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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樱兰 & 果篮 ...

  •   一
      一群人堵在门口,春时无法通过门牌去确认自己是否来到了正确的地点,“请问,你们都是这家的人吗?”春时开口询问,其实明显不是,不过总得找个由头,不然一出声就要人让让,也很不礼貌。春时是个礼貌的孩子,她是来拜访藤冈家的,眼前的情况显示春时这位不请自来者来得不是时候——前方的几个年轻男孩应该也是来拜访藤冈家的。
      春时偏头看看时间,尚早,那要不要过一会儿再来?
      这时有人惊呼:“春绯?”
      春绯,是双胞胎姐妹的名字。
      转回视线给这群男孩,春时猜测,他们很熟?
      呀咧呀咧。

      那些人不再堵住门口,而是转个身,变成了堵住春时,有人凑得很近,手指卡着下巴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弯腰想仔细分辨两人的区别。
      “咦,她们真的很像。”有个萌萌的小男孩抬头看着春时,“你是春绯的姐妹吗?”
      “不可能。我的情报里没有这一点。”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子推了推鼻架,但两人实在太像了,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手从后面搭上了春时的肩膀,在陌生的地方且满是陌生人时被人近身,不是件好事,春时浑身僵硬,控制着自己不往前蹦,因为前面都是人,无处可跳,她僵硬地转身,转身时往旁边踱了两步,使那手落空,才有心思去看是谁。
      “爸爸?”她犹疑地喊。
      虽然已经被通知过亲生父亲是一位在人妖清吧里工作的男人,但,他的打扮显然还是超出了春时的想象——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女子模样啊!
      他是变性了吗?
      难道我真的不值得拥有一位爸爸?
      春时思维凌乱,僵硬地矗着。

      一双颤抖的手抓住了春时的肩膀,“春,春时?”
      兰花老泪纵横,刷掉了一部分妆容,面容滑稽又激动,“是春时吗?”他再次问。

      这么个反应,是对的人了。
      “是,我是春时。”
      春时恭敬地鞠了一躬:“我回来了。”

      兰花抱着春时嚎啕大哭。
      春绯在屋里听到了声音,跑了出来,看见自己的爸爸揽着一名少女哭闹,还以为是发酒疯了,赶紧穿过人群要去拉开兰花,“爸爸,别抱着别人哭啦。”她伸手去扯,反被兰花一齐拥在怀里,“春绯,春时啊。”
      春绯面无表情地转身,想跟旁边的人道歉,然后,她懵了。

      谁啊。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春时。”
      两张极度相似的面容,同样的面无表情,都僵硬地互相凝视着。
      跟照镜子一样。

      同样跟照镜子一样的常陆院双胞胎,对视一眼,是个大料。

      等兰花平静下来,换好衣服之后,一群人围着小客厅内的茶几分坐,等待兰花开口,打断沉默。
      其实春时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这群人还在这里,只不过既然没被赶走,那就说明,他们真的关系很好?
      看来春绯的人缘很棒啊。
      只不过为什么都是男孩??
      春时暗自胡思乱想,时不时咄一口茶水,也在等待兰花开口。

      凤镜夜的手机嗡嗡地震,他拿起手机扫过三眼,眼镜反光两次,懂了。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兰花平静下来之后,想伸手又不敢,只热切地看着春时,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
      “我过得很好,爸爸,别担心。”虽然多年未见,但春时却可以对着兰花喊爸爸,那是因为春时从小到大,喊得最多的只是姐姐,她也从来没喊过爸爸妈妈,有爸爸不好吗?当然好啊。

      “抚养我的人在前一阵子偶尔见到了春绯,”春时向春绯点头示意,微笑,“她调查过后,建议我回来跟您报平安。”
      “再加上她结婚了,得搬到本家,本家我不能跟进去。”春时吸了一口气,“所以,”
      “回来吧。”兰花打断春时,使她不能继续说下去,“回来,我照顾你。”
      虽然春时觉得自己不小了,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很感动。
      “谢谢您,爸爸。”
      春绯对面的须王环泪眼汪汪,被常陆院捂住了嘴巴,拖到一旁,三人一起偷偷地,共商大计……

      总之,春时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和这群男孩一起逛超市,她现在正跟春绯一起,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漫无目的地逛着超市,她看见那些男孩好奇地走来走去:“啊,那里有一大堆平民咖啡。”
      “难道,他们都没来过超市吗?”春时忍不住问春绯。
      他们就跟看什么展览一样,对着货架上的货品评价得头头是道。
      “呃。”春绯艰难地发声:“是的。他们之前都没来过。”不需要来超市。
      春绯抬头看春时,虽然面容相似,可是身高差很多。
      春绯身高155,春时起码有165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让春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喜欢吃牛肉吗?”春时捻起一盒牛肉,率先散发善意。

      嘛,别想这么多啦,春绯再次发挥她性格中的淡然之处,回以微笑:“不错呢!”

      “呜呜。”兰花咬着小手帕跟在后头,看着两姐妹站在一起的画面,极力忍住泪意。
      妈妈,你在天堂上看到了吗?春时回来了。
      春时与春绯,藤冈家的女儿。

      “藤冈春时,十五年前走失,之后被一位草摩分家的人领养,成为了草摩春时。“镜夜收起笔记,跟旁边的环说:“草摩家,你知道吧,那个极度排外,偏居一隅的草摩。”
      家族制度分明,分内外院,本分家,分家氛围尚且自由些,而本家则沉闷如死水,仿佛全世界都辜负了他似的。
      草摩慊人,身体不好较少露面,实则外人认为他于庞大的草摩家族中,只是个傀儡。
      “嘛,这些猜测都只是小道消息,暂时放在一边。”镜夜安抚环:“草摩春时只是个养女,且其领养人此前一直处于权利外围,应该牵连不多。”一进到草摩家,消息就不好查了。“况且,也只有少数人是疯狂的。”镜夜看着春时与春绯,冷静地分析。
      至于这位草摩春时,是否有学到草摩家的疯狂,只待日后检验。

      “啊。我正在读高二了。”春时跟拼命夹菜又不断说话的兰花说着自己的学习进度。
      说真的,为什么这群男孩子还在这里。
      春时见环为难地捧着一大碗茼蒿不想下嘴,悄悄笑了。
      “哦,笑了。”常陆院兄弟心里偷偷地说,在他们眼里——今天是春绯X2的日子。
      除了那把披肩的头发,还有身材。
      这两点导致明明面容极度相似但两人依然很容易被区分。
      不像他们。

      光烦躁地吃了几口饭就停下,挪到镜夜旁边,“镜夜前辈,春绯家这么小,住不住得下啊?”他原意是想说春时回来了住不住得下,但春时这个名字他说不出口。
      本人都尚未发现的,对春绯的好感,使他对搅乱春绯生活的人,抱有一丝敌意。
      “哦,你还想留宿吗?”
      “啊,别故意歪解我的话啦,前辈。”
      “她要来樱兰吗?”馨插话,声音有些大。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镜夜依然很平静。

      “我想转学。”春时夹了一块牛肉给春绯,“你们学校难考吗?”
      姐姐给她说过,春绯就读的是樱兰,一间贵族学校,春绯以特长生的身份进去的。姐姐还跟她聊了聊为什么她见着春绯那天,春绯会穿着樱兰的男装校服,现在,春时想逗逗他们:“以前见到双胞胎在同一间学校里,就觉得很有趣了呢。一开始大家都会搞混他们。”春时作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也想玩这个游戏!”
      “呃,恐怕不能。”
      “身高都不一样了你没发觉吗?”
      “啊?”春时迷惑地看向春绯,顺手摸摸春绯的头,“那毕竟我是姐姐嘛。”春绯眯起眼。
      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春时感受到了春绯的快乐,她也很快乐,两人身边飘着小花,环怨念地戳戳这些花——他吃不饱。
      “嘛,那我还是直接考大学好了。”春时放下手,“一年级的那个本家人太烦了。”尽早跳级,尽早摆脱他们。
      “哦,小孩子不都这样?”镜夜假笑,“你看我们这对双胞胎,最喜欢恶作剧了。”
      “哪有。”
      “不要抹黑我们啦,前辈。”
      春时适当地透露出一些:“他被封为校园王子,老是有人叫我帮忙递情书。”春时耸肩,“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实际上我们根本不熟。”本家和分家的距离高过富士山,不要提递情书了,在这之前都没正式认识过,然而一旦认识了就得遵守分家的礼仪,对本家表示尊敬。好烦哦。姐姐从来不教她这些东西,陡然要活得跟旧时代的家臣那样,别搞笑了。春时不屑地撇嘴。

      姐姐跟她说过:“我养自己的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养你的钱也是我自己赚的。”无需待草摩家如主。
      只是自由自主如姐姐这般的人,也嫁到本家里去了,春时只能感叹爱情的力量。

      饭毕,外人告辞,春时跟兰花聊天:“我跟草摩的大当家闹翻了。”

      哈?
      什么大当家?

      “就是领养我的姐姐的家族,她的本家里的大佬。”有点绕,不过春时不打算再解释他的身份,“他让我每天报告一年级那个小王子的情况。”
      “监视?”
      “嗯。”草摩慊人还想调低她的年级,让她跟着草摩由希,服侍主子。
      神经病。
      “多么没有人权的事儿,所以我们闹翻了。代价是我得立刻搬出姐姐的房子了。”

      事实上,草摩慊人的原话是,“立即滚出草摩家。”
      姐姐揽着春时往外走,出了本家大门,才跟她说:“抱歉。”
      其实姐姐已经住进本家了,春时最近是一个人住在外围的,也正因为姐姐嫁进了本家,再加上学校的巧合,春时才被人注意到了。
      “姐姐你没错。”
      春时拍拍姐姐的后背,“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去找你爸爸吧。”春时的姐姐难过地说,“你出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
      是天意吧。
      前脚才在千万人中碰见藤冈春绯,刚查清楚,后脚春时又被大当家扫地出门。
      两人一起回到旧屋收拾行李,这间屋子是姐姐的父母留给她的,虽然也是得花钱买才能住的屋子,但真要归根究底,也是草摩家的资产,因为这些房屋只卖给草摩家的人,本家外围一圈都是草摩分家的人,换言之,这里也是草摩家的地盘。
      就别留在这惹人厌了吧。
      多少想攀上本家的人都找不到门路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春时早就在前阵子姐姐结婚时领教过了。
      相看两相厌。

      “我本来还想等你考上大学再出国的。那时候你也长大了。”
      “没事,姐姐。我懂的。”
      “姐夫这么好一个人,不能放过。”能不觊觎本家的权势,又与姐姐思想一致,多好。
      “你们出国了更好,等我赚钱了,我也能去国外看你们。”姐姐还是默默地收拾行李,一声不吭,春时再加把劲:“在国内哦,眼线多的要命。”
      听到这里,姐姐伸手隔空点点春时,示意她不要太放肆。“我调查过,你的父亲和妹妹性格都很不错,你收收性子,好好相处。”
      姐姐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掩住嘴,“你妹妹还加入了一个很有趣的社团。”
      气氛到这里了才开始活络起来,两姐妹嘻嘻哈哈地收拾行李,然后离开旧宅。
      将春时送出外院大门,姐姐才吩咐她:“如果顺利的话,请你父亲明天空出些时间,我们去处理好剩下的手续。”
      “好。”

      “好,我明天就过去。”兰花毫不犹豫。
      “谢谢您。”

      第二天,春绯去上学,上学前还被春时叮嘱不要将昨夜的话说出去,毕竟算是大家族的内部事宜嘛,多一句不如少一句。春绯认真应下。
      而春时,春时姐姐和兰花三人会面之后,都很干净利落地商讨完,托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更换监护人、改名等手续。然后趁着去银行销掉旧卡的时候,姐姐让春时用新名字开了张新卡。
      转了一笔钱进去,“姐姐给你的嫁妆。好好收着。旧屋没事就别回去了,你也进不去了。更不用想着去本家找我。”
      姐姐露出一个快活的笑容,“我跟你姐夫过两天就出国。”
      她轻轻拥住春时:“我在国外等你。”
      说完就拉着春时走回兰花身边,不给春时说话的机会:“藤冈先生,春时被我带坏了,有些小脾气,以后,请你多多包涵。”姐姐深深鞠躬,“也请你多多爱护她。”
      兰花忙不迭地也鞠了躬,“您太客气了。是我该谢谢您才对,谢谢您把春时教得这么好。”
      两人都已经直起身了,春时站在中间,突然两只手就按上她肩头要把她按下去,“还不快给父亲/姐姐鞠躬!”
      行吧。肩膀上的重担使春时的小情绪都跑走了,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先对姐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姐姐以往对我的爱护和关怀,我爱你。姐姐。”
      冲上去抱住姐姐,两人紧拥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分开。
      兰花本在一旁捻着小手帕擦拭眼泪,不防春时也对着他鞠躬:“爸爸,以后请多多指教!”
      春时直起身,明媚地笑,与她身后的姐姐,两人笑容如出一辙。
      兰花怔愣两秒,看着此时神情气质很相似的两人,嘴里喊着:“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一把抱紧两个女孩。
      春时和姐姐都抬手轻拍兰花,安抚他,兰花抬头,三人三双红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大家都笑了。

      兰花和春时父女两人接过姐姐从车尾箱里拉出来的两个行李箱,一人一个拉着,站在马路边远眺姐姐的汽车顺着大路向前,转弯看不见了,才终于动身。
      “小春时啊。”兰花揽过春时,使她依偎在自己身上,“加油哦。”
      春时用手肘擦干泪水,直起身,“嗯。”

      兰花侧头,她的两个女孩,都是好孩子。

      二

      “抱歉,学姐。”
      “嗯?”
      “我知道了,慊人要求你做的事。”草摩由希神色激动,抬起一只脚想踏前一步,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此时地上已经多了一块香蕉皮,他踩下去了,滋溜,他撞到春时身上了,变成了一只小老鼠。
      嗯?春时一扫不耐烦,饶有兴致地拎起快要跌到地上的小老鼠,“咦,你是妖怪吗?”
      本来脑袋一片空白的草摩由希剧烈挣扎起来,“不对吗?你是鼠妖吧。”
      挣扎得更厉害了。
      这女人在侮辱我!草摩由希背脊被人捏住,从没有受过的屈辱使他手脚并用,在春时看来就是一只想要逃跑的小老鼠。
      “我好久没看见妖怪了。”
      春时用另一只手托住老鼠,在他想跳的时候双手围了一个圈,封住了这只老鼠妖怪的退路,草摩由希进不得,退不得,浑身发抖。
      春时听见了脚步声,忙把老鼠塞进口袋,再把地上的衣鞋一把拎起,躲到天台后墙的角落,同时轻轻地说:“别动,小心被人看见了。”
      口袋里的老鼠还是跳了出来,走到更里面的地方,背对着春时。春时也不在意,稍微探出头,注意着后来者的动静,伸着耳朵听声辨位。
      因为专注,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一条白皙的手臂去抽她怀里的衣服,她下意识转过头——一个白皙的草摩由希。

      呀咧呀咧。

      春时把怀里的衣服都抛了过去,立即背过身:“你不能控制变身?”
      由于还很愤怒,由希没有回答,只继续穿衣着袜。
      春时平静下来,继续听墙角,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走了,她才能走。不过,走之前还是得问清楚这个鼠妖。
      她察觉身后不再发出声响了,慢慢回头,同时小声地问:“穿好了吗?”
      “嗯。”声音很沉闷。春时放心地转过身来,端详由希,“你不是妖怪?”
      春时只见过忍不住变回原型的妖怪,刚才还以为他忍不住变回了原型,可是现在的情形,春时又不能确定了,这看着又挺像人类的。而且,按照草摩本家那种森严的守备,如果他们的少爷变成了妖怪,应该会发觉吧?
      “我是人类。”
      由希一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一手紧握成拳放在腿边。
      “唔。”春时再看了几眼,发现由希的领带歪了,暗叹一声不愧是本家的少爷,伸手替他正了正。
      由希本就靠坐在角落的墙边,退无可退,而春时两下就调整好了,赶在由希拍开她的手前收回双手。
      由希冷傲地盯着春时,眼里的怒火已肉眼可见。
      该死的,又有人看见了。

      春时盯着由希,最后决定相信直觉和草摩家的守卫,“是诅咒?”

      诅咒?

      由希没想到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形容词。真是神奇呢。
      手不由自主就按在胸口,里面那头野兽好像很不满这个形容,由希都弄不清心里的怒火,是因为妖怪这词,还是因为诅咒这词了。
      “你,”由希突然想到什么,“算了。”
      “什么算了?”春时侧头,靠近由希,在他颈边嗅。
      嗯,没有老鼠味,是沐浴露的味道。
      由希忍住不动,好像动了就会输一样,“你在干什么?”
      “你们这些世家不都认识些除咒师的吗?”像的场那种出钱办事的家族不少啊,“为什么不把诅咒解了。”
      虽然看草摩由希活蹦乱跳的,没受到什么伤害的模样,可是诅咒这种东西还是越早接触越好,诅咒又不是祝福。
      “不能解。你很熟悉妖怪?”妖怪,真的存在?
      “不熟,就见过几次。”其中有只短腿肥猫。这肥猫忠告过春时:你这双眼挑得很,不强大的妖怪看不见,可是看见了你又没本事,要保命你就得学会装傻充愣吧。
      说起来,都怪小老鼠太可爱,又毫无攻击性的样子,春时才一时大意,跟草摩由希相处了这么久。

      唔,现在再装傻得怎么装才自然?

      “走了。”
      由希站起身,拍拍裤子,“给你一个忠告,忘掉今天的事,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去。”
      “不然?”
      由希转身看着表情平静,仅眼里流露出好奇之意的草摩春时。
      他还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他终于遇到了一个,不害怕他的人。
      “不然,你会被消除记忆。”
      春时摸摸下巴,“既然如此,你也不会说出去吧?”难怪草摩慊人要她监视草摩由希呢,整一个定时炸弹哦,还得帮他收拾烂摊子。
      幸亏拒了。
      由希捻起春时的头发,侧头跟春时对视:我不会。
      嗯……这小子怪怪的。
      春时为了确保一件事,偷袭由希,伸手揽住了他。

      果然。
      由希再次变成了老鼠。

      “你究竟想怎样?”由希疲惫地问。
      “原来这种形态也能说话啊。”春时蹲下,伸出手指去抬老鼠的前肢,“好小只。”
      “够了!”由希挥开春时的手指,抬头看春时,“你见过的是什么妖怪?”
      “一只很漂亮的野兽形态的妖怪。对了,他会飞哦,你会吗?”
      “都说了我是人类。”由希的爪子挠挠头,“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不太明白老鼠的声带怎么能发出与人类时别无二致的声音,春时抬杠:“不是生过气了嘛?”手指锲而不舍地去逗小老鼠。
      小老鼠不胜烦扰,又跑到角落背过身去了。
      春时追过去,想看看由希有没有露出刚刚那种侵略性的表情,嘛,虽然可能从老鼠脸上看不太出来,不过还是能感受到的嘛。
      于是,蹲在由希身后,跟个熊孩子一样,戳老鼠背,“咦,这次怎么这么久都没变回来?你可以控制变身时间吗?”
      “走开!”
      好烦啊这个人,刚刚我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抱有希望。由希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你很生气吗?”
      “嗯。”
      “想打我吗?”
      “你在乱说什么。”即使战斗力很不错,可由希还真不是个暴力狂——除了对某猫以外。
      “太好了。”春时停止戳小老鼠,又坐回到刚刚的位置。
      “这么生气都能忍住,脾气很不错哦,小伙子。”春时对转过身来的由希伸出大拇指。
      “你害怕我会袭击人?”小老鼠作人状站立,两条前肢举在胸前,爪子粉嫩,两只眼睛黑亮圆润,小耳朵动来动去,很可爱。春时看着毛色光滑还带有沐浴露香气的家养小老鼠,按捺住想要抚摸的心思,不断跟自己强调这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男孩子,才将将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不要小看妖怪的诅咒。”她认真地对由希说,“虽然现在你可能还没感受到什么,但是绝对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的。”
      春时还说,“绝对不要被趁虚而去,从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会令人很痛苦。
      “其实不是诅咒,是来自千年前的馈赠。”由希心里的野兽驱使着他为此辩解。
      馈赠?难道还能让人拥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砰。

      “咳,你穿衣服吧,我先走了,时间耽搁太久了。”新家离学校远,最近都要花很多时间在路上。
      由希顾不得穿衣服,急忙拉住春时手臂,“别走。等等我。”
      他不想放她走,他还想和她说话,还想和她待在一起。
      “先穿好衣服。”
      由希脸一红,捡起衣服穿上。
      “我可以去你家吗?”由希打了一记直球。
      嗯嗯嗯???“回你自己家去!”
      “你就一直抱着我,我变成老鼠,可以吗?”由希从后方虚揽住春时,“十几年了,没人再抱过我。”假的,照顾他的男性还是抱过他的,怎么说小时候也是个孱弱的娇气包,经常被人抱来抱去,不过,自从他懂事以来,很久没被女性拥抱过是真的,“姐姐。”听讲小男生说这种话,很多女孩都会同情心爆棚?
      事实上,春时跟他同龄,只是跳了一级而已。所以,春时内心三连吐槽:这人是怎么了!被整到怀疑人生了吗?!肌肤亲渴症吗??并直接拒绝了这位亲戚:“我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春时转过身,“你是女孩吗?”
      呃。努努力,撒撒娇,由希还是可以的,但是自己给自己改性别就……由希认输。
      他脸皮还是不够厚。
      春时拍开他的手,“快走,赶时间。”今天陪他耗得够久了。

      “周末可以找你玩吗?”
      “放假可以约你出来吗?”
      “我想邀请你来我家。”
      由希跟着春时,时不时就问,最后连你是不是厌恶我这句话都问出来了。
      春时还能说什么呢?“不行,不能,不去,不是。”

      由希眨眨眼,“就一次。”
      “哎哟,我要学习啊,小少爷。没时间陪你玩。”
      “就坐着就行,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学你的,我看我的。
      “我跟我妹妹住一间房。”
      由希果然犹豫了。
      “还有,你太反常了,会令我被人盯上的。”春时有充分理由相信,草摩慊人绝对有其他眼线。刚刚突发状况没思考到这点就算了,现在思考到了,可不能放任。“正常点,做回你冷冰冰的大少爷,别跟我走太近。大家都好。”

      果然,我还是太天真了。由希停下脚步,怎么会有人真心接受我呢?

      春时抬起手腕看手表,“你家路线跟我不一样,不要再跟了,回去就太晚了。如果我有时间,我再通知你,我的电话号码:xxxxxxxx,你报一下电话号码?”
      “XXXXXXXX”由希迅速报出号码。
      “口供记好了。”串好口供,就不怕本家来人了。

      春时很喜欢拍人肩膀,现在她又拍了下由希,“这世界上奇人异士很多的。”其实不用揪住我一个不放,不过由希的眼神太寂寞了,春时只得再加一句:“在你找到下一位之前,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找我玩。就是得记住别让草摩慊人盯上我。”那人很偏执,将别人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春时猜都猜到这种人如果发现了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时的心情了。总之,草摩慊人是个大麻烦。
      记得要偷偷的啊大兄弟。春时甩给由希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让其意会,话说完就转身潇洒地走了。
      “嗯!明天见!”

      三

      因为想跳级高考,春时打消了转学的念头,并且积极利用通勤时间和课外时间学习,也终于成功地说服了兰花和学校,换到了高三组。
      可喜可贺。
      还有半年的时间,春时就可以上大学了。
      于是,在回想起对草摩由希的承诺时,春时决定在彻底沉浸进学海之前履行一次承诺,约由希过来一起学习。
      而春绯,跟着社团一起去海边玩了,住一晚那种。虽然也有邀请过春时,不过春时拒绝了,自己又不是他们社团的人。
      春绯说:“不要紧啦。正是部长他们让我问你的。”
      “接受你们的心意,不过我那周也想约朋友过来玩呢。”一个长得跟女孩子差不多的男性可变身小老鼠的朋友。
      春绯大大的眼睛没有透露情绪,不过春时的心感受到了,赶紧亡羊补牢:“不如,烟火大会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赏烟花?”
      “好!”
      安抚成功!
      我果然是个好姐姐!

      时间跳到周末,送走了春绯和同样单位有活动的兰花,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春时爽快地拨通了由希的电话:“到了吗?”
      “快了。”
      “好,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开门给我就可以了。”
      “对了,你变装完美吗?”
      “……还行。”
      嗯?这犹豫的停顿,“你该不会随随便便就出门了吧?”
      “没有。我到了,你开门吧。”
      开门看见,一位穿着修身长裤,T恤上套了一件小吊带长衣的长发美女。

      哈哈哈哈哈。
      春时笑了十分钟了。
      这家伙为了抱抱真的豁出去了。
      唉,不能这样,做人得有良心,春时艰难地遏制笑意,扭过腰热情地抱住了由希。
      吱!小老鼠新鲜出炉!他乖巧地趴在春时身边,闭眼歇息。春时则静下心来学习,没多久,就进入了两眼只有圣贤书的状态,任由背后时不时变回来的男孩伸出双臂轻拥。
      真的很轻,就怕春时会被打扰了而不耐烦地赶走他那样,小心翼翼,春时有时都没能感觉到。

      等到中午,春时去煮饭了,由希在浴室里默默等待,换完衣服出来就和春时一起吃饭。
      “对了,我要睡一个下午的,你睡得着吗?”春时突然想起来别人不一定睡一个下午的午觉,赶忙问由希。
      由希已经不会脸红了,虽然心跳还是乱了一下。
      迟疑了,抱着一起睡,就太过了吧。
      春时敲了自己一下,说话说清楚些:“老鼠形态的话抱着睡没什么啦,就是只可爱的抱抱鼠。但是抱着睡的话你能一直保持这个形态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试过。”
      “嗯,那你自己决定吧,无聊的话自己学习。”午睡是一定要睡的,连日高速运转大脑去学习,肯定得让脑袋歇息一下,每周一个下午就很不错。

      由希还是换了春时的睡衣,爬上了床,跟春时面对面,原本是并排的,不过春时一直跟他说话,他就转过头去了。
      “朋友,别紧张,其实我家的遗传都是对性别比较看淡。我们就是好闺蜜好兄弟。”估计被人监视多了,朋友都不敢交了这孩子。“大家都心平气和的,啥事都不用怕,好好睡觉哈。”【作话:三观不正,小孩子别学。】
      由希点点头,“嗯。”【作话:三观不正,小孩子别学。】
      春时秒睡。【作话:防范意识不够,小孩子别学。】
      由希睁大了眼,轻轻叫春时,没有回应。这太快了吧。果然是单细胞所以才能入睡得这么快吗?由希腹诽,手指划过春时的脸蛋,“春时?”
      手指又放到春时肩头点点,“喂,春时?”
      毫无反应。

      由希伸长手,去揽春时的肩膀,把春时拉过来怀中,女孩的脸接触到胸膛后的下一秒,仅一秒的触觉,他就变成了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先是在衣服里懊恼了一会,然后老老实实地爬了出来,窝在枕头上。
      如此反复数次,他也累了,才保持着小老鼠的形态沉沉睡去。
      变身是会加快体能消耗的,以前偶尔变一次不要紧,今天连续变了这么多次,由希其实很累,但他还是想变,不,应该说他还是想拥抱,想去确认,真的有人不介意,愿意与他交朋友。
      今天的行为有多出格,由希是知道的,不同于爽直且性别意识不明确的春时,他早在答应邀请之后就反复纠结,在来到这里时不时拥抱少女之后也反复唾骂自己,但是他不想停。
      就放肆一次吧,放肆这么一天。以后不会了。

      春时的感觉没有错,由希是个乖宝宝。虽然她刚醒过来没几秒就变回了男孩子,春时目不斜视,从自己这边扯过被子盖好,然后出去煮饭了。
      哎哟,睡着了还会蹙眉微笑,还真是个小可怜啊?
      这草摩本家的少爷也有点惨?
      春时打住放飞的思绪,煮完饭后洗了澡,才喊醒由希,“吃晚饭啦。”
      吃完晚饭的时候还忍不住打趣,“今晚也要跟我一起睡吗?”
      “喂!”由希吸了一口气,开口教训春时:“虽然意识不明确但也不能放任!”说得好像今天一直在放任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哈哈,开个玩笑。”她也不想半夜被人吵醒,始终是习惯了一个人睡。
      “我改变主意了。”
      “不行,得走。”
      送由希出门的时候,春时踮脚,摸着由希的头:“以后也要加油哦。”
      “我要专心备考了。”
      “拓宽自己的眼界,世界真的很奇妙的,厉害的人也有很多。”
      “共勉。”
      “谢谢你,春时,再见。”
      “再见。”
      由希出门后寻了一个垃圾桶扔掉身上的装备,迈步回家。
      背脊很直,很瘦弱,却走得很坚定。
      当一个缺失了勇气去接触外界的人,重新从别人怀里得到了星火,则势必要好好呵护,直到此火终于能无惧风雨,而他也能看见更美丽的世界。

      第二天,富有的男公关部把春绯送回来了,春时刚买菜回来,邻居们见到熟悉的轿车也就感叹一句“又来接春绯去玩了”就散了。
      车是凤家的,加长版,里面坐了全公关部的成员,一个个盯着春时手上的胶袋。
      “饿了。”不知是谁说的。
      呃,想来骗饭是吗?

      “回家吃。没有预约就去别人家吃饭,太失礼了。”
      没错。

      “大家都这么熟啦。”
      不,不熟。

      “好啦好啦,下次再约。”
      春绯下车,凤镜夜干净利落地吩咐司机开车走了。

      “春绯,海边好玩吗?”
      “好玩,吃了好多螃蟹!”“啊,忘记问前辈能不能带一些回来了。”
      “没事,你吃过就行。”春时牵着春绯回家。

      四
      春时如愿考上了心仪的著名学府。

      本家小少爷有了新的朋友,三个还是姓草摩,一个姓本田,还有另外两个是本田的朋友,不十分熟但关系也很不错的女孩子,总的来说多了三男三女六个朋友,还不错。伪姐姐虚假点评。

      春绯也升到二年级了,依然留在公关部,在学习之余,与那几个富家子弟一起玩乐放松。
      说到这几个富家子弟,春时有点莫名,虽然自认识以来经常会见到面聊几句,但他们时不时就喜欢盛情邀请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拒绝次数多了,春时就差把“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这句话给说出口了。

      最后还是败在春绯手上,答应在俱乐部解散前,一起去度假。
      “对了,直至正式解散前公关部依然营业,请你装作春绯的哥哥。”凤镜夜理直气壮地要求。
      “不行,我不说谎。”
      “啧,这该死的正直。”常陆院光咋舌吐槽。
      “我可以不出去,就待在房间。”
      “那多没意思啊。”环在旁边叹息。
      “万一被人捅到学校去说我诈骗,我怎么办?我的是公立大学。”
      “这的确是个问题。”尚未出国的武术组表示理解,不怕聪明人,就怕一根筋的傻子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说起来,目的地是哪里?”春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飞机飞很久了。
      “你不知道吗?”常陆院馨诧异。
      “咦我忘记说了吗?”这是可爱的春绯。
      “难道是国外?可是我没有带护照啊?”春时一脸迷惑。
      “我帮你拿了。”“我们坐的私人飞机。”
      “环游世界哦!”大合唱!
      一群丧心病狂的有钱人啊姐姐!
      对了,姐姐!
      “会去波士顿吗?”姐姐定居在那里。
      常陆院对视一眼,凤镜夜擦眼镜,甜心前辈笑得小花都飘出来了,高大的前辈轻咳一声,而环更是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放电:“春时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我们的终点站就是那里啊,我们,”他画了一个大圈,指着机上除春时外的其他人,“全部都在波士顿留学哦!”

      哈?

      “春绯!”
      “看你太忙了才没告诉你嘛。”春绯搔搔脸颊,转过头,不敢直视春时。
      “爸爸知道吗?”
      “知道。”
      “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决定去旅行的那天。”
      春时在心里回顾,那就是三天前。好啊,悄无声息的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我知道了。”春时摆摆手,“我想睡觉。下机前再叫醒我。”拉起毛毯盖到脖子的位置,压低帽檐,遮了大半张脸,然后就不再搭理别人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轻手轻脚地远离了春时,在机舱后半部窃窃私语了一阵。
      常陆院馨就坐在春时旁边,把呆站在座位旁的春绯推了回去大部队,转身趴在椅背上打了个手势,示意:我来。
      环给他加油。
      馨转回身。他们的位置在第一排,过道左边是机体,没有座位,而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后半的沙发上,春时坐在窗边,馨觉得,这真是绝佳的安排了。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发现没听到吸鼻子的声音,用了十秒做下决定,他掀起春时的帽檐,使其翘起不再挡住面容,春时一双憋红了的眼看了过来。
      真可爱,馨在心里淡定地评价。
      除了身高和发型,馨早就发现,春时和春绯在外貌上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是眼睛。
      春时的眼睛更会透露主人的情绪,又或者说,我更会发现春时的情绪?馨挠挠头,不管了,反正,“我喜欢你。”

      春时瞪大了双眼,哈?

      馨越凑越近,趁春时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稍稍退开,笑弯了眼,“喜欢你哟!”

      哈?
      冷静。
      “你在转移话题吗?”春时冷酷地问,“用假告白转移我的怒火。”她实在没在这之前感受到常陆院馨的感情。
      假的吧。

      馨很淡定,“是你太迟钝了。”
      “春绯的事也是,感情的事也是。”
      “你敢说你真的一点都没感受到春绯心里的感受吗?”
      “你只是忽略了。”

      春时无话可说。
      那些若有若无的感觉,她的确不太重视,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有去主动辨认,但却不是每次都能注分析好的。
      “比起我和光,你们是最不像又最像双胞胎的双胞胎了吧。”馨扭回正,挪了挪,坐得离春时更近,春时都被逼到窗边了,“就像现在,你又逃避了吧,我的告白。”虽然有做心理准备,可被人质疑的时候,心还是会不舒服呢。

      “你。”春时闭嘴,想确认好馨是不是在恶作剧,馨看着春时怀疑的眼神,苦笑,“真的不是转移话题。只是刚好其他人都不在,我抓紧机会而已。”毕竟之后他就要留在波士顿了。
      “那你也很不负责任。”春时反击。“你们都要留学了。”
      “嗯,抱歉。”馨抬臂掩住眼,“可我还是会说,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欢聚一场之后,就得散席了。
      “我真的不懂你们这帮人的行为方式。”春时小声嘟囔。
      “所以,你的回答?”馨声音很温柔,可是也在催促春时的回答。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春时实在没想出来答案。
      “给你造成困扰了?”馨还在遮着眼。
      “想知道。”
      “大概,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吧。”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
      “忘了吗?”
      “的确没什么印象。”
      “没事。”我记得就可以了。一见好奇,二见钟情,三见倾心。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确认,他并不是移情,她也不是春绯,她就是她,喜欢的也是她。虽有着与春绯相似的面容,却有着和春绯不同的表情,比春绯更活泼,迷糊;他最喜欢她笑得灿烂的模样,喜欢她眨着眼问东问西满足好奇心时的小模样;小脾气和光有点像,所以两人也最不对付……馨在心里细数。
      “馨,你在哭吗?”一只手抓住馨的手腕拎起,春时看过去,一双清亮的眸子,眼眶微红,不损神采,反为其添加半点深情。
      “没有。”
      “你眼睛红了哦。”
      “过敏。”
      “抱歉,我不知道。”春时靠上了馨的肩膀,昏昏欲睡,却还在挣扎着说话:“谢谢你。现在睡得着了。不过我暂时回答不了你,给我点时间。”
      原来早就是春时惯常的午睡时间,馨反应过来了。
      “都怪你,老是不肯出来玩。”馨帮春时拉好毛毯,顺便抱怨春时过往的宅行为。
      “呵呵。”春时睡着了。肩膀靠着馨的,馨的脑袋也往春时那边侧,两人的脑袋相互支撑。
      在睡着前,馨把毛毯重新盖好,右手伸到两人中间,在毛毯的掩盖下,握住了春时的左手,十指相扣。

      等到其他人发现情况不对时,两人都已睡熟,他们悄悄地拍了张照片,遛回后头。
      光临走前,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他好像,也能感受到春时的心情了。

      春时和馨两人都各自压下自己的心情,尽情配合享受这次旅程。
      最后一天,在波士顿的机场,春时春绯两姐妹道别过后,其他人默契地留了时间空间给春时和馨。
      春时手放在行李箱拉杆上,微仰着头,“如果你大学毕业后,还喜欢着我,我也没有喜……”
      “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国呢?”馨打断春时,他知道春时想说什么,但不想听。
      “你回国?”春时下意识张望,去找光,馨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是两兄弟,你和春绯也是两姐妹。”
      “这,你们从小都在一起长大的?”好像不太好?
      “总会有分离的一天。”
      可是拿我当中间的跳板是不是不太好?春时刮了眼馨。馨摆出一副可怜样开始撒娇:“太久啦,五年多啊,春时。你真的忍心?”
      呃。忍心的。作为一名醉心实验的专业型人才,春时还真的尚未计划过要谈恋爱,真要排起来,谈恋爱是得排到博士学位之后的,现在只说了五年多后,已经提前很多年了。
      “好吧,你就仗着我喜欢你。”馨揽住春时肩膀,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遂而离开,伸手拂乱春时的头发:“记得想我。”
      “哦?”偷袭和命令?春时挑眉。
      男孩求生欲爆发,“我每天都会很想你的,春时大人,很想很想。”甜腻腻的口吻,是馨很少用在春时身上的甜言蜜语,配合以水汪汪的双眼——伊!……春时鸡皮疙瘩都起了。
      这男人,造孽。

      三年后,春时因导师推荐,参加了跨校合作教学计划,毕业课题将于新的教授手下展开,地点,波士顿。
      一下飞机,出了出闸口,就被又高了一截的常陆院馨拥住,他稍微松开,低头与春时对视,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喜欢你。”
      哦。
      “学弟,我是来搞研究的。”春时淡漠地回应,面无表情,不过,眼里流转着点点笑意。
      馨搞怪地捂住心口,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类动作了,但今天忽然又有了兴致,“啊,我的心好痛。”
      双手又搭上春时肩膀,“要亲吻才好得了。”
      春时盯着馨,眼里的笑意没有了,这使他有些紧张。
      倏尔,春时踮脚,拉下馨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口,又再亲了他的唇。
      呀咧呀咧,算了,谈恋爱就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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