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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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星用半个月时间组织起批量生产，造出一架巨大的飞船，以及三万台机甲。
为了确保虫群被人造信息素吸引，他们造了60吨，每只试剂填装两公斤。
扶梦也亲自向所有参与的军官解惑，为什么要使用超低能耗机甲、如果被虫群视为首要目标该如何应对、在战斗中不慎泄漏能源如何补救，负责信息素研究的院士则指导大家在战斗中如何使用、每次用量多少合适等一系列问题，可见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总理事长不在春晖星，他在迁徙地，安抚当地的春晖星人民。他也并非军部出身，在军事作战上帮不了什么忙。不过，驻留迁徙地的军队目前是他指挥。
一切准备就绪。
燥热的太阳底下，各个小队在上飞船前最后一次清点人员。时樗蹭着家属身份，爬上发射中心附近的高楼天台，握着望远镜，在一片靛青的人影中寻找最熟悉的那个。
人还没走，他就开始担心，恨不得换自己上——当然只是想想，叶虞书的作战能力比他强多了。
思来想去，不如去找二哥玩。
二哥之前不在春晖星，而是在天盈星和那边的官员扯皮，做二手准备。一小部分春晖星企业家也迁到天盈星，搞出一系列特色产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做足了星球建交的姿态，扬言“大家都是朋友”。到时候要是把这些人清走，经济效益倒是最小的问题，问题是首相的名誉会受损——在天盈星，坏名声往往和提前下台直接挂钩。
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首相的精神体，一只优雅自傲的白天鹅，气得在政务大殿里跑了足足五十个圈。
当然，好处也有很多，至少天盈星这几个月的GDP肉眼可见地猛涨。
作为一名优秀的政治家，首相清楚，适当向春晖星示好才能利益最大化，再不济等春晖星被攻破，他们再打跑虫群，那颗物产丰富的星球就变成天盈星的附属星球了。
双方反复试探各自底线，最终是依靠研究推断，提出“春晖星只是在前线位置，让虫群突破前线对天盈星没有好处，因为天盈星人同样拥有令虫群垂涎的精神力”，敲定合作条款。时樟才有时间回家休息。
当时萨瑞尔德正被迫与官二代中的优秀女孩相亲——追求那种狡猾的外星外交官？想都别想！
首相把这句话说给副官，副官如实转告给首相夫人，然后全家族都知道了。
时樟本来是可以留在天盈星的，听到这件事后连忙告辞，说是放心不下亲友——本来也有这方面因素。
“嗡——”
共鸣的声音在回荡，飞船一动不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人们看向另一侧的视线。时樗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更不想让恋人走了。
在天台上，肉眼可见黄沙汇成的海浪从天边滚来，模糊而迅速。天空迅速被灰色的乌云掩盖，一场暴风雨势在必行。
“换作古代，这就是妥妥的不祥之兆……”时樗没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什么气象局没有预警？难道是突发事件？”
他不得不下楼躲雨。
值班的气象员心里很苦，他们部门明明一直盯着设备上的数据，甚至五分钟前都没出问题，这种情况他们完全没想到。
但更高层次的技术人员已经想到，这恐怕是因为虫群靠得太近，引起气流变化。
作为非战斗人员，他们只希望这场意外不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刚刚集结好的队伍不得不躲进附近的科研站，等待暴风雨过去。好在这场雨虽然来势汹汹，但只有一时之威。
猛鳄小队里的另一位omega欣赏着被挡在科研区域外铺天盖地的黄沙，玩笑道：“走之前能看到这么壮观一场风景，也挺不错的。”
叶虞书在活动手指，从拇指到小指，每一个都绕上三圈，再换下一个，看起来对外界不太关心。
他像是回答，又像自言自语：“希望今天能成功起飞。”
在耐心等待三个小时后，暴风雨消失无踪，只有防护罩外稀烂浸湿的黄沙，看起来还要在上面挂很久。
乌云消散，太阳像枚蛋黄，慢吞吞从云后流出来，虹色的光打在飞船金属壳上，冰冷的机械有了别样的神采。
三架飞船，携带着无数人的希望，缓缓升空。
飞船在宇宙中航行了半个多月，才撞上迎面而来的虫群。
“我的天……”第一次直面虫群的年轻士兵惊呼出声，握紧了手中的人工信息素试剂。
“分成三队……我们是中队，任务最重。”扩音器里传来廖凌枝失真的音色，这位年轻的将领用最严肃的语气说道：“必须再提醒你们一次，我们中队，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遗书准备好，身份牌也戴好，检查一下装备是否完整。咱们活着是一支高尚的战队，死了也不准做太空垃圾。当然，不死最好，大家争取活着回去。”
这次的作战，所有队伍没有打乱，但重新拍了号，比如中1队、中2队，以此类推。
或许是中间的笑话太感人，有些人眼里闪烁着泪花。
廖凌枝帮所有人把战前准备回忆了一遍，最后道：“出发，注意保持联络，记好自己的编队，尽量听我指挥。”
“我向各位保证……算了，”连接机甲的耳机里传来一声叹息，“结束后，我请所有人吃饭……我们会在母星上开一场盛大的狂欢晚会，彻夜痛饮，看烟火秀，什么都可以。你们可以邀请任何人来参加。”
“请准备好，各位战士。”
另外两队是左队和右队。虽说压力最大的是中队，但另外两队的压力也不小。
大概就是敢死队和先锋队——有敌人要第一个上的那种——的区别。
猛鳄小队分在左队，现在叫左5队。
飞船慢慢减速，叶虞书穿戴好装备，听见耳机里传来“注意隐蔽”的行动指令。一行人排成排，一个接一个飘到太空中，在巨象般的虫群守卫眼里，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和虫群指挥官差不多。
所有人整理好队伍后，安静等待行动指挥。
但密密麻麻的蚂蚁都能引人注目，在听到指令前，虫群指挥官的复眼对上了他们。
“冷静，一定要冷静……假装我们对它们没有威胁……”前排的士兵握紧了操纵杆，另一只手却伸向发射按钮，但终究没有按下。
一旦惊动虫群，打乱作战计划，他就算逃了这一时，也得以死谢罪。
好在耳机里终于传来了中将的声音：“全体准备，第一排开始行动。”
……
三万台超低能耗机甲，在作战中损毁了近三分之一，被队友救下来的有一半；四分之一被迫进入小行星带，切断了与飞船的联系。
现在只要耐心等待三十四个小时——这种型号的机甲能源绝对够用超过一百个小时，但机甲内的氧气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超过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的失踪者，就是真的回不来了。但能有三十四个小时，就意味着还能拯救许多人。
这是超低能耗机甲的第二个作用。
在这样的代价下，第一批人成功引走外层的工兵，三架飞船轮番开火，成功用炮轰开了守卫的虫躯，把母虫炸了个稀巴烂，为了防止出现第二只母虫，另外三万名辅助作战的“征途-023”攻击型机甲操作员以身涉险，与陷入混乱的虫群搏斗。
结果是喜人的，他们消灭了所有雄虫和未分化的幼虫，但损失同样惨重。
飞船返航时，这些数据，军方并没有公布。
能登上太空的操作员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样的人才对每个家庭都是强大的支柱，因此支柱塌陷时，才显得格外可怕。
三位将领商量过后，决定整理出一批受伤情况最轻的名单，等清扫完战场，他们三个分别带上部分战士，挨个儿到英烈家里道歉，归还尸骨。
宇宙中不分日夜，叶虞书从飞船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楚时间，只在瞧见了时樗后颇有些讨好地笑，刚才还抱着枪的手握住了恋人温暖的手心，也握住了他的心跳。
眼看着时樗红了眼眶，叶虞书吓了一跳：“你易感期又来了？没事吧，要不要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
时樗是握住了他的手，可没敢用力，因为叶虞书两条手臂上都有伤，被仔细包扎起来，大了两圈。他的穿着也惨不忍睹，里面的圆领长袖被剪成了无袖款，靛青色军服袖子也卷到大臂。
“被虫子咬了？”
“虫子倒是没咬上，机甲报废了，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机甲刮了一下，不严重。”
时樗不信他的鬼话：“医生怎么说？”
“两个星期之后可以拆石膏，尽量三个月内不提重物，免得复发。”
一边聊一边往旁边走。
时樗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慢，腿看起来没事，但人在太空上待久了，有些难以找出原因的损耗也很正常。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家属涌过来，有的接到了亲人，有的茫然站在原地，胸前抱着写了名字的塑料牌，高高踮起脚尖，朝队伍更深处眺望。
飞船上的所有人都走下来之后，人群中，呜咽声逐渐清晰，夹杂着对亲人姓名的呼唤。
“……你没事就好。”时樗低声感叹。
私情在这一刻战胜了悲悯。
不知不觉，刚才放开的手又握在一起。
他们随着人群向前，像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沙砾。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