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陌上花开缓缓归》一小撮

9、凤兮篇（二）【北冥凤兮】

　　萧秋雨本来已经气息奄奄，此时忽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哈哈，这真是个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他笑声越大，状若癫狂，伤处的血液却更加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柳余恨低低垂着眼，又露出了那种黯然神伤的表情，只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上官飞燕也低低叹息了一声，忽然柔声道：“你不要这样说，余恨，他这样子……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真挚，就是再冷硬的人，也不得不相信她的话语里的真诚。

　　只是，绝不包括此刻地上的萧秋雨。

　　萧秋雨还在笑，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柳余恨回过了头，缓缓离开，背影显得无比的萧索落寞。

　　柳余恨离开之后，上官飞燕忽然上前一步，低低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甘心，现在有一个机会，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时候就在上林春喝酒吃饭，如果你能赶到那里告诉他们，说不定你还有报仇的机会。或者，我也可以送你一程。”她说话永远是温温柔柔的，那种微带鼓励和担忧的语气，就像是完完全全替他考虑一样。

　　萧秋雨嗤笑一声，忽然探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蜡丸捏碎了吞下，同时用那柄断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药丸的效果极为明显，他原本失血苍白若死的面孔忽然透出一抹红晕，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落日的余晖而已。

　　一直温婉地微笑着的上官飞燕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和狠戾，几乎是同时，她抽出了自己的长剑，一招凌厉，直取萧秋雨的咽喉。
　　——割断了咽喉的人，是说不出人话的。
　　上官飞燕是女人，她没有赌博和冒险的爱好。

　　只是她的剑被一个小小的东西击中了，那力道却大得出奇，几乎让她拿捏不住，同时，一声闷响，烟雾忽起，她反应极快地闭气退后，烟雾中隐约有一条人影飞掠而过。待到烟雾散去，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一滩鲜血，萧秋雨不知去向。

　　上官飞燕娇媚的面容已经铁青，霍天青有事不能多耽搁，出手一次便匆匆离去，柳余恨又在树林外面，竟然……竟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将人劫了去！
　　她现在十分地后悔，不该和萧秋雨废话。
　　只是萧秋雨，应该也活不太长了罢！

　　柳余恨不知何处回转了来，看上上官飞燕的神情十分温柔，“你……”
　　上官飞燕闭了闭眼，回头时已经依然是甜蜜的笑容。“我没事……我们走吧。”

　　树林外停着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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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秋雨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蒙蒙的青色，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那只是青布的帐顶。
　　真是粗劣的布料！这是他第一个想法。随即，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弹，甚至连转头这个微笑的动作也做不到，就像忽然失去了全身的控制权一样。于是，他开始疑惑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掉。如果已经死了，那么，地狱一定是一个很穷的地方。

　　“比预期的早醒来一炷香。”很柔和的女声从侧上方传来，似乎有些熟悉，“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萧秋雨想苦笑一声，可惜喉间只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现在的情况很明了，他被人救了。
　　萧秋雨并不怕痛，霍天青加在他身上的几十道伤口削断的不仅血管还有经脉，但是真正致命的还是柳余恨从背后给他的那一重击。那一刻，萧秋雨甚至感觉得到自己的脊椎碎裂成片的咔咔声，非常地清晰。
　　同时柳余恨的脸在他眼里变得从未有过的模糊。

　　断肠剑客的朋友并不多，除掉意外身亡的，到现在也就剩下了柳余恨一个。不过现在，萧秋雨无比地希望自己从来就不认识柳余恨。

　　因为，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杀死，和被唯一的朋友杀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开始的时候萧秋雨还能愤怒，但是现在他已经疲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个念头也不愿意转。

　　或者还有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了他的人究竟是谁？

　　一阵带着淡香的微风扫过，随即萧秋雨看到了两缕柔细乌黑的发丝，再上面，是一张清秀的面孔。
　　还没等他想起这张脸的主人究竟是谁，少女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现在你看到我了，可以不必再奋力让你的眼珠子斜看了，否则我真怀疑它们会不会掉下来。”

　　萧秋雨盯着那张脸看，很认真地看。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幸好她没有在脸上抹上脂粉。

　　然后他听见少女清透温柔的声音，却是无比坚定。
　　“你不会死的。”

　　颜凤兮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炉子上煨的药汤。床上躺着的人从醒来之后就很安静，眼眸的平和神情甚至让她一度以为这人其实是花满楼假扮的。

　　没有几个人能够在被唯一的朋友背叛之后，还能看得开的吧。

　　越是骄傲的人，越不能容忍背叛。

　　不过萧秋雨醒来后的表现异乎寻常地好，既没有歇斯底里地愤怒，也没有悲痛绝望的死灰。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颜凤兮的目光又转了一转，不禁有些想笑，萧秋雨被她绑得和木乃伊没有两样，浑身都是布条。不过这也没办法，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带伤口，骨头也粉碎了不少。凤兮确定，即使换了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来救治，都只能给他判一个瘫痪终身。

　　但是既然是她要救人，那么就要救个彻底才对。

　　炉上煨着的土罐开始冒出白气，颜凤兮将罐子里的液体倒在一个瓷碗中，用相当专业的手法给床上的病人灌下去——灌药是一个技术活，如果让不懂的人乱灌一气，呛死病人的几率那不是一般的大！
　　她虽然当年成绩不佳，不过这些实用的小技巧还是很懂得一些的。

　　萧秋雨安静地喝着药，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神情专注得像在研究天底下最重要最深刻的东西。

　　颜凤兮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快速地说话，“我知道你憋了很多疑问想要说同时你也知道你的伤势不适合劳神说话但是这不能掩盖你很想说话的心情我也了解被人包成一个粽子躺在床上是非常无聊的因此你想找一个人聊天但是在这之前我可以请你不要那么专心地研究我的长相么？”她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连一个停顿都没有。

　　萧秋雨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张了张嘴，却依然只发出了一声极微弱的呜咽。

　　颜凤兮再次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一告诉你。同意就眨一下左眼，不想听了就眨一下右眼。”

　　萧秋雨几乎是在同时狠狠地眨了一下左眼。颜凤兮可以断定这是她见过有史以来最快的神经反射弧。

　　颜凤兮将椅子拖过来坐在床边，轻咳了一声，“我叫颜凤兮，你见过，可能忘记了。我救你的原因是我吃了你的两个馒头。”
　　萧秋雨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类似苦笑的神情。

　　“当时我没有及时出来是因为我打不过霍天青，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伤势是可以治好的。”她脸上闪过一丝骄傲的神情，又隐含着一点奇异的悲伤，“别人治不好，但是我可以，不出一个月，我保你是个好人。”看到萧秋雨咽喉蠕动，颜凤兮再次接下去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欠我的，因为一开始是我欠你两个馒头，现在我们各自还清了。”

　　萧秋雨忽然觉得非常之怪异，断肠剑客=两个馒头，这个被少女一再强调的对等关系让他满头黑线。

　　“这一切是上官飞燕的阴谋，虽然陆小凤他们还不知道，但是我的两个同伴在那里，她们不会轻易相信上官飞燕，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没人替你报仇。”

　　“好了，暂时就说这么说，最后一句话，以我旁观者清的身份发表的观点——”少女的声音忽然轻柔了起来，听起来几乎如同叹息，“你不能给柳余恨救赎而上官飞燕能，所以，他放弃你，不要怪他。”

　　萧秋雨在听到柳余恨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瞬间瞳孔暴缩！
　　那是巨大的愤怒和不甘。
　　随即他眼里又露出越来越浓的疑惑。

　　但是少女显然没有再多加解释的意思，一挥手道：“现在你该睡了。”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