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模范父子关系》礼法并施

15、义正言辞

　　“惠？您新取的花名啊。”

　　伏黑惠一愣，反应过来老板是普通人，多半不信一体双魂。哪怕甚尔用他的身体时气质成熟，最多不过显得像20多岁，要生出15岁的儿子还是太勉强了。

　　因此老板只当他是甚尔，多余的话都是瞎扯。

　　老板舌灿莲花：“我怎么会把您当成肥羊呢，您是自嘲，我这么叫就是不知好歹了。”

　　老板这样说，倒显得之前大喵一声是好心了……

　　伏黑惠定了定神：“你不说出口，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老板也不避讳，一副很懂的样子似的笑了。

　　肆无忌惮到这份上……对方似乎和甚尔关系不错。

　　伏黑惠：“你和甚尔是什么关系？”

　　老板立刻摆手：“哪的话，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是金钱关系。”道上的人，真有关系就得赔命了。

　　伏黑惠冷淡地看了老板一眼，横滨任务之后，他对应付这些灰色地带的人有了些心得。

　　尤其，老板似乎和甚尔很熟。

　　伏黑惠心念一动。

　　食指和拇指自然地捏起捻了捻，比出一个money的手势，动作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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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是意外还来得及吗……不知道甚尔用他的身体做了多少次这个动作，都产生身体记忆了。

　　伏黑惠一边黑线，一边生疏地说道：“钱。”甚尔的熟人，应该给钱就能解决。

　　老板面露迟疑，空口白话就是没钱的意思，大家都是一类人，谁还不清楚谁啊。

　　伏黑惠想了想，如果是甚尔的话，不想给钱大概会用诈。他掏出手机操作一通，修长的手指轻点几下，调出一张五条悟的照片。

　　抱歉了，五条老师。

　　伏黑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说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昂贵气息的人，他第一反应就是五条悟——这位还是他的最大债主，归还日期不设限的那种。

　　五条悟一般走简约风，乍一看亲民，却瞒不过见多识广的生意人。

　　老板眉头顿时舒展，朝他比大拇指：“早说啊，您换新主顾啦！看起来比上次那个有钱多了，好眼光！”

　　“得嘞，您尽管问。”

　　伏黑惠斟酌片刻，挑出核心问题：“我想知道，双生酒是从哪来的？”

　　来会所之前，伏黑惠心中已经有了推测。因此当老板所谓的上线出现时，伏黑惠颇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

　　酒，禅院，真希和真依。

　　知道真希真依是一对姐妹的人不多，有动机且有能力做文章的人选——就伏黑惠所知，只有禅院直毘人。

　　五条悟带他去禅院家赎身时见过一次禅院直毘人。

　　满身酒气的老头衣衫半敞，朝坐在对面的五条悟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看嘴角挑衅似的笑，显然是故意的，一副醉得半梦半醒的样子。

　　伏黑惠却觉得，这位禅院家主说不定比没醉的禅院其他人还要清醒。

　　因为禅院直毘人明知他的术式是禅院家祖传至高术式，也是当代唯一十种影法术的使用者，依然任由五条悟带走了他。

　　伏黑惠不清楚五条悟花了多少钱买他，但他明白一件事——任何东西一旦加上“至高”“唯一”，就不是能轻易标价的了。

　　“你不是还活着吗？禅院家的下任继承人，平庸些不是坏事。”老头漫不经心地对五条悟说道。

　　十三年，这就是当代十种影法术和无下限术式之间的差距。在天赋差不多的情况下，时间是最难弥补的东西，本代禅院赢不了五条已成定局。

　　而且……

　　禅院直毘人扫了眼年幼的伏黑惠，和禅院甚尔相似的脸孔出奇平静，小孩亦步亦趋跟着五条悟进门，遇到意料外的事会习惯性地往五条悟身边贴。

　　关系很好。

　　禅院直毘人闷了口酒，长舒一口气。现在不放人的话，未来禅院家业就得改姓五条……世仇没个世仇样，太上头了。

　　咒术界出大事有五条悟顶着，禅院家的实力不太重要，让伏黑惠跟五条悟放飞自我，他儿子还能继承禅院家，实乃皆大欢喜的良策。

　　禅院直毘人挥手：“你走吧，惠！”

　　伏黑惠对禅院家主最后的印象，就是满身酒气的老头朝他挥了挥酒葫芦，叫出甚尔给他取的名字。

　　“嘁，老狐狸。”五条悟拉着他的手离开。

　　伏黑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无下限术式不会阻挡家人的触摸，温热的体温从包裹他的大手上传递过来，发冷的手指开始回暖。

　　进禅院家以来，这是五条悟第一次牵住他。这并非刻意忽略。

　　而是因为这只手，刚才一直半捏着茈的手势。

　　如果禅院家主拒绝的话，禅院家估计连卖他的钱都拿不到，直接暴力突破。

　　“老狐狸。”伏黑惠跟着监护人低声念了一遍，稚嫩的脸颊微微鼓起。

　　如果不是老头过于识时务，他欠五条悟的东西能少些。

　　虽然，还是算不清。

　　.

　　来的人不是禅院直毘人，而是禅院直毘人的儿子禅院直哉。

　　金发青年套了一件与会所格格不入的和服，边角打理得妥帖，被老板卖了也显得十分从容，神态中满是意气风发，漆黑的瞳仁投向伏黑惠，却率先在醉倒的真希面前停下。

　　禅院直哉开口：“老爹……”

　　伏黑惠应声：“哎。”

　　伏黑惠正回想着直哉的身份，条件反射应了一声。

　　……尴尬了。

　　好在对方深知化解尴尬的办法，一顿劈头盖脸的垃圾话成功坐实了龟儿子的身份，骂错人的尴尬感立刻从伏黑惠心头消散。

　　“老爹还说什么酒里有答案，答案直接说就行了，没有必要浪费好东西在这女人身上。双生子就不要碰瓷真正的天与咒缚啊——”

　　“一瓶酒就能让你原形毕露……”禅院直哉手一捞，露出陶醉的表情喊道：

　　“赝品！”

　　这话的意思是……双生酒对甚尔无效？伏黑惠来不及升起失望之意，禅院直哉的炮火就转向了他。

　　禅院直哉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讽刺笑脸：“他还说什么如果真希来买酒，那就代表甚尔君真的复活了。原来是你啊，惠。缺爱到这份上了？要不要回禅院家呢？”

　　“啊、我忘了，”他恍然大悟一般摇摇头，感叹道：“你回了禅院也是孤家寡人。”

　　伏黑惠张了张嘴，直到禅院直哉说完才找回动作。

　　不对劲。

　　他可不是会好好听烂人讲屁话的类型，可刚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已经说完了。

　　是咒术，这人来真的。

　　真希醉酒没有自保能力。与此同时，对方是一级咒术师，术式发动条件不明。
　　幽蓝的眼瞳暗了暗，手腕灵活反转扣进侧兜抽出一张符纸。

　　.

　　这边伏黑惠觉出不对，那头禅院直哉脸色也不太好。

　　艹，成儿子了。

　　他一个27岁的成年人被中学生占了便宜。
　　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吗……

　　禅院直哉要呕了，他可不是反应慢才后知后觉，而是因为术式效果才被迫默认了龟儿子身份。

　　禅院直哉的术式是投射咒法，可以将1秒分割为24等份，以自己的视野作为视场角，而后对其预先在现场角内设计好的动作进行模仿。

　　举个例子，比如这次他打算用投射咒法贬低真希，让真希和伏黑惠尝尝只能听不能反驳的憋屈感。

　　但是——
　　“老爹说……”
　　“哎。”

　　清浅的一声回应，1/24秒内也能轻易完成。

　　开篇即变故。

　　利用投射咒法设计好的动作在中途是无法修正的。

　　禅院直哉做梦都想不到，传闻中为人严整的伏黑惠竟然会答“哎”。

　　他的设计本该无懈可击才对！

　　十种影法术再稀有，伏黑惠也只不过是个二级咒术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种连禅院家门都不敢进，却冒充甚尔君四处活动的小孩，就应该体会一次眼睁睁看着朋友被骂无力叫停的滋味！

　　然而现在被迫做儿子还无法中止纠正的人是他自己！

　　禅院直哉脸好疼，不得不眼睁睁听着自己说完一长段安排好的内容，错过纠正儿子身份的最佳时机。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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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院直哉自闭了，禅院直哉怀疑人生了，禅院直哉清醒了！

　　不！振作起来，甚尔君的清白还等着他来维护！

　　.

　　气质骤变的少年向后仰倒，两只胳膊架在椅背上，意识中多了个抱怨的声音：「每次出来都坐得这么难受……惠，你能不能学点正事？」显然，他所说正事指的是舒服的坐姿。

　　伏黑惠：「……」

　　算了，现在缺的就是甚尔这种人才。
　　熊猫将真希前辈托付给他，总不能让人平白被骂一顿，再因为他的疏忽受伤。

　　伏黑惠还在为解释现状措辞，禅院直哉已经收拾好心情，五指向后拢了拢金发，看起来极为潇洒。

　　禅院直哉义正言辞地发话：“我还当是谁冒充甚尔君！原来是你这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家伙啊，哼……六眼又包庇你！”

　　‘吱——’

　　摇晃的椅子脚与地面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把普通椅子玩成摇椅的人突然止住动作。幽蓝的眼睛直勾勾盯上禅院直哉，眼底光泽流转，如冥火一般。

　　“你谁啊？”甚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