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相随》州洲小舟

5、 兵器铺子买兵刃

　　舒季灵在贺亦行处养伤养了五天，期间贺亦行言语上虽有轻薄，但行为上却算是十分的君子，顶多在换药的时候占点便宜吃点豆腐，顺便以没钱为由名正言顺监视他一举一动。舒少侠显然很易怒，可是每每碰上贺亦行一针见血的调戏，反抗的总是有些无力。贺亦行待他很好，甚至是体贴入微，药后会递上一颗糖，饭后会捧上一杯茶，睡觉是甚至会帮他掖被角。舒少侠对此感觉的评价是诡异二字，更诡异的是贺亦行做的自然，他自己竟然也觉得习惯。为此他刻意回避过贺二庄主的殷勤，但是贺亦行总找的到突破口来打破两人间的隔阂。
　　舒季灵无奈之余，也只能劝慰自己，全是那神志不清的六年搞的鬼！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能一点点的改变！
　　下此决心后，舒少侠决定悄悄的不告而别。他趁贺亦行上街买甜点的空当从窗子溜掉，可不想在街上刚晃了一圈正碰见贺亦行拎着包点心正面而来，人群中舒季灵咬牙骂了声倒霉，想跑伤口还没好利索，只好转身背朝街坐到一张桌子前。谁想他才刚坐稳，身后就有人拍他肩膀，贺亦行笑道：“你这是出来接我？”
　　舒季灵深吸口气，硬邦邦道：“不是！”
　　“ 哦！”贺亦行点头，四周看了看：“那你这就是来吃面了？”
　　舒季灵抬头来一看，才知道自己坐在一个面摊前。贺亦行笑吟吟问他：“你以前不是死活都不吃面的么？”
　　舒季灵硬着头皮道：“我本来就是吃的。”
　　贺亦行哈哈一笑：“是么？”他扬声道：“老板！一碗面！”
　　舒季灵扭头瞪着他，无话可说。
　　贺亦行继续笑道：“这家面我吃过，还可以，主要是辣味够了，那就好吃了！”他说着忽然啊了一声：“你有伤在身，不能吃辣。”舒季灵闻言松一口气，刚想说那我就不吃了，贺亦行又道：“不过让老板多放点咸菜也行。”
　　说着话，一碗热腾腾的面已经摆在桌面，舒季灵皱眉瞪着眼前那白呼呼的一碗，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装下去。贺亦行还笑着催他：“快吃啊！不然就沱了”
　　舒季灵拿起筷子来在碗里戳了两下，抬眼来正看见贺亦行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勃然大怒，筷子一扔，狠狠道：“贺亦行，你别得寸进尺！”
　　贺亦行浑然不觉他怒气：“怎么？这咸菜不合口？啊！那咱们就不吃了！”说着钱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走，任凭舒季灵脸黑的好似面摊上山那口锅底。
　　舒季灵瞅着贺亦行直挺挺站在两步外微笑等着他，直恨不能一把上去捏死这个人。可惜他眼下伤势未愈，要真动起手来怕也只会自己吃亏。他权衡利弊在桌前磨蹭了半晌，终于还是跟着贺亦行乖乖的走了。

　　一晃过去半个月，舒季灵伤口结了疤，贺亦行也少了换药时的乐趣，再过去四五天，舒季灵行动自如，贺亦行仍然以没钱为由跟他挤在一间房里。舒季灵为此非常恼怒：“你没钱？你堂堂云岫山庄二庄主会没钱？”
　　贺亦行反驳道：“你堂堂堆花谷的邪四少不也是没钱？那我一个二庄主没钱不是很正常？”
　　舒季灵无语，贺亦行又施施然道：“老夫老妻你扭捏什么？你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舒少侠意外的红了脸，从耳尖一直到脖子：“我杀了你！！”
　　贺亦行恍然：“啊……你还缺一件兵器！”
　　舒季灵还没杀过去，贺亦行先满面笑容凑上来：“走走！我带你买刀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舒少侠咬了咬牙，不打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于是他气运丹田一拳打了出去，用了七分的力。贺亦行也不去防，就这么生生接了他这一拳，完了还捂着胸口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舒季灵攥着拳头怒视眼前这个无赖，除了一刀砍死，实在是没别的方法可以解气，可是眼下他手里的确是没刀。
　　贺亦行喊完了疼，腆着脸凑上来，与他勾肩搭背：“你上次在金桥山吃了没有衬手兵器的亏，这次定给你弄个合手的。”
　　舒季灵狠狠白他一眼，冷笑：“也是，这刀合手，杀人也杀的痛快。”

　　这金桥山下的小镇并没有买兵器的铺子，贺亦行跟客栈掌柜的打听了一下，知道据此十几里地的蔚阳城有家不错的兵器铺。贺亦行对舒季灵叹道：“十几里地也不远，走着去吧！”舒季灵闷声不说话，两人在客栈门前站了一会儿，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他两人赶路也不算快，贺亦行走上半个时辰就拽着舒季灵休息一阵子，等到了蔚阳城太阳已经偏西，贺亦行打听清楚了地方，找到了兵器铺，拉着舒季灵进了门去，铺子老板听见有人进来抬眼瞅了他一眼，没出声。舒季灵皱眉不悦，贺亦行倒是没什么反应，二人都是粗布衣裳，估计是老板觉得买不起，不愿意搭理。
　　贺亦行抱着自己的剑跟着舒季灵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也见舒季灵眉头舒展开，想了想走到默不作声的老板面前，把自己的剑一拍。那老板懒洋洋看他一眼：“抱歉，我这儿不是当铺！”
　　贺亦行呵呵一笑，轻轻把剑抽出一截：“老板，贺某也不是当东西的。”
　　剑身上上于光二字，浑厚有力。
　　老板皱眉一瞥，嘴角就是一抽，转眼就换了张脸：“哈哈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贺庄主光临敝处，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哈哈哈！”
　　贺亦行跟着他哈哈哈笑了几声：“我这个朋友，缺个衬手的兵器，想从掌柜的这儿借一件。”
　　掌柜的顺着他手指往后一看，正看见脸朝外一脸不屑的舒季灵：“好好好！贺庄主发话，小的定然办妥当的！贺庄主稍后！”掌柜的说着话一溜小跑去了后堂，不一会儿出来，手上捧了好几把刀剑。舒季灵上前去一一看过，仍旧没一个看上眼。贺亦行转头去看掌柜的，笑吟吟也不说话。拉板头上冒了汗，连声道：“庄主，这可是小店最好的几件兵刃了！”
　　贺亦行笑问：“再也没有了？”
　　掌柜的摇头：“没了！”
　　贺亦行挠了挠下巴，回头又看舒季灵，舒季灵走了半天路走到这里已经是大大的不爽，皱眉撇见贺亦行，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来，一口气出完，他伸手夺过贺亦行的剑来。
　　“呛——！”一声，银龙出鞘，一道寒光直逼掌柜的脖子：“拿出来。”舒季灵冷森森道。
　　掌柜的是个胆小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小……小的错了！小的这就去拿！”
　　舒季灵眼皮一掀，剑也不收：“快去。”
　　掌柜的连滚带爬的跑了，贺亦行伸出俩手指头捏着于光剑剑身：“动怒伤身，不好。”
　　舒季灵不屑瞥他一眼，贺亦行识相松手，他冷哼一声把剑收回鞘里：“若不是本公子用刀，这把剑倒是衬手。”
　　贺亦行赔笑：“想必掌柜的是有镇店之宝，一定是比我这于光剑好的！”
　　舒季灵想了想，没接话。贺亦行笑眯眯看着他：“你此刻一定是在想，云岫山庄的二庄主算什么东西？费了半天口舌，还不如你一句话管用。”
　　舒季灵脸上微微红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掌柜的！太慢！”
　　话才落音，掌柜的已经跑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卷布，到了跟前小心翼翼把布打开，露出把寒气森森的刀来。
　　舒季灵眼前一亮，拿过刀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唰唰唰耍了几招，不由满意点头，旁边贺亦行连口称赞：“好刀！好功夫！”舒季灵哼了一声，拿着刀就再没了撒手的意思，于是贺亦行看看掌柜的：“行！就这把了！”
　　掌柜的嘴一撇，差点就哭了出来。
　　舒季灵冷冷道：“做什么？公子要是找不到衬手的兵刃，你才真该哭！”

　　贺亦行为这刀付了三十两银子，算是意思了一下。临走时对掌柜的道：“你若是实在我也实在，云岫山庄本来也不差那几个钱。”言外之意，既然你对我不实在，那我这三十两还算是便宜了你。掌柜的欲哭无泪，还得罪不起，只好含泪送了两位祖宗出门。
　　舒季灵抱着新买的刀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喜庆，他难得主动跟贺亦行说话：“你这不是还有三十两？”
　　贺亦行见他高兴，这些天来也是头一次心里如此喜悦：“就这三十两了，不是准备给你买刀的么！”
　　舒季灵扬眉没说话，两人又走了几步，贺亦行忽然道：“啊，对了，还没吃饭呢。”
　　舒季灵看着他：“你还有钱？”
　　贺亦行摸了摸身上，想了想：“你呢？”
　　舒季灵蹙眉：“我有没有钱，你不清楚？”
　　贺亦行哈哈一笑，想了想：“要不……咱们劫富济贫？”
　　舒季灵瞥他一眼，慢慢道：“你不是还有一块玉牌么？拿去当掉！”
　　贺亦行一捂胸口，回绝的干脆：“不行！”
　　舒季灵火气过去，喜气也过去，这会儿功夫肚子咕噜噜直叫，他狠狠瞥了贺亦行一眼：“我不去！你自己去！”
　　于是两人就饥肠辘辘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相视一眼后，舒季灵心不甘情与不远的蹙了蹙眉，不约而同往回走。
　　这蔚阳城俩人都不熟悉，眼下填饱肚子最要紧，干脆就回去兵器铺把那交出去的三十两再拿回来。掌柜的直接哭出来，待两人走了，坐在门口直骂娘。

　　舒季灵有了兵刃，就开始琢磨怎么上金桥山找人，可是身边总也拖着贺亦行一个大拖油瓶，于是就看他怎么都不顺眼，贺亦行当然也猜得到他的心思，厚着脸皮装听不懂舒少侠的冷嘲热讽。
　　舒季灵黑着脸挑了蔚阳城最大的酒楼就上，贺亦行不动声色跟在后面，两人落座后，小二报菜名，贺亦行不等人说完径自就点了几个，舒季灵本来是存心找茬，可是一听都是自己爱吃的，算是没找到话茬。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贺亦行夹一块鱼到舒季灵面前，慢慢道：“虽然贺某不知舒少侠爱吃什么，但是这几道菜都是小元爱吃的，若是舒少侠吃不习惯，还请见谅！”
　　舒季灵顿了顿，哼道：“也不见得这蔚阳城就能做出小元爱吃的味儿来。”
　　贺亦行呵呵一笑：“今日我做东，舒少侠还请给贺某个面子。”
　　舒少侠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暂时也没心思跟他斗嘴，既然贺亦行给他台阶下，也就顺坡下驴的没再说话。
　　等这两人吃完饭，天也已经黑了下来，大晚上的也没法赶路，贺亦行数了数还剩二十多两银子，逐心满意足找了家客栈进去。客栈老板见进来客人，笑容一咧，还没张嘴舒季灵就大声道：“两间上房！”
　　掌柜的啊了一声，正待说话，贺亦行又道：“老板，一间就够！”说着回头对舒季灵道：“你我都是男子，又没什么要避讳的！”
　　舒季灵青着脸，本想说跟你就是需要避讳，老板总算是插上话：“抱歉，这位客官，小店空房就剩一间了。”想了想又对舒季灵道：“不过，客官您若是不讲究，有十来人的通铺还有空着的！”
　　舒季灵牙一咬，瞪着贺亦行没了话。贺亦行得意洋洋，哈哈一笑：“一间好！一间好！这样为兄跟季灵兄弟还可以秉烛夜谈一番！”
　　掌柜的那边高喊一声：“小二子，带着两位客官上楼！”
　　舒季灵阴沉着脸，跟在一脸喜庆的小伙计身后恨不能一脚把贺亦行踢到天边去。他身后的贺亦行浑然不觉他的怒气一般，还很是惬意的回头对老板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