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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烟花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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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牧轻轻抱了她一下,声音轻柔:“我等你。”
不知是等戏开场,还是等她知晓自己心意。
听雨阁品香阁只隔了一道墙,孙庆荣已在门口等了半晌,见到箫牧踏步而来忙迎了上去:“王爷留步。”
孙庆荣?
他与太后关系算不上好,所以与孙庆荣向来没什么交集,如今叫住他定是为了……箫牧想着冷了冷面色,只是他一贯是面无表情,孙庆荣倒也没瞧出哪里不对。
“王爷也来听戏?”孙庆荣打着哈哈笑,“我可是这梨香园的旧客了,今晚这出戏可谓精彩,不若我来给王爷讲讲?”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还没讲出来因,箫牧自然不会将他轰出去,似是漠不关心的点了点头。
孙庆荣见状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跟着箫牧进屋落了座。
“今晚这出《状元红》乃是梨园主当年亮嗓之作啊,这出戏一开唱,直接就将众看客惊住了,当时才知,世间竟还有这般唱腔做派如此高超之人。”
箫牧摩挲着酒盏,闻言依旧面色不变,只是眸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孙庆荣絮叨了半天顿觉口渴,鼻尖飘来一丝酒香,伸手就要去倒酒。
谁料箫牧自进门后便神色淡淡,但在他伸手那刻却突然转头看向他。
孙庆荣眨了眨眼,眼瞧着箫牧将酒收到自己身侧,然后将桌上的几碟小菜糕点也拢到身侧:“这是香香给本王准备的。”
夭寿了,传言竟是真的。
孙庆荣讪讪的收回手,尴尬的笑了两声:“王爷对梨园主还真是……宠爱,哈,哈哈……”
箫牧拧眉纠正:“是心悦。”
他一贯不喜欢宠爱这个词,像把人比作玩意儿宠物一般。
“对,心悦,心悦。”
孙庆荣抬手沾了沾额角的冷汗,再也坐不住了,多说多错,他还是得速速离去。
箫牧瞟了一眼孙庆荣离去的背影,混不在意的收回目光,这次太后若要多事,那定不会如当年一般高枕无忧。
一阵喝彩声传来,箫牧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边。
梨元香上场了。
不知是不是箫牧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香香总是不经意朝他看过来。
不止孙庆荣这个旧客,今晚悄悄来到梨元香的还有一位贵客。
“陛……老爷,这吃食还未验过……”
德祐帝摆了摆手:“谁没事总盯着我一个老头子看,若真是伸腿去了也不怕,遗旨你不都知道么,嗯?”他说罢还笑着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赵文的肚子,一副的有恃无恐。
赵文一脸便秘,这般诅咒之语若是旁人说那是定斩不饶的,可陛下说……罢了,既是在戏园子,便当是戏言吧。
德祐帝吐出一口瓜子皮,悄声道:“今天还真来对了。”
赵文忙问:“老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德祐帝严肃的点头:“这嗓音确实一绝,只是若入了战王府元恒怕是不会再让她抛头露面,今日若是不来便要错过这般天籁啊……”
赵文:……
合着您今日真是来听戏的啊?
德祐帝还在那絮絮叨叨:“只是这出身着实低了些……朕、我瞧着慎王府就不错,慎王不是总念叨没个闺女么,这么俊的女娃,估摸着他也不会嫌弃。”
赵文心下一惊,陛下这是同意了?
如此倒也不奇怪,陛下对战王爷一贯是有求必应,毕竟战王长这么大也就任性这一回,也难怪陛下这般上心,已经想到要为这姑娘寻个好出身,当真是……如慈父心肠一般了。
台上锣鼓齐鸣,分明是合家欢的落幕,可箫牧却瞧见梨元香眼眶微红,眼中似含愁色。
他捏着窗框稍稍用力,眼中似有风暴,难不成香香如今真的讨厌自己,连做戏一番后都觉得这般委屈?
箫牧内心似被海浪拍打,只戏落幕后却是半点都未表现出来。
登上马车前,梨元香回头看了一眼戏园子,像是要把一朵花一棵草都瞧进心里似的,半晌悠悠叹了口气,将手递给箫牧扬起一抹笑:“王爷,我们回吧。”
箫牧没说话,只暗暗将她的手握紧,扶着梨元香上了马车。
“这是什么?”
马车极大,往日梨元香在里面打滚都不觉得挤,今日上了车就觉得不对,这怎么堆了这么多箱子?
箫牧默不作声,只抬手将箱子打开。
马蹄踏在大道,仿若一声声踏在梨元香的心上,她悄悄攥紧了手指,声音带了些猜测:“这……是什么?”
箫牧想去拉她的手却又生生忍住了,又将另外几个箱子打开:“苏州有位师傅绣工极厉害,我听闻宫中的戏服自古便是他们家做的,便向陛下将人要了来,时间紧凑现下只做出这些,你瞧着,可还喜欢?”
最后一句带着丝忐忑,箫牧没察觉,可梨元香听出来了。
箫牧他,也会有忐忑的时候?
梨元香抬手轻缓地拂过华丽的戏服,布料是上好的蜀缎,千金不可得,她只在绣琅坊见过一方蜀缎做的帕子,据说是掌柜的给公主做了身衣裳极得公主欢心,公主才赏下来的。
如今这里的戏服,至少有二十件。
没有一个梨园之人能经受住这般诱惑。
她努力收回手抬眼看向箫牧:“王爷,我如今已是用不到这些了。”
箫牧说要娶她,她自觉不配,可既乘了他的东风,那便要以他为先。
梨元香算的分明。
她觉得不配,可在箫牧心中,自己是他心上的人,那自己就替他了了心愿。
她发誓,若是有朝一日那位“香香”回来了,她定然一刻不留便整理了行礼滚回梨香园,绝不搅扰他们二人生活。
可莫说大梁,便是天下诸国也未曾听说哪位王府中人抛头露面唱戏的,受了恩惠,自然要舍弃一些东西,只要能护下梨香园,纵是以后不能登台,她也觉得不亏。
箫牧一颗心缓缓下落,她竟连自己送的东西都不要。
梨香园挪了挪身子离箫牧近了些:“王爷,当日嫁娶之话可还作数?”
箫牧一怔,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但还是掷地有声:“自然。”
“即使如此。”梨元香解下一枚玉佩双手递给箫牧,眼中满是认真,“元香身无长物,唯有此玉跟了我许久,便送与王爷,做、做定亲之用。”
“砰!”
烟花又开了。
箫牧似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半晌不知去接玉佩。
梨元香觉得尴尬极了,她真是蠢,这般不是将箫牧逼上梁山么,若万一他是说笑,自己这般……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箫牧猛地拿过玉佩站了起来。
“砰!”马车纵是宽敞,也绝没有箫牧的个头高,如此一来战王爷的头便结结实实与轿顶撞在一起。
外面赶车的青均青林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同时浮现一个想法:两人莫不是打起来了吧?梨姑娘细胳膊细腿可经不住王爷一拳啊,两人立马竖起了耳朵准备适时进去劝架。
只箫牧可顾不上头疼,他慌忙将玉佩塞进胸口确认道:“香香此言当真?”
梨元香忙拉了他的手坐下:“王爷的头可有碍?”
箫牧忙摇头:“无碍,香香,你方才的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
她已经想了一夜,明白的不得了。
箫牧闻言面上带了丝委屈,与他高大的身姿极为不符。
梨元香纳闷他怎的这般,难不成是真被她逼上梁山了?要真是这样她可要把玉收回来了,这世间从没有报恩时叫恩人委屈的道理。
顺着她的目光,箫牧往后躲了躲将玉佩紧紧护在怀里,试探道:“那香香为何不要我送你的东西?”
梨元香更觉疑惑,这……不是很好明白吗?
她露出一抹自觉非常贤惠懂礼的笑:“既是与王爷定亲,那自是没有再上台的道理了,王爷放心,若日后成亲,我定会在府内安分守己,若无要事不会出门,不会连累王爷被京中人耻笑的。”
一桩话说完,梨元香暗暗点头,不错,自己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一个字都没说错,真是贤惠端庄极了。
箫牧越听越觉荒谬,什么安分守己,什么连累被人嗤笑,简直一派胡言!
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叫梨元香有这般错觉。
“那今晚香香登台再唱《状元红》是为了……”
箫牧心中有个不太好的猜测,默不作声的眯了眯眼。
“师父说过有始有终,我当年亮嗓便是这出戏,以后不再登台自然也要用它结尾。”
箫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一个字就是复杂,很他妈复杂。
“香香。”箫牧平缓了心虚,缓缓引导:“你不是很喜欢唱戏吗?”
那自然是喜欢的。
梨元香微微低头,雪白的脖颈划出一抹美的曲线,显得脆弱又坚定:“喜欢的。不过王爷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学规矩。”
箫牧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略微抬头看向梨元香,眼中满是认真:“香香,我从未说过成亲后便不让你登台,也从未觉得我的妻子登台唱戏我便会被耻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烟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