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先把刀放下》虎抱桔

2、第2章

　　——终于爬上来了。

　　云弧紧抿着嘴唇，心里刚叹了一声，也察觉到了三个方向朝自己这边而来的灵力，她却没有在意，握着大刀一拔、一砍，再收刀。

　　泼天灵力劈砍出去，刚因宝刀被人动了而生出杀意的三人就堙灭在这一刀下。

　　灵力散开后，只留下三个婴孩漂浮在空中，这三个婴孩长着的脸与刚刚那三人一模一样，正是三人肉身被毁留下的元婴。

　　三个元婴的脸上还有着茫然，茫然过后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跑，一个个神情惊惧，生怕跑慢了连元婴都保不住。

　　魏向沉早就跑了，在见到三个元婴的时候就溜得飞快，其他人也作鸟兽散。

　　几息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平福山瞬间冷清下来。

　　……

　　两日后，又有几道强盛的遁光来到此处，比先前那些要强大许多的神识以平福山为中心往四周一扫……

　　片刻后，一声冷哼，其中一道遁光离开了此地，剩下几道遁光也先后离开。

　　说是离开，实际上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驻扎着。

　　……

　　在离平福山百里开外有一个长原乡，这天天才将将亮，街市上空落落的没几个人，只有几个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门，将已经包好的包子一笼一笼蒸上。

　　大概等包子蒸好，软乎乎冒着热气的时候人就多起来了。

　　彼时包子还未完全蒸好，但已经有属于食物的香气四散开，老板正站在瓦罐前搅动着热粥，余光突然瞥见店门口停下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他以为是有客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长木勺，脸带笑意看过去：“客——”

　　看清了这道身影后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同脸上的笑都瞬间收了起来，伸手抓着挂在腰间的布巾甩了一下，扭头走了回去继续搅粥了，免得粥糊了底。

　　只是热气蒸腾间，老板的眼角余光控制不住的往那边瞥。

　　站在包子铺前的明显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身形娇小纤细，也玲珑有致，头发乱糟糟的，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将不该露的都裹住了，可看起来就是破破烂烂的。

　　除了这身黑衣服，少女的脸、脖子和手，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是漆黑的，偏偏这样乌漆嘛黑的一张脸上还有一双格外明亮干净的眼睛。

　　这么个古怪的少女，背后还背着好大一块黑色的东西！

　　老板忍不住盯着那块黑色的东西多看了几眼，也没认出来到底是什么，黑炭？黑木头？还是黑什么？怎么就这么黑？！

　　少女定定的在那里站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看蒸笼又看看他面前的粥，最后落在了老板的身上。

　　她不说话，也不走，就这么眼也不眨的看过来。

　　看看看！看就有粥喝了吗？！老板在心里没好气的骂。

　　余光瞥见少女突然动了动。

　　少女太黑了，黑乎乎一团，动作不大的话确实看不太清楚到底动没动。

　　老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确信少女走了一步，一步两步……看起来是打算离开了。

　　“等等！”老板气汹汹的声音响起。

　　少女脚步没停，依旧一步一步朝前走，直到老板从店里跑出来，将一个热乎乎还在往外面散发热气的油纸包一把塞她怀里。

　　“那些叫花子要饭还知道说几句好听的，你一个字不吭站在那里看看看，谁乐意给你吃的？”老板气哼哼说完，对上少女干净的眼睛，他心里一软，脸上还是板着的，干巴巴凶，“不会说谢谢？”

　　少女眨了眨眼睛，嘴唇抿着没动。

　　老板胸口一鼓，张嘴又有生气，突然听到一道干涩的声音从少女那边传来：“谢——谢。”

　　可少女明明没张嘴，嘴唇动都没有动一下。

　　老板心里奇怪，又反复琢磨刚刚那句“谢谢”，发音生涩迟钝，就像是一个哑巴第一次学着开口说话一样，反正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说出来的。

　　他再看面前傻呆呆捧着包子的少女……难道还是个哑巴？

　　老板的心又软了。

　　再开口，声音都放轻了一点：“你就一个人？”

　　少女眨眨眼睛，脑袋歪了歪，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停顿了片刻才摇头，紧接着眼睛弯弯，一只手搁脖子后面摸了摸，往老板面前一递。

　　——我还有个崽崽。

　　云弧举着手心里一团黑色泥巴朝老板展示。

　　她才不是一个人，她有崽崽的！

　　老板眼看着她伸手从身上掏出来一团黑泥巴，双脚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少女的目光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他说怎么会有一个女娃长得这么黑，原来是脏的！

　　看这身上搓下来的泥！

　　比他个大老爷们还脏！

　　“你跟我过来。”上一个问题被老板暂时抛在脑后，他朝少女说了一句，让她跟着自己走。

　　云弧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她向来不会去思考那么多，没有转身去跟上对方，而是一手捧着黑色泥巴，一手抱着那包包子继续朝前走，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

　　但她记得，自己要找什么……

　　走向云弧后方的老板没有看见那团他以为是从少女身上搓下来的黑泥巴此刻活了过来，扑向了云弧另外一只手里的包子。

　　云弧垂眸，脑袋动了动。

　　——饿了？

　　她用拇指揉了揉黑泥巴。

　　“不是让你跟我过来？”发现少女没有听话跟上自己的老板，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又转身蹭蹭蹭冲了回来，伸手抓住云弧的衣袖，拽着她往包子铺走。

　　云弧眼里浮现出茫然，要不是她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她就已经伸手往背后的刀摸去了。

　　老板没把她领回包子铺，而是绕去了侧门，抬手敲了敲，朝里面喊：“娘！是我！你开开门！”

　　云弧耳尖颤了颤，听见了里面有一道脚步声靠近。

　　脚步声停在门后，随着眼前的门被打开，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这时候不在前面看着包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门内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头发花白，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用一块布巾包裹着，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眉眼祥和，是一个让人很有好感的老婆婆。

　　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再加上云弧黑乎乎一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所以老婆婆第一眼也没看见她。

　　还是老板扯着她推到了老婆婆面前：“娘，你不是念叨着招个人吗？我这就找了一个，虽然现在看着埋汰了点，但你带她去洗洗就成。”

　　老婆婆被突然推到自己面前的黑团团吓了一跳，但并没有露出嫌弃来，点了点头，转身往里面走：“行，你先去忙着，我带她去洗洗。”

　　云弧就被领到了一个房间里，她呆呆站在那里，老板看了一眼她的手，见她双手抱着油纸包，那团黑泥巴不见了。

　　丢了？不丢他也得叫她丢掉的。

　　老板收回视线，板着脸朝她道：“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洗洗再吃饭，待会儿我再找你细说。”

　　说完就走了。

　　云弧听见他在外面和老婆婆说话。

　　“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也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

　　停顿了一下，“可能这里也有点不太清楚，娘，你先看着点她，我待会儿问问看有没有谁知道点消息的。”

　　“希望是哪家走丢了的孩子吧，唉！”

　　叹着气，老板的脚步声远去了，老婆婆很快拎着热水进来。

　　别看她年纪大了，干起活来手脚却很麻利，力气也很足，这家包子铺以前是她和她老伴儿在操持的，后来她老伴儿去了，就交到了她儿子手里。

　　但她还是会每天早早起来揉面剁肉馅做包子，除了精力确实有点不够了，她和年轻时候干起活来也没大差别。

　　房间里的大桶很快就装满了热水，老婆婆擦擦手，朝云弧和蔼的问：“自己会洗澡吗？”

　　本来在低头盯着手里油纸布的云弧一听，侧脸看过去，黑溜溜的眼睛茫然一片。

　　老婆婆看着她的眼睛就心软了，又想到儿子说她可能脑子有点不太好，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那婆婆帮你好不好？我们先把衣服脱了……你背上背着的这是什么？”

　　其实她老早就注意到这女娃背后那块东西了，乌漆嘛黑的，巨大无比，背在少女的身后衬得她身形愈发娇小。

　　可云弧不会说话。

　　老婆婆问了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于是也不等她回答了，伸手朝她身后那块东西伸去，想要替她解下来。

　　可手还没有碰着，眼前一花，那块东西已经到了云弧怀里。

　　她抱着怀里的油纸包和大刀，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对上她的目光，意外读懂了她的意思：“不让碰？好好好，那婆婆不碰你的东西，你要带着它一起洗澡？”

　　片刻后，云弧坐进了热乎乎的浴桶里，怀里抱着她的大刀，还有被大刀遮挡以至于没被老婆婆注意到的油纸包。

　　“你先泡着，我去看看烧着的热水，就在外面，你这一桶水可洗不干净，还得烧水呢……”老婆婆笑呵呵的转身出去，想着少女身上这么黑，就得泡泡后面才好搓洗干净。

　　老婆婆一走，云弧就把怀里的油纸包给拿了出来。

　　她剥开外面的油纸，露出里面一团黑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