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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那些你们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发生了的事情上 ...

  •   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带着沁绝的艳色缓浅陨没。暧昧的色调伴随着印红,一点点遗留在渐渐暗淡下去的天幕上。

      一模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以后,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整个校园就像刚开锅的水,沸腾起来,轰动着,逐渐涌出的学生流,还有那些疑似暂时解脱的神色,都密密麻麻挂在一张张青春的脸上。夏天生和顾睿背着书包走过回廊,绕过操场,开始慢慢随着人群向自行车库移动。

      一路上有好多学生归心似箭,齐齐往前往外涌,夏天生他们温温吞吞的,一点也不着急。顾睿口气轻松而又掩饰不住兴奋的问道,“阿天,考的怎么样?”夏天生没有他那样夸张的喜悦,只是淡淡的回应:“我不敢肯定,但是应该不会太差。”几乎每次考试他都是做完检查好就交卷,一言不发的出教室,也不和同学们对那些所谓的答案。

      “萧喜他们学校好像也参加了这次四校联考吧?诶,奇怪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慢,速度和乌龟爬一样,还不去接她吗?考完了就要轻松轻松嘛。”

      夏天生沉默,片刻才道,“最近一直发信息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有甩我,估计是上次我失约她不高兴了。我今天先不找她,过两天吧。”

      拥挤的人潮里突现一个黄色的身影,夏天生他们路过逸夫楼对开门时清晰的透过两格玻璃看清是谁。夏天生凝视着顾睿:”诶,蒋菲在前面,你干吗不叫她,吵架拉?“顾睿面对这个问题紧了紧眉头,似乎格外的累,他将手臂勾着夏天生的脖子,头随意的靠在他肩膀,“叫她干嘛,我们分手了。”夏天生看着顾睿牵起嘴角苦笑了下,夕阳下他的侧脸愈发冷峻。“怎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要分手?”夏天生问。

      顾睿低头取车,在薄迷的浅笑中似不在意地勾起唇角:“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年少无知,现在我要学习,不想牵扯许多事情。”

      一旁的夏天生听他这样有些牵强的解释,吓了一跳道:“诶,我看你现在天天和女生嘻嘻哈哈,也是学习吗?别扯了。”顾睿一边推车一边不专心的回答:“那是我的个人魅力可好,待会去不去杀一盘红警?”

      夏天生看着顾睿故作大方欲哭无泪的样子,忽然从心底涌上一股淡淡的哀愁和忧伤,他脑海中忽然闪现那个绚烂年少的她的影子,他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不得以的失约,又有些痛恨自己面对吴长安的不忍心。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个身影,有多久没有拥抱那份甜蜜,他呆呆的想着,此刻只能在脑海里偷偷的想,想她前段时间身上的橄榄油香,想她微笑时扬起的小小酒窝,他忽然就愣在那里,眼前是模糊一片。

      这一个月的三十天,对于江然来说,有这样几件他喜欢的不喜欢的事情发生:他与彩虹有时候来不及见上一面,于是选择用邮箱和秘密的msn联系;他的身边,有人分手,有人冷战。蒋菲和顾睿的感情看似走到尽头,一直吵吵闹闹的他们终于远离爱河,开始珍惜健康。喜子离开学校月余,原本甜甜蜜蜜的她突然选择和夏天生冷战,并且很坚持;彩虹的父亲开始放松对她的严管,但他仍然不敢懈怠;彩虹最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据说除了有感冒的迹象,胃也不是很舒服,有些反胃,还泛酸水。

      这一天,他用新申请的邮箱和彩虹传游戏和音乐,网页跳转后,有新的邮件显示在屏幕上。他点开第220封邮件,来自一个熟悉的邮箱地址。界面打开,几行文字展现在眼前:“阿然,这么晚还能看到你gmail在线。我现在越来越莫名其妙的就会想要爆发,可能是压抑太久。无论是看书学习,听歌睡觉,都处在极度不安和狂躁中。”

      “我最近有听一首歌,有歌词这样写,倘若说放一次手,就像咳一个嗽,我又何苦在乎得不到的温柔。我不是故意要听这样悲伤的歌,我只是觉得我和他,那些曾经好容易汲取的温暖现在慢慢开始化成无边的寂寞,那些曾经细碎的幸福慢慢变成残酷的不安源头,当感情慢慢习惯,习惯变成一种亚健康的状态,当这种状态缓缓扩大,让人疲累,于是就这样淡化了爱情。然后许多丑恶的一面就显现出来,我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也不是十足的完美主义者,只是我现在的那些面目,是我自己以前都不曾看到的,悲观,敏感,不安,嫉妒,就好像人格分裂,好像另外一个我,我变的越来越没有勇气,变得自卑且胆怯,很多琐碎的事情我都慢慢放大,我没有勇气问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离开他太远了,还是我本身就没有信心。曾经你问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是什么样的,你微笑的问,我羞涩的回答,眉目间都是甜蜜的折磨,可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在延展着,我筋疲力尽,就好像笨拙的挣扎在无声海洋里,只等寂寞海啸把我卷走。”

      “那天我在学校的后街,想了很久,想发生的一切,想他说过的话,我突然发现爱情很小,而世界很大,我们必须长大。我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喜欢他,我知道那些话中的话都在嘲笑我曾经的信任,我知道我和他不一定能白头到老,我也知道有一天他可能真的就那么走掉,消失在我的视野,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知道,这一切我全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割舍不了也忘不了那些哭和笑,那些不能也不可以忘掉的自己的心跳,所以我选择逃避。远远的不说话。不理睬。不接触。我是真的糊涂了吗?我只是想要远远的逃离,虽然很艰难,这段感情成了鸡肋,让我害怕,让我失落,让我发现另外一个病态的我,我怕看到那些我臆想中的画面,怕看到他的眼睛里不再只有我,怕他的一切只为另外一个她驻留。你们都叫我放轻松,珍惜现世的美好,全心全意的去爱去奉献,可是,如果我的奉献开始不值得,开始真的错了,那我该怎么办呢,他在我眼里一直是那么一个可以全权信任的人,可是他也让我有些失望,让我的猜忌不断,质疑不断,我甚至觉得,我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患得患失的太厉害,以至于,我觉得,因为他的一次欺骗,导致我觉得他对我的喜欢,爱意,都是虚假的谎言,都是在说谎。”

      “我也想到沟通,可是话到嘴边,就越来越没有办法说出来。卑微,难过,还有搞不懂。我的不快乐我不说,他不知道,我每天神经质的举动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很可悲,什么时候我变得我不像我,我现在只是在等,等那些曾经的安全感曾经的快乐回温,我想,有一天我会忘记我曾经那么伤心的不安过,可是,”

      “我的等待真的已经很久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夏天生和我之间的零零总总,也许就这样,让时间淡漠。”

      看到最后一个字,江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脏都停顿恍惚了好久,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打了电话给夏天生。

      萧喜颤抖着手按了发送邮件,藏匿在心口的痛楚让她只觉浑身发秫,她慢慢趴在桌子上,眼眶里的泪水几乎滑落,虚软无力的喝下大杯的凉白开,脑子没有意识的,不可思议的无知无觉。外面的风吹过,“沙沙”作响,扑面而来的冰凉感无情的掳住她,那些支撑她的单纯的爱软绵绵地消却下去,只剩下攥紧的手和深深咬紧的下嘴唇。她望向床头,柜子上摆放着的那本淡黄色封面的嫩嫩薄薄的《小王子》,那些略显忧伤的话语,如今轻巧深刻的在脑中一闪而过。

      某个时间段她翻阅过的这本书,在她失意的时刻,又重新从书柜里翻找出来,看书的心情与那时又截然不同,她细细密密的在书页空白处清晰记录自己无法言喻放置在心底一角的耳语。那些辗转的情绪,那些感悟和纯真,那些忧伤和值得歌颂的纯洁,那些可以舒缓内心的慰藉。

      开始的开始,是小王子与那只狐狸相遇。开始的开始,狐狸没有被驯养,小王子对它来说,于其他千千万万的男孩子一样。它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它,他们还不能在一起玩。

      陌生的彼此,没有任何联系的对方。

      没有未来的预想,没有对象的拒绝。

      不知道说给谁听。

      所以最初,千万人之中,小狐狸和小王子,也只是,互不相识的路人而已。

      接下来,单纯的狐狸开始美好的憧憬,它渴望被人类驯养,渴望被当作独一无二的需要,渴望成为某个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些唯一,那些与众不同。

      “如果你驯养了我,如果我成为你的单独,如果我们互相依赖,互相汲取温暖。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对我来说,这样就很满足了。”

      “如果你驯养了我,如果我们都能够拥有同样的气味,言语,相同的脚步声,你能于遥远的远方辨认出我的点点滴滴,你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陪伴我,……”

      最后的最后,是小王子离开了那只狐狸。最后的最后,狐狸被小王子驯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狐狸只有在小王子面前,才会踩出独特的舞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狐狸不再无所顾忌的挥洒情绪,它慢慢变的沉寂,慢慢变得忧伤。

      那只狐狸对小王子说,我不吃面包,所以麦子之于我,没有什么用,我不爱麦田,也不会去守望,可是,因为你有麦子那样颜色的头发,所以,被驯养的我看到同样颜色的麦穗,就会想起你,缓慢的,爱上风吹麦田的声音,还有麦浪翻滚的美妙,你是我缱绻温柔的怀抱,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最后的最后,只有那只狐狸自欺欺人的独白,那句,我还是得到了,我至少保有麦田的颜色。

      就好像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就好像在希望的田野上,就好像,那些阴霾,都没有存在,余下的,都是那些未来。

      “如果你驯养了我,”

      “我还是得到了,”

      所以最后,千万人之中,小狐狸和小王子,也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萧喜积郁了很长时间的不安定和心头无法释放的郁闷汲取了她体内原本就不多的那些温暖,那些幸福,她再也承载不了,终于病倒了。

      只是在倒下之前,她真的狠下心来割舍掉不舍割舍的年少,那些无知的小时候,那些天黑后没有天亮的残酷,那些也曾美好过的惘然的梦,那些少女的幻想。

      夜晚的一场雨一直绵绵的下,就像人,一直哭泣的心。

      泥泞不堪。

      21点21分。顾睿坐在桌子前,内心还在纠结。21点21分。蒋菲把脸埋进水里,自觉这样就看不到眼泪。

      21点21分。唐彩虹正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拿着验孕棒一片茫然。21点21分。萧喜从楼上的窗台往下看,窗外是下不停的雨。21点21分。这座城市被拥抱住的光亮越来越少,分辨不清哪里是光影,哪里是暗影。

      21点21分。“晚安。亲爱的你。”夏天生说道,“对不起。”

      是在说给那个她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那些你们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发生了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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