们靠着出口边的墙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位黑色头发的女性出现在面前——不过她的五官非常立体，和当年的艾塔有几分相似！
　　“Hello，my international friends！”这位疑似艾塔的女性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背上是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手里的是……
　　“Orietta？”孙漪惊呼，随及她愣着说道，“这手里的莫非是……辣条？”
　　“Yep！”艾塔点头，“这是我最近爱吃的零食，据说是你们中国的传统美食……我觉得和咱们意大利的帕尼尼比起来，真的特别好吃！”说着又大嚼了几口，她的嘴唇变得油光发亮。孙俞两只只得默默看着她先把辣条吃完。
　　“对了，你们俩有什么要问我的？”艾塔吞下最后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用力一擦，才开始认真起来。“我实在不想戴口罩，刚一出门我就把那玩意摘了……话说我还在这附近隔离了十四天，人都给我憋傻了！不过中国这边对我来说还是非常安全的，最近待在这问题不大。”
　　俞渔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登山包，好奇得不得了：“话说你这背上的大家伙里都是什么玩意，看着好像特别重！”
　　艾塔瞪了一眼俞渔：“废话，是真的特别重！话说能不能先给我一个歇脚的地方，我再给你们看看这包里的东西。”
　　于是三人坐了公交车先回了孙漪的家。
　　艾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瘫软下去。孙漪见状赶紧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只见她一口气便咕嘟咕嘟喝了半大瓶，闭上眼睛，一看就是劳累许久了。好不容易，她终于又支棱了起来，咬着牙打开了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在孙漪和俞渔的眼里，登山包像极了哆啦A梦的大口袋。里面不光有很多压缩食品，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这是我用来易容的，哈哈！”艾塔得意一笑，又打开了几个内袋，里面是各种证件。
　　“这些你怎么搞到的？”俞渔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我的一些朋友帮我弄的，我现在甚至有几张你们中国的身份证，哈哈哈哈！”
　　“那你是怎么来中国的？”
　　“我当年从意大利和卢卡开始流亡，中间去了很多个国家，后来我居然觉得逃亡很有意思，就一直漫无目的到处乱走……”艾塔顿了一下，“其实在我爷爷去年得新冠去世之后，我就没必要再接着逃亡了……不过物是人非，我就不想再回去了，没意思。”
　　三人间的空气凝固了好久。
　　孙漪试图打破沉默，“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还是……节哀吧。不过，卢卡现在去哪里了？”
　　“他现在大概去了你们隔壁的日本，我们通过微信联系，这家伙说不定还要去看东京那个奥运会，哈哈！”艾塔笑了笑，有点苦涩。
　　孙漪分明感觉到，艾塔虽然依然笑着，但笑容明显变得干巴巴的，少了之前的那份纯粹的快乐和地中海式的明媚。
　　“艾塔，要不你现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你应该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卢卡……或者是去做别的事情？最近出行也不算很方便。”孙漪磕磕巴巴说着。
　　“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最近有一件大事要去做，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与其说是大事，不如说是我想去揭开一个惊天秘密……”艾塔突然来了精神，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