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朦胧时》慕栀笙笙

44、执念

　　弦月连我的手都没有抓住，我就掉进水池里了，因为她不会游泳。所以就开始叫到：“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水里去了！”
　　我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我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水花，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我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在我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没有力气了，那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绝望。我的身体缓缓沉入水底，我最后一次看向水面，星星点点的阳光折射向水底。
　　这时，一双手从后抱住了我，把我向湖面拉。那股力量很大，大到我整个人都被拽住了，求生的欲望促使我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最后我成功被救了，全身湿漉漉的被李君朝给抱在怀里，他抱着我急急忙忙的从后院里出来。说道：“来人，快请大夫来！再熬些姜汤来！”下人们听到了都急急忙忙的照做了起来，有的忙着去请大夫，有的忙着去厨房熬姜汤，有的跟着李君朝身后，生怕一个不知道就没了小命。
　　我在他怀里喘了好一会儿，鼻子里还有点水，咳了很久才将水给呛出来了。他将我抱回床上，看着我咳的脸都红了，心疼的将熬好的姜汤喂给我喝下去了。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就一直守在床边，从始至终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落水染了寒气，所以发起了烧来，他摸着我滚烫的额头说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有来！如果再不来的话，你们这里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人心惶惶的，他们都很害怕死，幸运的是大夫终于来了。老中医说道：“这女子是沾染了寒气，所以才得了风寒，她身上这身湿衣服必须立马换掉！”李君朝听了说道：“弦月，你马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了。”
　　大夫走时说道：“只需要调养几天，便无大碍了。”李君朝便开始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我，一直到我的风寒好了。
　　在他不在我身边的时间里，我也会向府里的人打听，李君朝的过往。下人说他是李府妾室所生的，只是因为老爷的正妻死的太早了，后来看上了一个卖艺的舞姬。这舞姬为人也挺和善的，平常也不见她恃宠而骄，只是太老爷一直不喜这个舞姬。
　　后来有一次太老爷的印章掉了，在府里搜查寻找，最后在舞姬的床底下找出来了。也正是这样太老爷才找到了惩治她的理由，他让老爷用马鞭抽她，抽了她整整50鞭。一个羸弱的女子哪里经得起50鞭，最后在太老爷的注视下被活活打死了。
　　小少爷也遭到了创伤，后来他变得不学无术，天天不务正业，还常常出入青楼。少爷年纪轻轻便成了这般模样，唯独之前少爷在一次出行后带回了一个女子，少爷很是喜爱她，喜爱到愿意为了她亲自下厨，顶撞老爷一心想娶她为妻。
　　可是最后那女子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少爷也恢复了当初的放荡风流。到了封候的年纪被皇上封为河西平候，封地偏远穷困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分封，可唯独他说道：“皇上，河西之地偏远，容我在洛阳城里再多待几年，多看看这洛阳女子毕竟真的去封地以后想要再见美女可又是山高路远。”
　　他这个说辞引得众人大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放荡成性的性格，皇上便特许他在洛阳城里多待几年，等他娶到家室时再按地就封。满洛阳的人都知道他风流成性，所以说谁家敢嫁女儿给他，这一来二去的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是孤身一人。
　　在后来就是两年前，在一次国宴上老爷赴宴，却在宴席之上被毒死了。当时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皇上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事了，再次特许他在洛阳守孝五年。在李府最动荡的时候是他独自将李府管理了下来，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是他一个人。
　　我大约知道了这个李君朝之前带回家里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我，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我便说我们认识。可是我到底忘记了那些事情呢？
　　一日他陪着我身边用膳时，说道：“今日的饭食可还好吃？”我说道：“嗯，你的厨艺可真不错啊！”他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吃，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今后我日日都做给你吃。”我说道：“那可不必了，我想要去找寻我的记忆。”
　　他说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有什么必要想起呢？只要你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我说道：“但是我总是隐约记得，我还认识一个人，但是我把他的称呼给忘了，所以我想要去找到他。”
　　他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他呢？”我说道：“感觉里一直都在提醒我还要去找一个人，所以我必须找到他才安心。”
　　他说道：“那我陪你一起找，你一个人我心里很不安心，其实我想说：“你可以嫁给我吗？”所以让我陪着你找好吗？”
　　我看着他撑着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满桌子的菜散发着热气。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只能傻傻的对他笑了笑，说道：“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看着他甜甜的笑，谁能想道竟是书中的反派，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变得残暴？
　　很难想象出那个嗜血残暴的李君朝，此刻还是一个翩翩少年的样子，虽说荒诞不经可却毫无心机。
　　我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我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心里想着遇到这种大人物，我还是小心一点，毕竟书中介绍李君朝有拧人脑袋的可怕功夫。
　　有人曾经在他面前说错了话，他只是轻轻的走到那人面前，将手放到那人的头上。只听骨头断裂清脆的一声，那个人便被拧断了脖子，血从伤口中慢慢渗出，他只是伸出手沾了点血，随后发出了可怕的笑声。
　　我想了一下，虽然现在活的朝不保夕，但是总比死在他手里，头首分离的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经常想办法逗我笑，他常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你是那么爱笑的，为什么现在变得闷闷不乐？”
　　因为脑子里的回忆一点点在恢复，我常常想起那人阿爹惨死，哥哥被断头，就连我的丈夫“那木日”也为了保护我死在了那群人手里。这让我怎能不伤心不恨那群人？
　　我先蛰伏在李君朝身边，暗中试图调查当年屠杀事件的真相，但是大多无果。
　　这些人仿佛被抹去了回忆一般对当年的屠杀事件毫无了解，作为一个被带回来的乞丐问那么多反而会使人心生疑虑，我决定找个时间去外面了解一下情况。
　　我对李君朝说想要出去散散心，他立马拉着我的手说：“去哪儿？我陪你。”
　　他要是跟着我一起，肯定会难办很多，所以我必须自己出去。但是他不让我独自出去，说是怕我出去再次遇到坏人。
　　我原本想自己一个人悄悄的逃走，但是无奈李君朝在我身边安排了太多人伺候，根本让我找不到一个理由将她们支开，我去哪里她们都跟着寸步不离。
　　我很多次想把她们支开，但是她们都说：“小姐，老爷安排我们伺候小姐不能离开，若小姐有什么意外，我们便得提头去见老爷。
　　看样子她们的身家性命都握在李君朝手里，如果我善自将她们支开，她们很可能因为我的任性而死。
　　既然是回来查清真相的，那也不能伤及无辜，我决定让李君朝自己将她们支开。但是要怎样做才能让李君朝同意我出门还不会带上那么多的仆人呢？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我坐在庭院里，看着远处的淡绿色青山，这时弦月端着糕饼进来了。
　　她长的还蛮标志的，细长的柳叶眉，白里透红的瓜子脸，纤细的腰。眼睛总是给人一种水汪汪的感觉，眼神里透出干净清澈，也算是位美人。
　　她将糕点端到我面前来，对我行了个礼，说道：“姐姐，这是公子从外面特地买回来的草饼，让我端给姐姐尝尝。”
　　我说道：“你放在那里吧。”她将草饼放在栏杆上，然后看着我说：“姐姐，你不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我拿起草饼，看着青绿色的糕饼，一口咬下去！一种淡淡的青草香肿掺杂了豌豆泥细腻的口感，确实很好吃。
　　我对弦月问道：“这是这么做的？还挺好吃的。”
　　她说道：“这是春草饼，做糕点的人将春天新鲜的青草，用捣药的方式捣碎，将里面的青草汁过滤出来和着水和糯米粉给揉成面团，里面的馅是用豌豆做的。
　　我拿着手中的草饼，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办法。我对弦月说道：“这草饼这么好吃？你可知道李公子在哪里买的？”
　　“这，我也不知道公子在哪里买的？”弦月摇了摇头说道。
　　我对弦月说道：“既然这样，那便请你去问一下李公子，他这草饼是在哪里买的？”
　　“什么？她喜欢吃草饼，想要知道从哪里买的？”李君朝看着弦月说道。
　　“对，婉莹姐说她挺喜欢吃这草饼的，她想知道这草饼怎么做的。”
　　“好，终于肯吃东西了，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李君朝高兴的说道。
　　“她应该在后花园散步吧。”弦月端着空空的盘子说道。
　　李君朝直接跑了出去，像极了个小孩子，完全没有平常那般端重。
　　我拿着小扇子在后花园的亭台楼阁里坐着，算算时间李君朝也该来了，我想通过草饼离开这里。便故意放出消息说我爱吃草饼，李君朝定然高兴来找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出府去买，只要出了府想跑就容易了。
　　这时看见一只凤尾蝶飞过，我不知为何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扑蝴蝶的想法占据了我的内心。自己便情不自禁的拿起扇子，跟着那只蝴蝶，想要抓住它。
　　“小蝴蝶你别跑！”蝴蝶飞的很快，我在后面追着它，但是却又留恋在一株凤仙花上。我静静缓慢的在后面挥动扇子，谁知它察觉到了，竟是一下又飞走了。我失落的看着它飞走了，嘟着嘴看着它自在的在天地间飞舞。
　　“想不到你也如孩童一般天真，竟想着抓住蝴蝶，真是有趣！”李君朝在我身后看着我，微笑着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看着他说道。
　　“从你在那里大叫小蝴蝶别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站了。”他笑了笑拿折扇挡了一下脸。
　　“你早来了为什么不说？还在一边偷看！”我看着他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襦裙来，刚刚追蝴蝶跑的太急了，胸前的裙头滑掉下去了一些。
　　他说道：“平常见你没这么高兴，遇到蝴蝶跑的倒是挺快的，没摔着吧？”
　　“我肯定不会摔倒的，你笑什么？”我看着他笑的眼都弯成月牙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只鞋子说道：“看看，追蝴蝶跑那么快，鞋子都掉了，我再不来等会儿被草硌到脚了怎么办？”
　　我看着那只鹅黄色的翘头履，才发现自己为了追蝴蝶跑的太快了，竟然把鞋子跑掉了。他还把我的鞋拿在手里，他笑的合不拢嘴了，我的脸变的涨红了。
　　“我……我刚才没注意到，既然你拿过来了，拿给我吧！”他转头看着我，我便把脸转过去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我脸红了。
　　我转过身去，左手遮住脸，右手向身后伸直。说道：“快点拿给我！”
　　他没有回答我，我的手伸着，有什么东西递到我手上，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截枯树枝。
　　我听到他还在笑，说道：“李君朝你干嘛啊！还戏弄我！”
　　他转头看着我的脸说道：“你怎么还脸红了！”
　　只见他笑的快直不起腰了，我便生气的说道：“哼，不理你了！”
　　他有点意识到我生气了，便说道：“我刚刚逗你玩呢，别生气了。”我没有回应他，只是转头不搭理他了。
　　突然他从后面搂住我，将我直接抱起来了，我挣扎着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干嘛啊，快点放我下来！”
　　他没有理会我，感觉我那么大的力气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像一堵墙一样坚硬。
　　他说道：“你不要怕，我又不会把你怎样，你脚上不穿鞋不会疼吗？”
　　“没事的，我都没感觉。”
　　“你是没有感觉，可是……可是，我会心疼的。”他说的很小声。
　　我被他抱到亭台里，他将我轻轻放在栏杆上，仿佛我像一个雪娃娃一样，时时刻刻都会融化掉。他把我放下后，摸了摸我的头，便蹲下了。
　　他拿起了我的脚，开始慢慢的抚摸，他说：“还说不疼，脚都被草硌红了，是不是很疼？”我看着他像孩子一样蹲在我面前，摸着我脚上被硌红的地方，还吹了一下。
　　他把鞋子亲手给我穿上了，说道：“脚上被硌红了，自己回去记得擦点药。”
　　我看着他，眼中淡淡的散出微光，满满的少年感。这样任谁看着会把他和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联想到一起？
　　但是他眼中的执着，确让我惊为撼动，他确实是一个很痴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