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猎人》折枝鸟

12、拾壹

　　临外是临南市顶尖的私立高中。进入这所高中的学生之后大概率都是要出国留学的，而想要进入这所学校不仅要家境优越，而且需要先通过临外自出卷的考试。

　　所以临外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临南市内家境好，成绩极优的学生。

　　临外每年招生几百人，而周唯的哥哥周伯礼，在这几百人里又是佼佼者的存在。

　　周唯开学半月以来，每天都在徐晴的目睹下，兄友妹恭地从家里一起出发。尽管周唯并不想和周伯礼一起出门，但因为知道徐晴怀孕了，周唯并不想徐晴因为这些小事不高兴。

　　所以她能忍的地方就忍了。

　　但其实兄妹两人在到学校之前就会分开走。平时午休出校门吃饭时，即便是碰见了，两人也会互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今天早晨，周唯和往常一样走到自己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在高考如此卷的大形势下，即便是三中这样一般的高中，班级里的座位也是按照成绩来排的。

　　周唯的摸底考成绩很差，理所当然地，她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而她能够坐在靠窗的“绝佳”位置，完全就是她那一张冷冰冰的，没人敢顶嘴的脸夺来的。

　　她的竞争者们在听到周唯说自己想坐靠窗的位置时，就没人敢争了。

　　其实她能够坐在这个位置的另一个原因是班上有个男生——周坤，从开学第一天就看上周唯了。

　　那个男生正好在学校高二高三年级里面有一些所谓的“哥哥”们罩着，所以在高一年级里面都是横着走的。

　　这个男生因为长着一张还不错的脸，以及一些“威望”，在学校里面还挺招人稀罕的。但是在周唯眼里，和程山比起来，简直就是孙悟空和牛魔王的区别。

　　程山才是孙悟空。

　　周唯放下书包后，坐在她旁边的周坤就把自己的作业本拍在周唯的桌上，“周唯，昨天晚上的物理作业你写了没？我作业没写，你帮我写一下，待会儿直接交给课代表。”

　　周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也没写。”

　　跟周坤一起混的李泽骞坐在周唯前面，吊儿郎当的帮周坤说话，“唯姐，给坤哥点儿面子嘛。人家昨晚看了一晚上言情小说学的招儿，你这一句话，把坤哥路全都堵死了啊！”

　　周唯白他一眼：……
　　这他妈是对周唯使得上的招儿么？

　　一旁的周坤都看不下去了，拿着物理练习册就往李泽骞脑袋上拍，“你他妈猪脑子，滚！”

　　李泽骞撇撇嘴，灰溜溜地转过身去继续抄作业。

　　周唯没再搭理两人，而是从各科课代表那要来了作业，在班主任来之前把作业全都抄完了。

　　周唯把作业交到课代表手里之后，转过身就听见一个不满的声音。

　　“方一睿，你下次能不能别把我的作业给周唯抄了啊！每次都拿的我的……”

　　物理课代表方一睿是班级里的三好学生，为人温和，对待好生差生都是一副好态度。此刻正为难地对对面的女生——李依依，说：“你的这本刚好在上面，我没看就随便拿了一本。周唯她肯定不会抄得跟你一模一样的。”

　　李依依嘟囔着：“那你下次就别把我作业放最上面了，我不想给她抄。”

　　周唯微微一笑，转过身来，“说我坏话至少也得等我走远了再说啊，你说这么大声，我不回你几句都显得我不礼貌。”

　　李依依也不甘示弱，“你这么厉害，自己作业自己写啊，整天抄别人作业，好意思吗？你看班上有几个人愿意给你抄作业啊？”

　　周唯在班级女生中确实人缘一般。这也是让周唯很无语的一点。

　　是因为周伯礼。周唯想想就晦气。

　　隔壁临外周公子——周伯礼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三中。光是周唯班上就有三四个女生迷周伯礼迷到死。所以周唯和这些女生也聊不到一起去，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正面冲突。

　　班级总共30个人，因为是差班，体育生多，所以男生占了20个。剩下的十个女生，减去周唯和李依依小团体四个。只剩下包括李熙言在内的五个人。

　　周唯和这五个女生相处地一般，没有深交也没有交恶罢了。

　　周唯没说话，而是从方睿面前桌上的作业堆上拿出自己刚刚交的作业，用黑笔毫不留情地把所有答案全都划去了。

　　当着李依依的面，又“啪”地一声，重重地把作业本拍到作业堆上。

　　“说的好像谁稀罕你的答案一样。”

　　这可把平时老老实实学习的方睿看呆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卡着点把作业送去了老师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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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上午交的作业写上了答案，又划掉，物理老师对周唯这藐视老师藐视教育的行为非常生气，中午午休的时候把周唯叫到了办公室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但周唯从李依依面前经过时，面不改色，甚至腰板挺地比李依依都直。

　　“周唯！你这什么意思？写了答案又划掉。来来来，你说说，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物理老师是临南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对于学术十分认真。眼底揉不得沙子。

　　“没有。”周唯平静地说。

　　物理老师见周唯这个样子更生气，但身为多年的人民教师，他深知每个学生的心理状况不一样。所以他秉持着循循善诱的态度，努力心平气和地和周唯说话，“那你是为什么写上答案之后又划掉？你不说就去跟你们班主任去交流。”

　　“不为什么。这作业是我抄的，心虚了，不想留着这个答案。”

　　物理老师：？？？
　　他难得一次见到有周唯这样的，明目张胆地抄作业，抄完又心虚划掉。

　　最终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了周唯一顿。
　　最后说了一句：“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难得有点羞耻心，下次别犯这样的事了，要不然我要是跟你班主任说了，她再告诉你家长，他们得多为你着急啊。”

　　说完让她走了。

　　周唯淡淡地听了一耳朵。她妈妈只关心周唯有没有去练舞，她爸只关心周唯有没有给他丢人。他们着急的点，和老师说的不一样。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之后，周唯已经不想去食堂了。三中其实有很多家就在附近小区里的学生，所以三中中午和临外一样，都可以出校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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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周二，程山被司机接来市区和爸爸一起住。这一住可能又是十天半个月，而程山来不来爸爸的公寓住取决与爸爸工作忙不忙。

　　如果工作不忙时，程山就过来。他有空的时候就可以来看看程山。

　　但对于程山而言，这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好像在爸爸的老婆眼皮子底下做贼。

　　所以他对于临南这座城市的印象就不好。

　　李叔是程山爸爸的私人司机，每次接送程山，都是他。

　　每次程山去公寓都会经过这条路，程山闭着眼睛都能认出这里。这里的两所高中，程山时常看到，但从没想过能去上学。

　　因为他的哥哥程钰谦在这里的其中一所——临外，上学。

　　在等红绿灯时，原本安静开车的李叔叔忽然说，“少爷，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之前去过小别墅的那个。”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程山疑惑地看向窗外，去小别墅的姑娘，只有周唯。

　　果然，在斑马线前经过的人群中，程山捕捉到了那一抹身影。

　　周唯穿着三中的蓝白配色的校服，长发被梳成高高的马尾，额前鬓角的碎发被风吹乱，她戴着有线耳机，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封面好像是程山之前在看的《白鹿原》。

　　身旁其他三中的学生或是两两结伴，或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过马路。周唯却独自一人穿过马路。在那群人中间显得很突兀，却又很和谐。

　　好像她本该如此特别。

　　程山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因为住在市区里，没课的时候，程山就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乱逛。

　　程山是今年才被接到临南来住的，从前的朋友都不在临南，在临南的时候，他最孤独。

　　过完马路，她往右手边拐过去，在学校对面一排店铺前挑选着，应该是在思考去哪一家解决午饭。

　　透过车窗，程山看周唯的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整个人也完全没有暑假时那样的活力。

　　“要下车打个招呼吗？”李叔问。

　　程山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绿灯了，我们走吧。”

　　黑色轿车从三中门口驶过。

　　-

　　周唯最终选择了方便快捷的沙县，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临外或者三中的学生。

　　走进去之后周唯才发现，李熙言和班上另外两个女生也在沙县里面坐着。

　　李熙言看见周唯，叫住她，“周唯，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吗？”

　　周唯环顾四周，发现竟然没有适合她坐下的位置。大家都是三五成群地出来吃饭的。

　　如果外面能够看清，她不会走进来。想不到她在办公室挨了一顿骂，坐在这个沙县里磨时间的人还有这么多。

　　现在只有李熙言她们那个四人桌还空着一个位置。她点点头，坐到了李熙言旁边。

　　周唯点了一碗鸡蛋炒河粉，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自己的饭。白鹿原被她放到调料瓶旁边，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看书，装作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坐下之后周唯听她们在小声讨论周唯身后临外的几个学生。

　　“诶，那两个男生是不是平时跟周伯礼一块儿的？”周唯对面的方洋问。

　　另一个女生宋家艺说，“好像是的。但是今天周伯礼和另一个人不在诶。我之前看过我临外朋友发过来的照片，就是他们四个一起。”

　　“唉，只怪我当年没有好好学习，临外那考试题目也太难了。我当时去参加入学考试，整张卷子没一个题目是会写的，坐那跟个呆子一样。又不好意思睡觉……”宋家艺感慨道。

　　李熙言和方洋纷纷附和。

　　方洋忽然问周唯，“你参加过临外的考试吗？”

　　周唯正玩手机呢，忽然听见有人问她。她淡淡地回答：“没有，我不想去临外。”

　　这回答平平无奇，但又有点凡尔赛的意味。和宋家艺刚刚那一番话格格不入，弄得另外三个女生有些尴尬。

　　周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好像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过了一会儿李熙言忽然敲敲桌子，提醒对面两个女生：“咳咳，周伯礼和程钰谦来了。”

　　周唯听到周伯礼的名字就像没听到一样，其他三人纷纷看过去的时候，只有周唯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

　　倒是周伯礼的目光投向这里。

　　宋家艺低声呐喊，“卧槽！他是不是看过来了！？卧槽卧槽！”

　　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