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紊乱症》鹤几都

26、涌潮（一）

　　王鹤平犹觉不够，还透露给他一个内部消息：“你还不知道吧，郎劲马上要回来了，到时候叶虞书病也好了，肯定会跟他走。”
　　挂了电话，时樗在办公室踱步。
　　发-情期加重了他的焦躁，那个他至今都没有想通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从刚达成协议开始，叶虞书就敢让他咬脖子，后面对他又有几分真心？
　　而王鹤平还提到郎劲，相比他与叶虞书认识的两个月，郎劲应该和叶虞书共事过好几年，叶虞书并不讨厌郎劲，虽然他对郎劲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时樗占有欲作祟，忍不住嫉妒。
　　这种嫉妒的表现之一，就是今天公司的人发现老板下班格外早，以前都是等大家都走了才离开，今天则是踩点走的。
　　整个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那我们……也下班？”
　　“不是要抓紧时间开发……”
　　总策划率先起身：“感谢老板以身作则，我下班了各位。”
　　办公室瞬间充斥着欢声笑语，只有一个omega弱弱举手：“有没有人觉得，今天老板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格外浓？”
　　时樗冲到军部门口，才想起叶虞书出外勤了。
　　从天盈星来造访的团队人数比预计的要多，为了保护这些人的安全——虽然天盈星人实际上并不需要——理事会从军部借了一些人手。
　　有防爆经验的人员优先选取。
　　时樗倒车回头，后视镜里照出一个从军部大门走出的女人，身材高挑，眉目多情，而且有些眼熟，赫然是叶长清的翻版。
　　一看就是叶长清和前妻生下的女儿。
　　因为叶虞书的家庭问题，时樗也进一步打探过消息。叶长清前妻叫夏盈，两人自由恋爱，夏盈对叶长清很好，处处为他考虑。结婚时，叶长清许诺绝不变心。但婚后，叶长清逐渐厌倦夏盈的强势，女儿两岁时，两人正式离婚，叶长清很快和赵粒结婚，生下叶虞书。而夏盈全身心投入公司，同时和女儿关系很好。
　　女儿原本叫叶知真，现在改叫夏知真，但叶长清不介意改姓，依旧很爱这个女儿，这也是赵粒最讨厌的一点，她顺藤摸瓜地怀疑叶长清还爱着夏盈，只是拉不下面子哄她回来——叶长清的多情源于自卑，这一点夏盈和赵粒都知道——而夏盈好马不吃回头草，是绝对不会和他复合的。
　　刚看到消息时，时樗就感叹，叶长清和赵粒的自卑心简直不相上下。
　　时樗和叶知真打了个照面，夏知真并不认识时樗，神色冷峻，走向自己的车。等她回头时，时樗已经离开，空气中只余一丝玫瑰花香。
　　夏知真是上校，而叶长清是大校，两者只差一线。
　　金属的冷硬轮廓在夕阳下变得柔软，刺目的光线一晃而过。在天边，一颗发光的星星逐渐放大，变成一艘小型飞船，船身带有鳄鱼尾巴标志。
　　晚餐时换班，理事长在另一座城市的高档酒店设下宴席，并且请首相欣赏当地特色表演。
　　完成今日的站岗，叶虞书回到统一安排的酒店房间，服务人员为他们送来晚餐。吃过晚饭还不能休息，要等待通知，随时准备回到工作岗位。
　　疲劳过后，饥饿感并不明显，叶虞书活动了一轮筋骨，然后坐下来放松小腿肌肉。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备注是“时樗”，中规中矩。
　　叶虞书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几乎是同时传来声音，听着和平时有点不同：“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虞书道：“很快，后天。”
　　“我想去找你。”
　　“……你还有工作，而且我没时间陪你。”叶虞书迟疑。
　　时樗叹了口气：“但是我想见你。”
　　他的语气很可怜，好像恋人不是短暂离去，而是要与他分手。
　　叶虞书隐约感觉他比平时更黏人，不过他以为是因为分别，并未太在意，随口安慰了几句。
　　挂掉电话后，随手拨开锁屏，平台显示两条未查看信息。

　　叶虞书说是后天，实则第二天连夜乘飞机赶回家。
　　叶长清敢把怀孕的情人带回家照顾，情人怀着孕，却是个不安分的主，有事没事要和赵粒比地位。这天赵粒终于没忍住，伸手推了情人一把，让她从四层台阶高的位置滚落，血流了一地。
　　赵粒慌了神，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也没打电话给医院，还是管家发现后赶紧将人送到医院，然后告诉了叶长清。
　　叶家一片兵荒马乱，叶长清在医院亲自陪了一夜，赵粒方寸尽失，跟叶虞书原原本本说过，求他快点回家，看在儿子的份上，叶长清应该不至于和她离婚。
　　赵粒从来没像这样低声下气过，叶虞书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儿子，难免不忍心。
　　叶虞书赶到医院的时候，许优蔷的情况正慢慢稳定，医生为她做手术取出了腹中残余的生物组织，此时她正在高级病房休息，过度紧张后的放松使得她慢慢闭上双眼。
　　叶虞书敲门进去，叶长清坐在病床边，管家在一旁站得笔直，大气不敢出。看清来人后，叶长清淡淡收回目光，语气却不是表面那么冷静。
　　“你跑过来，是替你妈，向优蔷道歉的？”
　　叶虞书的目光移到许优蔷身上，年轻的情人脸上没有几道皱纹，饱满而富有光泽，而叶长清，虽然保养得体，锻炼有加，头脸肩颈和手部难免出现皱纹。
　　浓黑的发丝披散开来，其中一缕落在叶长清手边。
　　叶虞书道：“道歉是妈妈自己的事，我只是来看望。”
　　“回去告诉你妈，优蔷很好，不需要她道歉，但是以后，优蔷会成为我的妻子。至于她……”
　　门口传来“嘭”地一声，皮包撞在门上，高跟鞋的步伐急促，越来越远，显然刚才是在偷听。管家面带犹豫，躬身询问叶长清：“要不然让我出去看看？”
　　叶长清稍微思索了一下：“可以，你去吧。”
　　旁边还有把椅子，叶虞书没哟坐下，等待叶长清开口。
　　仔细一想，上一次父子谈话，已经是好几年前、叶虞书准备走军队这条路的时候了。
　　叶长清握着许优蔷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听说你恋爱了？”
　　“是。”叶虞书点头。
　　“是不是你妈给你介绍的人？”
　　“不是。”
　　“那就好。”叶长清道，“她那样的，能给你找什么好对象。”
　　又问：“对方是谁？怎么认识的？”
　　叶虞书估摸着他是不想给自己帮赵粒说情的机会，不过他真没有那种想法。叶长清不清楚母子相处的细节，还以为叶虞书和赵粒关系不错。
　　叶长清就算要迁怒孩子，凭着叶虞书刚才的表现，他也生不出气来。这孩子终究和他母亲不一样，也不知道像谁。
　　叶虞书隐瞒了交往的契机，也没说时樗的家庭背景，只是原原本本向父亲介绍这个人。紧张的关系逐渐缓和，而追出去的管家还没回来。
　　反而是许优蔷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叶长清立即关切地问：“优蔷，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唔……长清……你怎么在这里……”
　　“说什么呢，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陪着你。”
　　“长清，我们的孩子……”
　　“没关系，比起孩子，我更希望你平安无事。”
　　两人交颈鸳鸯般靠在一起，叶虞书默默看着，没有打扰。直到叶长清起身为许优蔷倒水，许优蔷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个人，轻轻惊叫了一声，随后先红了脸：“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
　　“没关系。”叶虞书摇头。
　　他眼底带着一丝疑惑，刚才看许优蔷和叶长清交流，他还以为许优蔷是因为刚做完手术，加上是在叶长清面前，才如此温声细语，此时却不由感觉，她的性格或许就是这样。
　　不过，羞涩内敛的人会跟着有家室的男人，并且上门挑衅吗？

　　处理完家务事，叶虞书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打车前往自己的房子。此时还不算很晚。
　　两排路灯尽职尽责地发着光，灯光下，郎劲的身影更加深刻。
　　郎劲老家在一区，因为工作转到七区，在隔壁小区买了套房。夏日夜晚，不需要出任务的时候，他经常穿着黑背心在周围散步。
　　郎劲听见军制皮鞋独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便朝叶虞书一笑：“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
　　“还行。”
　　因为不再工作期间，叶虞书懒得和队长客套，反问：“你呢，前线怎么样？”
　　“难说，我回来之前，虫群已经学会主动袭击飞船了。而且它们还有战略……”
　　两人聊着天，叶虞书说自己想回去休息，郎劲提出送他一段路。
　　黑夜下的地表依旧像个火炉，烧得人浑身发烫。叶虞书脱下制服外套，挂在手上，视线一转，看见一辆熟悉的车，驾驶座两边的车窗完全打开，高浓度的玫瑰味不要钱地扩散开来。
　　时樗下车，月光下，他纤长的睫羽闪动，双眼幽黑，不见光亮。
　　叶虞书叫了他的名字，问：“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时樗说着，瞥了一眼郎劲，“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还蛮喜欢看自信的人在恋爱中变得不自信的（
接下来的内容，是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