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欺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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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可以吗？”简舍予的喉咙忽而变得干涩万分，每一个字都在摩擦着他的肌肉，痛觉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叶娉坐在椅子上，面朝简舍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少年往回走了几步，眼睛亮晶晶的，像见到自己喜欢食物的小犬。
他捏住食物的肩膀，垂下头颅，轻轻贴在食物最香甜的部位。简舍予没有做过这种事，他只能凭借他的本能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触碰。他太菜了，又毫无经验，只知道应该嘴唇对嘴唇，然后呢？他瞪着狗狗眼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影视剧，回想男女主情到深处又难以抑制的吻是如何进行下去的。
少年的目光渐渐有些涣散，晶亮的瞳孔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然后他尝试性地探出舌尖，企图勘测更深处的秘密。
可叶娉并不领情，叶娉好像没有植入感情芯片的机器人，冷着一张脸，猛地推开简舍予，阻止他进一步的探究。
简舍予回神，正要张口道歉，一个字都还来不及出口，就意识到叶娉反身将自己压在了床上。
柔软的被褥缓冲了叶娉不留情面的力度，让简舍予得以喘息片刻。但很快，叶娉身体力行地教导简舍予“如何亲吻”这一严肃的命题。
以简舍予小学生的品味来看，叶娉身上的冷香给他带来的感受就像夏日里打开冰柜千挑万选出最美味的冰棍的快乐。
迟疑半晌，简舍予才意识到目前严峻的情况。他瞪大眼睛，似乎想借助眼球来吸收空气中的氧气，以弥补忙碌着的口鼻，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其实简舍予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但他的手下意识地揉皱了纯白色的床单，一如他皱起的唇纹。
叶娉的茶色眸子里是未曾见过的缱绻和暧昧，是被情欲支配的迷蒙，是甘愿堕入地狱的义无反顾。
喘息的间隙，叶娉的理智渐渐回笼，但依旧没有将简舍予放出他的桎梏，任由潜意识驱使着自己的躯壳，伏在简舍予耳侧轻轻吐出两个含糊的字。简舍予脑子照旧是一团浆糊，没听清叶娉说了什么，只顾着喘气，以便缓解即将冲出胸腔的心脏。
叶娉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简舍予停止深呼吸，几乎快抑制不住翻涌的血液和扑通的心跳，然后又是一阵窒息的吻。叶娉的攻击性愈发猛烈起来，屈膝强硬地挤入两腿之间，使得简舍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随着这一切浮浮沉沉。好像就这么沉溺下去也挺好的，叶娉的冷香完全包裹住他的身体，引着他在少年汹涌的活力间上下蹦跳，最终落入织好的网中。
突然，尖利的笑声将简舍予拖出情网。
简舍予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那只可恶的猫浮在空中笑成一团，毛茸茸的前肢时不时抚过那张令人讨厌的猫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类者，你实在太厉害了，我开始期待你了！”似乎是笑累了，米麻揉了揉自己的脸，“我已经抽取试殖者的精神力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其他位面呢？”米麻蔚蓝色的瞳孔打量着简舍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又笑了起来。
简舍予的心跳得更快了——压在身上的叶娉好像没了动静。
“叶娉？”简舍予捏住叶娉的肩膀晃着，“叶娉？”他的语调变得千回百转起来，随即又是无措，和似有若无的哭腔。
叶娉紧闭着眼睛，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变成和齐之熙一样的植物人，无法再回应简舍予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
“米麻，这是怎么回事？”简舍予还保留着一丝天真和期待，卑微地哀求着米麻给自己一个解释。
米麻无所谓地摆手，转而兴奋地夸赞起简舍予来：“类者，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啊！瞧瞧你深情的样子，连我都要被你骗到了！”
什么？简舍予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米麻欺骗了，他盯着没有动静的叶娉咬牙切齿地反问：“你是骗我的？被攻略的试殖者能一起穿越是假的？”
米麻摇头，说：“当然是真的。善良的米麻可是给他保留了那么一点精神力，能帮他和你一起穿越呢。不过呀……”
米麻拖长语调，尖利又刺耳的嗓音充满着恶意：“地球人真是毫无用处，你就算带过去了也只是一具玩偶罢了~”
“什么意思？”简舍予将眼泪尽数吞回，表情扭曲，还是重复着一句“你骗我”，再也没其他惩治的手段。
米麻不为所动，反而催促着简舍予：“快点，我们可以出发了。”
简舍予握住叶娉冰凉的双手，完全想象不到方才叶娉还是虎虎生威的模样，现在却躺在床上娇弱得像睡美人。
米麻嗤笑，看似妥协地说：“好嘛好嘛，我会给他也找一具尸体的，醒不醒的过来就看他的本事了。”米麻捂脸憋笑，嘲讽简舍予的一腔热情。
简舍予恍然醒悟。因为他的愚蠢和轻信，叶娉与齐老师遭遇了同样的事。他不仅没有吸取齐老师的教训，还主动将叶娉也推上悬崖，并亲自伸手给叶娉最后一击。而他冷眼旁观着，落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妄想回溯时间，殊不知到处都是虚情假意。简舍予开始讨厌自己，但旁边的米麻还喋喋不休着，甚至眼冒红光地威胁他。
“我不想去了，你不如把我的精神力也吸走，让我也当个植物人吧。”简舍予在叶娉旁一躺，自暴自弃地说。
米麻完全不在乎简舍予所说的，捕捉到“吸”“精神力”的关键词立刻就来劲了，自动分解重组为穿越位面的命令，又发出诡谲的笑声，遵从了简舍予的想法。
“马上为您转接到末世寄体。”米麻笑嘻嘻的，却好像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魔。
“米麻，我XXX！”简舍予很生气，非常生气，但他的生气对米麻而言就是挠痒痒，准确来说，是“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米麻轻蔑地笑着，看简舍予失去意识，跟随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股的腐烂气味飘进简舍予的鼻腔，像针一般扎着嗅觉感受器，从而影响到他的大脑。
简舍予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黑色幕帘，熟悉又陌生。简舍予呆愣一下，意识到这似乎是头发，可是哪来这么长的头发……
还来不及做他想，耳朵微动，听见一声很轻的呜咽，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简舍予竖起的汗毛警示着危险，让他惊恐地坐起，狼狈地远离声音的来源，不可避免地发出更尖锐的声音。那团黑影应该听见了简舍予不加掩饰的行动，渐渐平息了呜咽声，仿佛失去了生命体征。
简舍予终于有机会观察一下四周——自己处在客厅中央，正对着大开的房门，黑黢黢的走廊似是要化作可怖的魔鬼朝他扑来；月光穿过透明的窗户射进屋内，照亮了劣质的木地板，凸显出满地深深浅浅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简舍予捂住口鼻，但又闻到手掌心奇怪的气味，只能硬生生将惊叫吃下去，撑起身子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幸好有月光的存在，让简舍予得以视物，靠近墙壁摩挲着灯的开关，摸到后“啪嗒”好几声都点不亮房间的灯。
没电。
简舍予踉跄地走到窗前，看外面的情形。
夜色沉沉，路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东倒西歪的行道树和损坏的路灯。眯着眼仔细看，还有一大滩的血迹，昭示着曾发生过的惨案。简舍予不知道，在隔着窗户看不见的角落，还佝偻着一只面目腐化的丧尸正在虔诚地进食。
简舍予往房间中心走，想看看方才那团黑影是什么，但是太暗了，看不大清楚，他只能伸手抓住，一点点拖到窗户边。手上抓住的是衣服棉料，至少证明这是个人，这个认识让简舍予安心了许多。
借着月光，他辨认出这是个蜷缩着的小孩。这小孩裸露在空气中的四肢干瘪又瘦小，看起来六七岁，但实际年龄可能要稍大一些。脸上是汗水、血液以及灰尘的混合物，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浑身都脏兮兮的，让简舍予想到在草丛中捡到的小狗。
也许是简舍予拖的动作使小孩有了点反应，又是一声低低的呜咽，还伴着模糊不清的呼唤声。
简舍予凑近听了一下，没听明白，索性把他扔这，开始探索这房子。
他先将屋门关了，带起一阵风使得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样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他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注意外面的动静。
所幸外头似乎没什么东西，让他松了口气，继续看这房子。
简舍予潜意识觉得这身体不是这房子的主人，这里太安静了，找不到有别人生活的痕迹，所以他大胆猜测曾住在这小区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卧室里摆着一张单人床，衣柜里也放置着女性和幼童的衣服。简舍予又走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竟有水流出来。
他喜上眉梢，接了点水观察，心有戚戚地又甩开了，而他的手掌还存留着细碎的泥沙。这应该是顶楼水箱内混着雨的水。
简舍予可惜地叹了口气，撩开额前黏在一起的长发——他的感觉没错，确实是长发，但为什么是长发？
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部和下身，松了一口气。
长发的男生罢了，小问题。
放心下来的简舍予顺手拿起洗手台上的皮筋，随意扎了个马尾，重新返回窗户旁观察身边唯一的活物。他轻柔地拨开小孩的头发，渐渐显露出小孩精致的脸。
“啊——”简舍予总觉得这小孩长得很眼熟，左看右看也想不起到底长得像谁，不过这耷拉的嘴角倒是让他想起了叶娉。
叶娉！这颤抖的眼皮，这薄薄的小嘴，和叶娉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营养不良而干瘦的脸颊。
米麻说，它也会给叶娉找一具尸体，醒不醒的过来就不知道了。简舍予惊喜万分，呼唤米麻寻求答案。
“是他。”米麻懒懒地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他被丧尸咬了哦，死了就变丧尸，你可要小心点。”这本来是关切的话，由米麻说出来就不怀好意。
简舍予的喜悦还未持续太久就被米麻打击个痛快，但他莫名信任叶娉，很快重新打起精神，包裹住那双小小的手，语无伦次地对昏迷的叶娉道着歉：“对不起，叶娉……”
“喂喂，别对不起了，赶紧攻略试殖者啊。”米麻无所谓地说，“姓名杜和清，职业，现在无业。”
简舍予转移矛盾，无能狂怒：“你好烦啊，谁让你把我带过来的！你说的那个人在哪？这么大个世界我去哪找？薇诺都能监视我，你为什么不可以去监视试殖者？”
米麻慵懒地舔着爪子，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让我别盯着你的嘛。”
话音刚落，米麻就消失了，只留下一脸怒意的简舍予和可能变丧尸的幼体叶娉。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欺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