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吟》禾几君

19、进宫

　　这是梨元香第一次入宫，越过宫门入目便是巍峨的宫殿，可比从外头瞧雄伟多了。

　　“香香可累？”

　　梨元香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可记着嬷嬷的叮嘱并不敢随意环视观看，只能趁前面的领路太监不注意偷偷瞄几眼。

　　她闻言摇头：“不累。”

　　箫牧面上划过一丝失落，还以为今天能再背一次香香。

　　即便她说不累，箫牧还是妥帖的一早请命给她请来一顶小轿，扶着她上轿后叮嘱道：“五公主殿在东侧，距离御花园不远，有何不妥便让她们来寻我。”

　　梨元香顾不得这个，坐立不安地问道：“嬷嬷说，宫内不能坐轿……”

　　“她说的倒不算。”箫牧轻笑安慰道，“是陛下下的旨，香香且安心坐着。”

　　原来是龙口开了，那便没什么顾忌。梨元香舒舒服服地靠在绵软的靠背上摆手：“元香知晓了，王爷自去忙吧。”

　　箫牧：……

　　小没良心的。

　　一旁的领路太监暗暗称奇，他本是陛下身边的人，陛下在宫里急的心痒痒却不便前来见人，只得命了他来探探情况。

　　见惯了战王对皇上的冷淡，如今猛地瞧见这一幕倒是极不自在，怎么说呢，就像是将军捏着绣花针一般小心翼翼，不衬极了。

　　罪过罪过，竟敢妄议王爷，莫要再想了。

　　若是这话被梨元香听到，少不得要赞一句这小太监眼力极好，竟连箫牧捏绣花针都瞧得出来，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

　　“谁家命妇，竟在宫中乘轿？”

　　不远处的宮道上，万贵妃稍稍侧脸冷声问一旁的白杏，白杏抬头看了片刻回道：“奴婢听说今日五公主设宴，那轿旁走的时候乾清宫的小贵子，这般架势莫不是……战王口中那位？”

　　“竟真的带进宫了？”万贵妃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嗤笑，“倒是有脸。”

　　身后一群丫鬟太监闻言竟没一个敢接话。

　　万贵妃手中的帕子忍不住拧紧，轻哼一声扭头离开：“无趣。”

　　“郡主，前方是五公主的芳华殿了，奴才不便进去便送您到此处。”小贵子拱着身子开口。

　　梨元香扶着茯苓的手下轿站定：“劳烦公公。”

　　“郡主折煞奴才了。”

　　梨元香眨了眨眼，箫牧是异性王爷，本不能算正经皇根上的人，便是这般宫中人也还是恭敬有加，可以看出陛下当真是宠幸箫牧。

　　这般想着她的腰杆又直了直，真是争气。

　　“见过郡主。”红香福身行礼，“郡主请随奴婢来，公主方才还念叨您怎的还没到呢。”

　　梨元香抿唇嘴角浮起一抹腼腆的笑：“王爷身有公务耽误了些时候。”把锅推给箫牧，与她无关。

　　“王爷也进宫了？”红香朝她身后望了一瞬，随即垂下了眼睫。

　　梨元香只当没听到，抿唇不语。

　　“是箫牧哥哥的王妃到了吗？”一道清丽的女声在门内响起，下一刻声音的主人就跑到了梨元香面前，好奇的眼睛眨巴着盯着梨元香看，“我就说，箫牧哥哥到现在还没成亲指定是心里有人，怎么，被我猜中了吧？”

　　“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忙扶起梨元香道：“郡主快起，箫牧哥哥交代过，现下除了父皇可没人敢受您的礼，不然本宫定要被罚了。”

　　梨元香与她寒暄过后就坐到一旁，抿唇看着厅中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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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赵文你真是老了，走个路也这般慢！”

　　赵总管忍不住擦了擦汗，小跑跟上德祐帝。

　　“老奴有罪。”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朝着御花园走去，德祐帝的脖子都要伸断了。

　　赵文在一旁看着只觉好笑，开口道：“陛下，您若着急何不直接去五公主那里呢？”

　　德祐帝正好瞧见远处亭子里的箫牧，闻言低声道：“元恒媳妇儿头回进宫，朕若是吓着她可如何是好？还是先等等。”

　　箫牧只在御花园坐了片刻就觉无聊，见到德祐帝正要行礼就见到一个小太监急忙忙跑来，箫牧看清来人猛地起身，是昭荣宫里的人。

　　“奴才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箫牧冷脸出声：“郡主可好？”

　　德祐帝：……

　　赵文：……

　　那小太监苦着脸忙跪下请罪：“王爷赎罪，郡主她……”

　　箫牧见状也不再问，拔腿向五公主宫殿跑去。

　　“战王到！”

　　“香香！”

　　箫牧黑着脸大步踏进宫殿，见着梨元香忙将人拉到身前检查：“可有碍？”

　　梨元香面上的表情有些莫测，讷讷道：“我……无事。”

　　她伸出手指道：“但我打人了，有事吗？”

　　箫牧一怔随即失笑，是他过于紧张了。

　　他捧起梨元香的手轻轻查看：“小贵子去取药来。”

　　有位小姐满面不忿，鼓起勇气上前半步：“见过王爷，只是郡主在宫中动手，是否太过……无状？”

　　箫牧并未作声，只接过小贵子递来的药细细给梨元香敷上，轻柔的吹了吹似是安慰般问道：“可好些了？”

　　“本就无事。”

　　“可我会心疼。”箫牧凑近低语，见梨元香没好气的抿了抿唇顿时失笑。

　　他将人护在身后恢复了面无表情：“方才是谁放肆？”

　　众小姐看向妨碍出声的那位小姐，顿时将她看了个大红脸。

　　箫牧轻飘飘问了一句：“这是哪家的小姐？”

　　五公主站在一旁好久，见形势不对忙上前劝：“箫牧哥哥，这是刘同大人家的二小姐，年纪小些冲撞了你，看在昭荣的面子上就莫与她计较吧？”

　　箫牧闻言回头蹙眉：“冲撞了本王又有什么要紧，但惹恼了王妃那便不能善了。”

　　“是郡主先动手打人。”

　　箫牧蓦的沉声：“刘大人的家教果真不俗。香香是陛下亲自下旨封的郡主，你以下犯上意欲何为？且本王的王妃要教训谁，轮得到你来多舌？”

　　五公主欲言又止，只能给刘小姐使眼色让她别再多话。

　　武昌郡主早便忍不住了，见刘小姐不再说话心里暗暗啐了一声，自己上前道：“牧哥哥，刘小姐着实不对，只是万事都论个理，你常年在军中最重规矩，怎可这般……偏颇？”

　　箫牧搂着梨元香的腰低头问道：“蠢不蠢？”

　　梨元香抿唇一笑回应：“蠢极。”

　　武昌面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

　　梨元香垂眸静默，如今她的脸面便是箫牧的脸面，现下这般时候，若他会向着别人那就太不对劲了，莫不是武昌觉得箫牧会对她另眼相待？

　　似是被逗笑了，箫牧替她抚了抚鬓边的海棠簪：“还想继续呆着吗？”

　　梨元香摇头，没意思的很，这群人表面笑意盈盈实则心里和那个骂她下贱的小姐一样，只不过一个宣之于口，其他人都埋在心底罢了。

　　“这是怎么了？”德祐帝走进开口。

　　一群人呼啦啦跪下：“见过陛下。”

　　“战王妃就免了礼了。”德祐帝手背在身后朝赵文摆了摆，赵文忙递过去一个盒子。

　　德祐帝顺了顺胡子开口：“这是朕给你的见面礼，不知你喜不喜欢。”

　　梨元香忙道：“喜欢的，多谢陛下。”

　　“嗯？都没打开看，哪里来的喜欢？”德祐帝笑着道，“元恒啊，打开给你王妃瞧瞧。”

　　入目是一套极为耀眼的头面，不知是不是梨元香的错觉，怎么觉得那头冠上飞着的像是凤凰。

　　“朕也不知你们小姑娘家喜欢什么，想着左不过是首饰之类的，朕瞧着这套正合适你们大婚时用嘛。”

　　“嘶……”

　　五公主微微睁大了眼，这是……

　　大梁以龙为尊，凤凰非皇后之位不得佩戴，父皇这意思是……

　　五公主皱眉思索，可箫牧哥哥又不是父皇的儿子，给他的王妃赏凤饰哪里合规矩？

　　许是对箫牧哥哥封无可封，连带着才对战王妃这般宠溺，对，一定是这样。

　　她这般想着就笑了起来：“王妃嫂嫂，我还没见过父皇出手这般大方呢，快收下快收下，省得他一会儿后悔了！”

　　德祐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就你调皮！”

　　梨元香微微福身行礼，既是陛下赏的，那定是没有逾矩一说：“多谢陛下，我、不、和硕很喜欢。”

　　箫牧闻言勾了勾嘴角。

　　德祐帝被逗得龙颜大悦，大手一挥朗笑道：“哈哈哈，这有什么，朕库里好东西多着呢，赵文，快带战王妃去挑挑，看上什么都送到王府去！”

　　梨元香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攥紧箫牧的衣袖，嬷嬷可没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啊！

　　反攥住柔弱无骨的小手，箫牧低头应道：“陛下，好东西一回送完了，下次香香再进宫您可赏什么？”

　　德祐帝暗暗撇嘴，他的好东西可多着呢！

　　五公主是个人精，哪能就这么让人走了，忙挽着梨元香的手臂撒娇：“王妃嫂嫂，方才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只是后面还有好些个好玩的东西，你便留下来看一看？”

　　梨元香身量娇小，瞧着端的是纯良无害。

　　她抿唇柔柔地笑，心里想的却是：那就看看你们还能放出什么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