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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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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是有人来了吗？”
紧接着，从门里面又走出一个人，是个妇人，也是一身粗布衣衫，打着不少补丁。即使这样的衣着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她清秀的面容。蒲柳之姿，盈盈弱弱，倒有了几分西子的柔美病娇。
看到眉眼处，林益心里便有了结论：这位佳人八成就是他那位堂嫂——秦氏，跟林冉那是如出一辙嘛。
秦氏原也是当地一有名乡绅的独女，从小习得四书五经，不仅知书达礼，对于家里的事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当时媒婆真是要把她家门槛踩破了。
可是秦老爷文人嘛，讲究多了些，对他这唯一的宝贝疙瘩上心的很，这些上门提亲的人们来了都是一顿考校，结果秦老爷觉得没人能配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心尖子。所以秦氏的婚事一拖再拖，生生从豆蔻年华又往后拖了三年。
这时刚准备去考进士的林正上门提亲，一来就是秦老爷的一顿考校，结果林正都过关了，秦老爷很满意。后来秦氏见了林正一表人才，文采斐然，也是一见倾心，后来二人的亲事也就成了。
可惜秦氏没个兄弟，秦老爷身子骨也不好,早早的就去了，要不然秦氏跟林冉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林益正了正颜色，面带标准礼仪的笑，向那妇人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秦氏看清林益的模样后，怔愣了片刻，直到林益朝自己作揖，才回过神来。
“你是……你是霁哥儿。”声音里颇为意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益心里有些感动，这是头一个叫对原主名字的人。
林益再次俯身，唤了声：“嫂嫂。”
“真是……”得到林益回应的秦氏突然激动起来，叫着一旁的林冉：
“小冉，快……快把你堂叔请进去。”
林益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氏见了自己竟然反应这么大，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还能看见秦氏眼里泛着的点点泪花。
这又是个啥子情况，两家不是不对付吗？
一旁的林冉脸黑的厉害，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林益行了一礼：
“堂叔。”
看着这小子吃瘪，林益心里还挺爽，嘴里还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诶。”
而林冉抬眼直接给了他几计眼刀，林益虽得意，但是毕竟有求于人，还是收敛了几分，然后，跟着林冉进了林家门。
一进门，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院子很大，却也很空。也不知道是因为空所以看起来大，还是因为大让人觉得空。
从外面看一共就三间屋子，两间坐北朝南，还有一间在西面，而这间屋子外面还有一棵几丈高的槐树，看这个高度，这个屋子应该得不到什么光照。房屋看起来也有些陈旧，屋顶上还有些破漏。
不过院子里里外外都很干净，还有一架修剪的很好的葡萄藤和一方石桌，倒颇有了一种诗情画意，悠闲人间的感觉。看的出来他的主人是个有心的人，林益看着娇弱的秦氏，心里也有了几分敬意，她自己一个人不仅孩子拉扯大了，还教导出一个状元，也是厉害。
进了主屋，主屋也是简陋的很，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秦氏：“小冉，去烧壶水去。”
秦氏又拿出一袋果脯，看着林益，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益哥儿，随便坐吧！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林益摇摇头：“无事，嫂嫂不用忙了。”
秦氏：“没事没事，你先吃！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尝尝看。”
林益看着秦氏一脸希冀的脸，笑着接过秦氏递过来的果脯，里面的果脯看起来很好，外皮布满光泽，个个都都圆润饱满，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涨，林益拿出一颗，放进了嘴里。
不仅看着好，吃着更好，口感甜脆，还不腻。
“这果子真好吃！是嫂嫂做的？”
见林益称赞，秦氏微微笑着：“是啊，是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个，也是你兄长最喜欢的。”
说着秦氏低下了眉眼，嘴角的笑也多了几分苦涩，
虽然面前的女人是笑着的，但林益还是感到她身上巨大的悲伤，她应该是想起他那枉死狱中的堂兄。
本来林益还觉得可能林霁是个好的，对他们母子也有些感情，可今天瞧见秦氏，突然觉得林霁太不是个东西了。
林益能感觉出来，林霁跟他堂兄家关系不错了，先不说他堂兄被冤枉的时候他没有伸出援手，当时他也不过是个跟现在林冉差不多大的少年郎，对于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时隔境迁，他已然成了府衙的主簿，看见自己敬爱的堂兄的独子再次重蹈覆辙，被冤枉濒临死亡的时候，他竟然再次选择袖手旁观。即使后来林冉遇到贵人相助，化险为夷，可秦氏却心力交瘁，活活得急死了。
既然关心，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破人亡？看着面前的秦氏，林益心下感叹：这般好的人，唉～～
林益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林霁真不是个东西，活该最后落个病死狱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秦氏察觉自己的失态了，笑着说：“瞧我又提他做什么，你喜欢多吃些。”
秦氏开口，林益也神态恢复如常，轻声应着：“诶。”
“嫂嫂这些年过的可好？”林益问出口就后悔了。
堂兄枉死，家里就剩下这么一对孤儿寡母，娘家也没了人，夫家这边，大伯家就是林霁他们家跟他们又断了往来，孤苦伶仃地，如何能过的好，他这么问不是揭人伤疤吗？
而秦氏只是顿了一下，转即又笑了起来：“好，我们很好。”
秦氏的笑没有任何的讽刺意味，很真诚，林益可以肯定秦氏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可林益却觉得有些刺眼，心里有些难受。
林益低头默默地吃着，秦氏则是一脸爱怜地看着，搞得林益老有一种被妈妈盯着吃饭的感觉，一时吃的急了，差点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
这时候，去烧水的林冉也回来了，端着茶壶，走过去给林益倒了一杯。
“堂叔。”
林益也顾不上应，直接接过来就往嘴里灌，接着又“噗”得全喷了出来，他忘了，这是开水。
现在的林益真的想哭了，一旁的秦氏慌张地站起身来，过来关切地问着：
“霁哥儿，还好么。”
林益抬起头，摆了摆手：“没事，嫂嫂，就是被烫住了。”舌头被烫麻了，嘴里的话说也说不个清楚，秦氏也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能看的出来林益难受得很。
林冉从外面又端来了一碗水，递到林益面前，可这次林益却不敢接了，抬起头看着林冉，眼里还有疼出来的泪花，看得林冉失了神，林冉别过头去：“凉的。”
“谢谢。”依旧的含糊不清。
林益接过林冉接来的凉水，确实是凉的，喝下去他觉得嘴里的麻木感减轻了不少，好在他喝得不多，不然这嘴就得烫起泡了。
见林益没什么大碍，秦氏道：“霁哥儿，今日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看着林冉那黑的很锅底似的的脸，还有自己隐隐发麻的嘴，还是算了吧，看着林冉这张脸他也没什么食欲。
于是，朝着秦氏婉言拒道：“嫂嫂，今日我是来办事路过，改日再登门拜访！”
秦氏见林益拒绝，眼里也暗淡了几分，不过秦氏也是个善解人意的，见林益如此说，忙说：“好好，有事先办事。”
“小冉啊，送送你堂叔。”
秦氏开口，林冉不想去也得去，而得寸进尺一向是林益所擅长的，林冉又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欲言又止道：
“嫂嫂，那个……”
“那个……我不太熟悉这边的路，可否叫小冉帮我引路。”
原看林益脸色有变，秦氏也有些担忧，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听了林益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冉一会你就陪着你堂叔去办事。”
什么办事！林冉当然知道林益要办的什么事，不就是送他回家吗？
“是。”
这句“是”说的那叫一个恨啊，林益看着，林冉怕是要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二人作别了秦氏，出了门，林冉暼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堂叔，走吧，陪您办事。”
“办事”两个字加重了几分，眼神也阴翳得很，跟冷刀子一样“嗖嗖”地直戳林益。
看着林冉的臭脸，林益强忍住笑意，“啧啧”出声：“小小年纪，也忒记仇了些，若我不那么说，你娘就留我吃饭了，难道你还想堂叔陪你吃个晚饭不成？”
林冉冷冷地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去，林益忍住笑意忙跟了上去。
如此，大街上就出现一副诡异的画面，一向没有交集的林家叔侄竟然一同走在大街上。
蔚县的人家大多也认得他们二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也知道两家的渊源——已经很久不来往了，突然见到两人同行，倒还真有几分意外，不少人侧目偷着打量着二人。
除了二人结伴叫人意外，更主要的是林家叔侄二人都是出了名的好样貌，谁不喜欢看长的好看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