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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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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仙君山和白天时候的风光截然不同。
丛影树间,像是蛰伏着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尤其今晚,天边还影影绰绰的挂着一轮红月,让人莫名生出些不详的感觉。
“阿嚏”赭石揉揉鼻子,搓了搓有些冰凉的人手臂,把身上单薄的衣服裹的更紧了些,山间的温度比刚刚似乎又更低了些。但他好似没有察觉,直往更深的山中走去。边走还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步伐,好不悠哉游哉。
仙君山,灵气充沛,名贵药材,奇珍异兽多不胜数。传闻,千年前有一位上仙就在此处修炼,最后得道飞升。因此近百年来,多少修士挤破头都想来此处修炼。但偏偏,仙君山恰巧和伏魔谷交界,两座山本是一阴一阳,同为一体山脉,仙君山福泽庇佑,伏魔谷却是寸草不生,且常年瘴气萦绕。这不知阻挡了多少修士。
早年也有那不信邪的,跑到仙君山修炼,白天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到了夜晚,仙君山气温就会变得极冷,常人难以抵御。再加上山中多猛兽精怪,他们成日吸收日月精气,又拿灵芝人参当饭吃,各个生得体型巨大。传闻他们神出鬼没,专吃修士。总之,传闻传闻,越传越神。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敢冒险来修炼了。
白日倒是偶尔有人来采药。但不顾死活,夜晚还来采药的,大概也只有清山派的弟子了吧,毕竟对于青山派来说,药是比命重要的。
今晚这个不要命的人正是青山派弟子,赭石。
赭石入门十年,从柴房搬到后院,从看门变成洒扫,周围的师兄弟都换了好几轮,赭石才终于从外门弟子变成半个内门弟子了,现在隶属门派特设的采药局。清辉师兄常说,建派以来,就没见过资质如此平庸之人。这倒不是清辉夸大,赭石确实没有天分,无因其他,只因赭石味觉迟缓,辩不出味道。这对医者来说,是大忌。清山派又是秉承着“非其人勿教”的原则,所以赭石到现在也没个师傅,身份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最近不巧,他又得罪了门派的二师兄,清怀。清怀是掌门的侄儿。救死扶伤本事不行,仁心仁德也未显现,整日游手好闲,拿个扇子装作一派风流之相。且清怀不爱红颜,爱男风,最喜欢勾搭门派清秀的外门弟子。而赭石这个不内不外的弟子,不巧,被这位师兄偶然瞟见,惦记上了。
而赭石此人,可以说是不懂风情到极致,在清怀第五回装作偶遇,摇着扇子试图搭讪,都被赭石径直擦身而过之后。清怀恼了,仗着自己一张英俊的脸,十次勾搭有八次都成功的自尊心受挫了。一受挫,就直接利用特权非要让赭石去采仙君山的绛仙草回来炼丹,好巧不巧,绛仙草只在夜间开放。
赭石握着手里的绛仙草,抬头看了眼天色,再一估摸时辰,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个山洞歇一晚。月光下的仙君山美的缥缈,嘴里哈出的气转眼就化成雾气。灌木丛里偶尔闪过宝石一样的光,在昏暗的月色下熠熠生辉。赭石知道,那是某种兽的眼睛。再待下去,保不齐冻成冰棍之前,先进了野兽嘴里。
看了眼更深处的伏魔谷,赭石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当然不是送死,他偶然在采药的时候发现,伏魔谷的瘴气在夜晚的某个时间会消散,比起看似美丽祥和的仙君山,他反而觉得这里更安全。
走进伏魔谷,赭石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植物都没有,有一种只在夜间开放的银白色小花,通体包括根茎都是白的,在月色下随处可见。从以前起,赭石偶尔脑海里会出现一些记忆之外的片段,比如,他见过这朵花,不仅见过还知道,这花伴着瘴气而生,却可解瘴气之毒。
赭石随手采了一朵小花,发现小花的花瓣居然是几近透明的,造物主真有趣,把最娇弱的东西和最毒的东西放到一处,互生互克。赭石把花小心用手帕包起来,装进怀中,往山谷更深处走去,他没注意身后闪过一个黑影,正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有水声,像什么东西划过了水面带出的声音。
赭石拿出自制面罩戴在脸上,伏魔谷深处有一条小溪,也是整个山谷瘴气最浓郁的地方。夜晚瘴气散去,溪边开满了银色的小花,有种妖冶的美,却处处透着诡异,此处不宜久留。赭石随意找了个离溪水较远的山洞,和衣而睡。
迷糊中,赭石感觉有东西在咬自己衣袖,“汤圆,别闹”,见赭石仍闭着眼,此物便从咬衣袖改为咬衣带,眼见下一刻就快袒胸露背了,赭石叹气,轻轻挥开试图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家伙。这一挥不要紧,赭石瞬间清醒了,这不是在青山派,那刚刚的,是什么东西!
僵硬的转头看向身侧,一个黑乎乎的小精怪正瞪着一只大眼好奇的望着自己,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疑惑自己怎么被挥开了。如果不是它张开的嘴巴能隐约看到两排尖尖的牙齿,赭石甚至会觉得这个小精怪有点可爱。
摸了摸怀里的花,还在。赭石没有犹豫,拔腿就跑。开玩笑,他可不会相信伏魔谷里能有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小精怪楞了两秒,蹬着小短腿追了出去。
你有没有试过被一只狗追?如果试过你就知道,两条腿的真的不如四条腿的跑得快,即使它站起来比你趴着还矮。
小精怪狂奔起来连气都不带喘的,还以为赭石在和自己闹着玩,不小心跑到赭石前面了,看到他没有追上来,还会特地等等他。
赭石:……这是个狗吧
见小精怪似乎不打算吃自己,赭石干脆不跑了,倚着大石头喘气,在不知道对方目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等,果然小精怪又开始咬自己裤腿,这次赭石发现了,它好像,是想把自己拉去什么地方。
赭石:……这果然是只狗!
小精怪拉赭石去的地方,正是那条诡异的小溪。确认了没有瘴气之后,赭石叹气,大步跟了上去。之前没注意,溪边的花丛里竟然躺着个人。而且,是个大美人。
冰肌玉骨,瑰姿艳逸,和溪边妖冶的花不同,美人周身萦绕着一股仙气。赭石也曾见过江湖传闻第一的美人菁芜,殊色却不及眼前人之万一。只是美人此刻,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嘴唇有些发紫,典型中毒之兆。
倒在溪边,却不是瘴气,更像是,蛇毒。赭石来不及多想,救人是医者的本能。想解毒,就得先找到伤口,吸出余毒。只是美人穿着素纱,美则美矣,无从查起啊!
“姑娘,在下得罪了”
赭石脱了美人鞋袜,快速检查了美人的脖子和四肢,果不其然在小腿处发现了两个很小的牙印,没有犹豫,用嘴帮她吸出了余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取出两粒药丸,给美人服下,自己也服了一粒。等了片刻,发现美人气息逐渐平缓,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出门前,清辉师兄硬塞给自己一瓶解毒丸。这是清山派留给上等弟子的药,可解百毒,每一年也只能练出一炉。赭石平日里怀中肯定是没有的。“小兽,你家主人,可真幸运”
溪边肯定是不能再呆了,赭石准备先带美人回刚刚的山洞。但怎么带,这是个问题,在搀扶美人起身的时候,赭石发现,美人看似瘦弱,却为何,如此之重啊!试图背她的时候,都差点闪了腰,更别说抱了,手都抬不起来好吗。看了看自己常年锻炼的手臂,不说很强壮,也不至于连个姑娘都抱不动吧!
最后,赭石只能半拖半抱,以一步三歇的速度进了山洞。中途不小心,美人的头似乎还在洞门口撞了一下。
看着美人额头一块疑似的乌青,赭石难得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因此,他没发现,地上的美人眼睫动了动。
折腾了一晚上,赭石靠着竹篓,这次真睡着了。睡着以后,赭石做了个梦,一个他常做的梦,他在一座仙山上,旁边还站着个人,他好像对着这人说了句什么,这人便侧过身来,从前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从未看清过这个人的脸,但今天,他看清了,这个人,居然和美人长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