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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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青’。
——周绍东挑挑眉，没记错的话，郑贺明前两天还喊的是‘颜颜’。
他不知道的是，再久远几天，郑贺明喊的是‘小雪’。
后来被愤怒的周白雪勒令不许再这么喊叶雪颜，也不许再这么喊她，郑贺明就将对叶雪颜的称呼换成了‘颜颜’。
而郑贺明对周白雪的称呼，一直都是‘白雪’，从来都没有变过。
周白雪也不敢去深想，为什么有时候他会喊自己‘小雪’。
她和郑贺明即将结婚的事情人尽皆知，况且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反悔她爹娘第一个不答应。
冯桂香刚想说‘周满金家是周满金家，我们两家现在可没什么来往，各论各的就行’，就听到了周白雪这话。
她去看钱大菊，眼神询问：外头真这样说吗？
钱大菊摇摇头，眼神回问：前几天你不是去周满金家闹了一场，弄得挺难看，咋她家有啥事还过来找你家绍东？
还有，他家办酒席说请你跟满仓了没有？
钱大菊的眼神包含了许多内容，冯桂香没看懂，她就看明白了个摇头。
哦，外头没人说她家老头子和绍东。
那就是白雪和郑知青胡诌的呗？
冯桂香眼神一转，瞥到周白雪和郑贺明身上，阴阳怪气道：“白雪啊，以前外头传郑知青和叶知青闲话的时候怎么都没见你这么激动？”
周白雪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她总不能说，外头越那样传她心里其实越高兴。
叶雪颜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还不是不如她？
冯桂香又问：“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按照辈分算，叶知青就是你跟郑知青的姑奶。有了这层关系，你还怕外头再传什么闲话？”
郑贺明脸色也变了变。
他能说，他对那些闲话也乐见其成吗？
他虽然要娶周白雪，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叶雪颜。
等他有机会回城，他就带叶雪颜一起，回城以后和叶雪颜组成家庭生儿育女，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下乡的时候结过婚。
而且有这些闲话在，对叶雪颜有意思的那些人也要掂量掂量，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理住着别的男人。
钱大菊配合发出最后一击：“外头咋传的你们堂伯堂兄的闲话？我咋没听说？大家看的都是你俩的笑话，顶多再添上你爹周满金，可没见捎上绍东的。”
被戳破谎言，周白雪和郑贺明臊红了脸。
郑贺明极要面子，梗着脖子反驳：“婶子才见过多少人？婶子没听到就是没有吗？婶子怎么知道别人不会私下里说？”
钱大菊险些叫他这话绕晕，不过吵架嘛，向来吵的是气势，只要揪住一点吵就行。
于是她拍桌而起，瞪着牛眼，扯着大嗓门就吼：“你管我见了多少人？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轮得到你个毛没长齐的来教训？”
“还不跟我说？还私下里说的话我不知道？别人私下里说的话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哦！他们私下里趴你耳朵根儿上说的啊？”
郑贺明臊红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骂完郑贺明，钱大菊也没放过周白雪，撸起袖子接着吼：“周白雪！你爹你娘怎么教的女婿？连长辈都不认识了？一口一个婶子，你见了你姨夫是不是也要喊叔了？”
周白雪吓得一哆嗦，她可不敢惹钱大菊，忙扯了扯郑贺明，“贺明哥，这是我娘的堂姐，你应该喊三姨。”
郑贺明抿紧嘴唇，扭过头表示，他是不会认更不会喊钱大菊这个‘三姨’的。
钱大菊登时就怒了，蹭蹭蹭从堂屋冲出来，照着两人中间就撞了过去，同时蒲扇般的大手分别用力一推，周白雪和郑贺明就趔趄着倒退几步噗通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钱大菊骂骂咧咧直冲门口去了，“好你个周满金！好你个钱大妮！就这么教姑娘女婿的，连我这个三姨都不认了是吧？”
周白雪见势不妙，三姨这是要去她家找她爹娘闹事啊？
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边追钱大菊边冲郑贺明吼：“快起来去追啊！”
郑贺明被吼懵了，周白雪最近怎么回事？
之前还哄着他奉承他，现在动不动就对他大小声。
是马上要结婚了觉得他跑不了是吗？
郑贺明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心想他该给周白雪点教训了。
冯桂香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的院子，回过神来忙对着走出大门的郑贺明喊道：“别人说就说吧！我家绍东不在意！”
郑贺明脚步顿了顿。
冯桂香的话突然提醒了他，他脚尖转了个方向，没有回前面周家，而是朝着知青院走去。
冯桂香见人都走了，起身要回屋，就见东偏屋的房门从里打开，她家绍东靠在门框上，幽幽说道：“大学教授，文化家庭，谈吐不凡，有教养。”
冯桂香：“……”
行了行了！郑知青配不上叶知青！就你配得上！
冯桂香恼羞成怒落荒而逃。
周绍东却没了睡意，前头堂叔家时不时传过来大吼大叫，猪圈里的猪都能被吓得一惊一乍掉两斤肉。
和热闹的大队不一样，知青点的气氛安谧平和。
这个时间还不算太晚，屋里点上蜡烛，知青们三三两两坐在炕头上聊天，自然而然说起过几天周白雪和郑贺明的婚宴酒席。
刘英荷趴在炕上，脑袋枕着胳膊，歪头看向早早缩被窝里的叶雪颜。
“颜颜，要不咱们明天就去城里洗澡下馆子吧？”
叶雪颜睁开眼睛，“过两天就能吃席了，我们不留着肚子把周白雪家吃穷吗？”
刘英荷笑得肚子疼，“哎哟哪可能会吃穷？”
叶雪颜抿抿嘴，心道只是夸张说法罢了。
刘英荷跟她解释：“大队还没分粮呢，都吃了一年现在家家户户都没剩多少粮食，周家能办出个什么酒席？”
“再说粮食都不愿意往出拿，就更别指望有几个荤菜了。”
叶雪颜一面庆幸自己不用随份子钱，一面惊讶：“自留地的粮食不是收了吗？”
刘英荷嫌弃地撇嘴，“自留地种的都是什么粮食？玉米棒子？土豆蛋子？还是红薯秧子？没有米没有面的，周白雪的酒席估计就是他家为了收礼金才办的！”
叶雪颜不是很理解，“周白雪家很穷吗？”
就算周家很穷，周白雪那霸道张扬的性格看着也不像只要里子不要面子的人，郑贺明就更不是了。
婚宴席面不好，丢的是她们两个的脸，她们能愿意？
刘英荷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要说穷肯定不至于，就大队里的普通人家的水平吧。”
普通人家，也就是一年辛苦到头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水平。
听她这么说，叶雪颜瞬间失去了对酒席的期待和好奇心。
想想也是，这什么年代，这什么地方，酒席能丰盛到哪里去？
“可我之前听你们说，咱们大队分完猪肉还能分猎物，存起来的肉可以吃一年。”
叶雪颜又问。
刘英荷翻了个身回答她：“嗐！那都是大队里的大户人家了！”
”再说了，谁家也不是顿顿吃肉，一个月吃上一顿就算不错了。
叶雪颜默了默。
懂了，总之跟知青无关。
邹红梅洗漱回来，叶雪颜拉着她商量明天进城的事情。
邹红梅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啊，明天大队长带人去公社交公粮，我们起早点，还能蹭一段路的拖拉机。”
叶雪颜眼睛亮了亮，赶紧躺好闭眼，“那我要早睡早起。”
上林大队所在的前进公社和前进公社所在的青山县，距离青山县所在的长岭市市区并不远。
县里每天有两趟发往长岭市市区的客车，上午八点一趟，十点一趟，返程则分别在下午两点和三点。
长岭市是个工业化程度极高的城市，市区郊区工厂林立，省机械厂二厂、省汽车厂总厂、钢厂等几个大厂的厂区几乎就占去了市区面积的一半。
叶雪颜还没睡着的时候，刘英荷跟她说道：“明天我们去钢厂第三澡堂洗澡，钢厂澡堂全天都有热水。不过我更想去二机看看，它们新建了一个澡堂，据说洗完澡能租吹风机吹头发呢！”
原来工厂设施也对普通人开放，叶雪颜听得无比神往，“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长岭二机？”
北方的冬天似乎一眨眼就到了，许是昨夜，许是今早，已经冷得说话时吞云吐雾。
刘英荷叹气，“唉，那不是都先紧着它们厂里工人用么？机械厂不像钢厂全天都烧着锅炉，热水有限。”
但没有吹风机，明天洗完澡总不能直接湿着头发出来吧？
而且披头散发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抓起来？
叶雪颜爬起来去翻行李。
她记得林奶奶帮她准备了一套围巾帽子，棕色的毛线帽，里面用棉花夹层，围巾就是普通的毛线围巾。
叶雪颜翻行李的时候，邹红梅脱衣服上炕，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看到郑贺明过来，进了男知青的宿舍。听那边的动静，他今晚似乎要留宿。”
叶雪颜连同围巾帽子和明天洗完澡要换的衣服都收拾到一个斜挎包里，闻言脱口而出：“难道他要过单身夜啊？”
刘英荷不解：“什么是单身夜？”
叶雪颜卡了下壳，结结巴巴地解释：“就是结婚之前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
刘英荷捂着嘴噗嗤笑出声来，“啥啊这是？就他还单身？他不早就住进周白雪家了吗？该干的都该干了，他早就不是黄花小伙子了！”
叶雪颜：“？？？”
这段话进了她的脑子后转了几圈，她才反应过来刘英荷在说什么，顿觉小脸通黄。
啊不是！
她说的是单身！
不是失身！
不过，叶雪颜疑惑，“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还趴人家炕头亲眼看见了？
刘英荷耸肩，“大队里的婶子大娘们都这么传的，不信你问红梅姐，她扒玉米的时候肯定也听劳动小组的其他组员说过。”
叶雪颜充满求知欲的目光转过去，“红梅姐？”
邹红梅瞪了刘英荷一眼，才干巴巴回道：“……啊，是。”
叶雪颜倏地睁圆了眼睛，“那这么说全大队的人都知道她们做了什么？可她们分明还没结婚办酒席，这是可以的吗？”
不是说这个年代十分保守，大街上男女同志都不能靠太近，流氓罪甚至会直接枪毙？
邹红梅表情古怪，唉，这单纯的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
刘英荷却一副老成的语气告诉叶雪颜：“等你在这边待久了，你就习惯了。”
叶雪颜：“……”
她面色忧愁，突然就很没有信心，她真的能适应这个年代吗？
邹红梅拉着她躺下，“别听她瞎说，咱们知青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掺和别的事情。先睡吧，明天进城还要早起。”
叶雪颜闭上眼睛躺好，数饺子酝酿睡意，困意刚刚浮现，一声嘶吼打碎了知青院的安宁。
叶雪颜：”……“
这破日子适应不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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