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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子是个ls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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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上巳日。
暮春修禊,天朗气清,微风拂翠林,万物生机。
新春之浴,是为去宿垢疢。
巫师在河岸高处吟诵祝辞,维持秩序。浔水沿岸草木丰茂,新绿叠旧绿,偶有桃粉梨白点缀其间,禽鸟吟唱。
临浔城城郊,男女老少齐聚,折柳条,执兰草,拂除不详,招魂续魄。清澈凉爽的浔水抚过饱经风霜的身体,滋润着每寸干燥的肌肤,纵身入水,是久旱逢雨的欣喜。河畔城民往来不绝,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今日圣上赐宴苜江,百官皆往,你说……定武王会不会……去?”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根不争气地红起来,微微低头,害羞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许久未听见身边的人回应,女孩有些生气地转头,只见那人双手宝贝似的捧着一枝大朵的芍药正痴痴笑着呢,压根没听见她这个主子说的话。
女孩曲起手指敲了敲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小仆人“喂,小仝子,我说话呢。”
下人本是无名,谢菱为她赐名仝淑,可见对她喜爱非常。
“啊?”仝淑抬眸见自家小姐不满的表情眨了眨眼不知所以。
“唔,我说你,那小子不就送了你一枝芍药吗,你至不至于这样?这红花花府里的园子可到处都是。”谢菱说着就想抢过仝淑的芍药,哪知她今儿个倒是大胆地躲了过去。
“小姐,这不一样的”回答得没底气但很坚定。谢菱看了看仝淑也没说话,“您想想定武王赠您的芍药和别的公子赠的芍药哪个好啊?”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嗯……那肯定是定武王嘛,可我现在连见不见得到他都不知道。”谢菱叹了口气,委屈地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摆弄着团扇。
仝淑会意地笑起来,打趣道“小姐,过不了多久您都要嫁入王爷府了,这钦定的婚事可跑不了,不要着急嘛。”
“呐,柳条给您,辟邪祈福哦”
苜江苑林,御宴群臣。
苜江蜿蜒,水木清华,繁花似锦,苑林门口是络绎不绝的车马。
“众卿今日不必拘礼,皆可杯酒言欢,游我苜江。”帝后立于东鸿楼,举酒向来臣致意。后妃近臣侍于其后,众人春风满面,心旷神怡,偶尔交头低语,旋即抚掌而笑。楼下士人围坐在苜江河畔,饮下身前流水送来的美酒,觥筹交错,走斝飞觞间是帝国中枢的暗流涌动。
“定武王今日能赴宴,朕是难以言表的高兴啊,来,朕敬我大菁朝镇边之王。”皇上言语间不乏对自己皇弟的赞许。随皇帝手势来的是一位妙龄美面的少女,于冰鉴中取出的酒正缭绕着烟雾。
少女双手托盘曲腿呈酒与赵恪危,后者则稳稳端起酒杯,恭敬回礼,一饮而下,冰酒过喉,是琼浆玉液也难敌,“谢陛下。”丞相随后请示皇上,便也领众人向赵恪危敬上美酒,“今儿老身也承蒙陛下龙恩携小女敬我未过门的乘龙快婿啊!”语毕是笑语一片,推杯换盏。贺喜之言,萦绕楼间。
刚上楼入座的时候,谢菱便看见了这位潇洒俊郎的王爷,听仝淑说边境如今安宁,圣上便立即召回这位太后最为宠爱的皇子,当初定武王毛遂自荐前往边境,太后可是死活不同意的,皇帝瞒着老人家将定武王调往镇压边境,后来太后知道了,险些闹了个母子决裂。
谢菱浅笑着接受长辈的祝福。
众宾喧哗间是少女的心猿意马。
谢菱不敢去看赵恪危,轻轻地别过头,两抹微红不经意间爬上她雪白的脸上,如红墨滴上宣纸,晕染开来。
“这丞相家小姐长得可不赖嘛,皇叔好福气哦。”赵元铭小声嘀咕着。
“师姐你骗我,怎么会这么多人?说好的民间聚会呢?”齐远抗拒地抓着门防止被姐姐们拖出去。
李庆瑶拍拍他的背,笑着哄他“听话嘛,只要你不出声,老老实实替珞儿姐上去了,谁也不会知道的。”“对对对,没事儿的。”
齐远崩溃地扯着披帛“你们让我在我爹面前男扮女装?还得搔首弄姿?我爹非得把我拖回家家法伺候。”齐远已经能料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可怜的语气就像隔壁小孩被娘亲狠揍了一顿。
“阿远,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齐婉站在你面前也认不出来呢!这舞咱也练了那么久了 ,别怕嘛。”说着李庆瑶将铜镜递给齐远,金属抛光的镜面,清晰地映照着这张精致的脸。“你看看,你要是女人又得是史书上标准的红颜祸水啊。”身后的姐妹们又是一阵高声附和,齐远见抗拒无果,只得无奈喊道“太子殿下,救命啊。”
李庆瑶大笑着替他整理了下妆容“别喊啦,听小陆子说太子殿下昨儿个可是期待得睡不着觉呢。”
唔,太子也是帮凶啊,回去绝交!
彼时皇帝身边的太子莫名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东鸿楼正对面就是露昱台,苜江中开。露昱台,盛歌舞,能纳下几十上百的舞伎。
“殿下,听说今天请的是临浔第一舞姬林珞啊,人不仅舞跳得好,体态一绝,长得也是咱大箐排得上号的!”赵元铭说着说着眼睛像放光般亮了起来,“谁要是得到这等美人,此生何悔啊。”
赵宁熙耍坏地扬起嘴角“怎么?荣王有纳……”
“咳咳!”赵元铭下意识看了看陪在皇后身边的荣王夫人制止了赵宁熙说下去,而后压低声音“你这是想让你弟弟死啊!”
赵宁熙挑眉“林家本就是临浔的望族,身世不差,这林珞你又这么喜欢,我实话实说嘛。”
兄弟俩相互敬了几杯酒,说了几句祝福的客套话给长辈臣子做做样子,便也各种沉浸在各种的心事中了。
赵宁熙轻晃着桌上的酒器,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光是想着齐远穿起舞裙化着妆的样子,想到他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跳得那么大尺度的样子,赵宁熙承认他是真的把持不住自己……虽然自己很变态但他真的……好可爱!
某太子心中对小伴读的演出是浮想联翩,虽然早知道小崽子能歌善舞,但他是从来不赏自己这个太子的面子,每次求着让他跳个舞唱个小曲什么的,小崽子总能以什么君子克己复礼,学业为重,戒之在色的正当理由给拒绝。如今终于有机会看他跳舞,那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不过得和这么一大群老家伙一起看,太子殿下还是不满的!
纵使心中波浪翻涌,赵宁熙除了呼吸重了些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止……?好吧,他承认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不要紧张。齐远蹲在墙角不断给自己暗示还是忍不住的心慌。刚刚借口自己如厕避开了姐姐们,他想逃啊,他现在想去浔水里欢快地洗澡,想去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姐姐给自己送花,只看看,他不收的。还想为师父师娘招呼苏醒的魂魄……可表演就要开始了,欺君之罪谁敢当,他还得为林珞和姐姐们着想。但想他堂堂齐家小公子要憋屈地在那么多大老爷们面前跳舞他就……!绝望啊。耍心机还得是那群姐姐……齐远有些丧气地拽着衣服上挂着的璎珞。面对此般手足无措的窘境只能自我安慰,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齐远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怕跳他几刻钟的舞吗。
“喵”一阵铃铛声夹杂着猫叫声传来,齐远寻声望去,不远处一只通体雪白的蓝瞳狮子猫正停下观望着他,小猫颈间是纯银的长命锁,镶嵌着蓝红宝石,坠着小三串的翡翠,正中间那串的末端就是发出脆响的镂空铃铛,四只腿上是祥云纹的银环,往那一坐,好不威风。
齐远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又看了看小猫,陷入了沉思:不知远为猫与,猫为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