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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凌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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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
萧著抱着沉弦,似乎已经不再惧怕我。可他还是晚了——不,就算他不晚,我也会毁了沉弦!
凭什么!这四年中,我掠尽天下只为求沉弦对我顺从,可沉弦他是怎样对我的!
凭什么!这个人,四个月就扣住了弦的心!回来后的一个月中,弦无时不刻想着他,四年之中,弦他几时顾念过我?我不甘,我不甘!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冷笑着,声音不带温度:“这一瓶‘毒蔷’,是我亲手研制的,并无解药,天下独此一瓶;弦,我爱你所以连我亲手制的毒,天下也只你一人有资格喝!”
眼前萧著手忙脚乱地为沉弦放血,希望能有一点成效。弦倒是清醒的多,毕竟他跟我过了四年,更清楚我的性格。哪有这么容易可解呢?弦制止了萧著,只在他怀里虚弱的笑。
“著……呵……临死前能听你说爱我,真的……很满足了。我太肮脏,配不起你……著,我为你一死,能不能回报你……的爱呢?……著……我爱你……用生命去爱你……”弦还是在笑,但我知道,不消半刻,他的笑只能永远僵硬。
在一旁冷笑着看他们相互倾诉,心中嘲讽越来越大。一边又邪恶地唆使萧著:“你不是想就他么,萧著?来,把你的血放给他喝,只要他换了血,不救可以解毒了么?……萧著,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这个方法?”
萧著啊,萧著,不是你跟我赌,而是我自己跟自己赌。我不相信,你会放血给他喝。也是,你一个堂堂萧公子,何必为了这么个男人献身呢?而我,只要随便杀个人,都会有足够的血……只可惜,无论如何你都会输——这根本戒不了弦的毒。我只是,要先在临死前,看清你那虚伪的面具罢了;我要弦看到,谁才更爱他!
我看着萧著缓缓伸出手,做出欲割脉放血的样子,又不禁冷笑他的戏演得逼真。弦死命抓住他手腕,泪水涟涟,疯狂的摇头,声音里有哭腔夹着沙哑:“不,萧著,不可以!你不能死!你,不值得,为我死……你在这世间上,还有更多更值得的东西,你不许死!……我,不准你为我死!”
弦的眼睛盛着大大的惊恐,虚弱似乎用尽全力,那指节泛着毫无血色的白。一阵狂吼,他身体又支撑不住,疲软下来重重跌进萧著怀中,扭头抑制不住地吐出几口血,在火光下幽幽泛黑。
“弦……”萧著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抱得更紧。忽而萧著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起来:“弦,你说我不能为你死,可你认为,在你为我死了以后,我还能在这世上活下去吗?这不是义气,为了义气,我必须活下来为你报仇;可是我爱你!你不在了,你又叫我如何活……”
剑尖飞快地在脉上轻轻一划,没有想象中的做作却毫不犹豫。刹那间殷红弥漫了眼幕……
“不!……”弦痛苦的闭上眼大叫,手紧紧抓住萧著的手止血。
而我,却突然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朱武厅里尤其响亮,响亮得连其中的凄厉与悲哀都一览无余……
凌非,你竟然输了么。
千算万算,终究是输了。
是,我不及萧著。为救弦,他可以拼上命。而我,只能用尽天下,惟独,除了我自己。我的爱,永远只差那么一点,却恰恰是最关键的那一点。是啊,输了啊,凌非。
笑声戛然而止。一瓶药被扔下,我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此药为天下奇珍之首,可解百毒,世上无二。只是‘毒蔷’为我十年所研,毒性极烈,同样天下独一。所以,解不解得了,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弦,我最后,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身后遥遥地传来萧著的声音:“凌非,能把此药赠出而不己用,你亦算赠出一次活下来的机会给弦。凌非,你也是爱惨了弦,只可惜我不能如约,再放他与你了。”
我冷笑:“我凌非的事无需你多虑。今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了。”罢,扬长而去。
走出来望了望月,却在心中自问,我何时才有此一人,可为我舍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