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惜颜夜夜醉》梦兮念汐

6、第五章 心动

　　“话说，你怎么会来这太子东宫？”我压下刚才莫名泛起的情绪，重新将头转过去，好奇的问他。
　　“你现在可是洄溯殿的人，本座怕你偷溜出来干什么坏事，坏了洄溯殿的好名声。”夜临渊看着远处，语气颇为不自然。
　　“诶呀呀，担心人家的安危就直说嘛。我给你说昂，你要是以后都这么口是心非下去，饶你长得再是玉树临风，丰神俊逸，小心也娶不到媳妇哦。”我嬉笑着同他胡侃。
　　他“呵”的冷笑一声，不客气的送了我一对白眼。
　　好像在说，谁担心你的安危了？
　　这个死傲娇！
　　我撇撇嘴，不同他一般见识。
　　见我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酒坛子看。他颇为无奈似的叹了口气，举起酒坛子，尝了一口。
　　月华若水，泠泠岑岑的洒下，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之间，柔和了他的面容。修长的手指捏在黑乎乎的酒坛子上，黑白分明，仰首间露出了精致的喉结，喉头轻滚，便是一口酒入了喉。
　　真真是秀色可餐！
　　我再次为夜临渊的皮相所心折。心中暗叹，这人儿啊，果真是长得好看就连喝个酒都能这般吸引人。
　　“这酒不错。没想到你这酿酒的手艺如此了得。”经过酒的浸润，他向来如山间冷泉不沾人间烟火的嗓音微微有了湿润勾人的感觉。就像只出没于夜间专门勾人魂魄的妖魅一般，引人神魂颠倒。带着些微的暗哑，像在撩人。
　　我揉揉耳朵，“那可不！我这酿酒的手艺可是跟我娘亲学的。想当年我娘亲酿出来的酒......”
　　“你娘亲酿出来的酒如何？”他突然蹲身凑到我面前。随着他的动作，有几缕顽皮的墨发垂落到了他身前
　　我弯了弯唇，用那只空出来没拿酒坛的手捏了夜临渊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极慢的在指尖缠绕。抬了眼，带了醉意朦胧的直直看进他如深渊样的凤眸。
　　我看见那双眸子泛起了层层涟漪，像是一粒石子被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平静出现了裂痕。从中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小小的我倒映在他眼底。我不禁倾身拉进了与他的距离，近到鼻息相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汽喷洒在我脸颊上。
　　我可以察觉到因为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夜临渊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瞬，狭长的凤眸呆愣了片刻，随即起了比刚才更大的波涟。
　　他身上的冷檀香气将我裹住，呼吸间满是他清冽好闻的冷檀香。他刚喝过桃花醉，隐隐的有桃花的甜香从他的唇瓣溢出。桃花的甜香与冷檀香混合，纠缠，暧昧难分，迷人心魂。
　　热意开始缓慢爬上我的脸颊，就像是有烈火在我脸上灼烧，只要将我烧得个灰飞烟灭，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心悸慌乱间，缠绕着夜临渊的指尖颤了一颤。似乎扯疼了他，他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那一声像是小猫伸了爪子轻轻在你身上挠了一下，痒痒的，让你忍不住发颤。
　　不经意间，我突然发现夜临渊这厮竟羞红了耳朵。形状美好，白白嫩嫩的耳垂被染上了淡粉的颜色，白里透红，瞧着令人欢喜极了。
　　我松开他的发丝，慢慢将那缕发丝别到他耳后。手指缓慢滑下，轻捏上那粉嫩粉嫩的耳垂。薄薄的，手感极好，如看上去一样很是柔软，软绵绵，暖乎乎的。
　　我张了张嘴，软软的唤他：“阿渊......”
　　然后便见那薄薄的淡粉的耳垂变得比之前更加红艳，倒像是能滴出血般的颜色了。
　　呦呵！谁能想到神界三殿下竟如此纯情，经不起人撩拨啊？稍微一撩拨就面红耳赤的。
　　这夜临渊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从来没近过女色，不然怎么就我这一撩拨他便能羞红了耳朵。
　　我颇为愉悦开怀的笑出了声，松开了手，他却像是个失了魂的石雕般一动不动。
　　“我突然觉得当初你说以身相许这个提议非常不错。阿渊，现在这个还算吗？不如你以身相许从今以后跟了本仙吧，本仙定好生待你，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我像极了凡间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咳。你不是来看戏的吗？好好看戏！”
　　夜临渊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慌忙站起身来。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化去了以往的寒霜，脸上还带着未消下去的淡粉。
　　我失声笑开，满是得逞的得意。他更加羞恼，不自然的拿起酒坛，喝了几口桃花醉，动作矜贵优雅。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我摇摇头，噙着笑，转过身继续去看太子宫内正在上演的好戏。
　　转过身，面上笑意不减，眼中神色却冷了下来。只是这一切夜临渊都不知道罢了。
　　娘亲的事我从来都是不愿与外人讲的。况且即便娘亲已经仙逝了很久很久，夜临渊也能仅凭她酿酒技艺高超这一点上查出她的身份，进而查明我出身何方。
　　更何况娘亲当年的酿酒技艺名满天下，所酿之酒千金难求，找酒仙稍加询问便可知晓......
　　正出神之际，忽觉一股浓重的戾气冲天而起。裹挟着带了煞的仙气，绝非普通的戾气，像是神仙因恨即将入魔时产生的戾气。
　　忙回神凝目看向场内，原来是太子妃。只是不知道刚才我同夜临渊周旋之际，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惹得她生出这样重的戾气。
　　有趣有趣，这凡间太子的后院果然有许多趣事。
　　瞧这太子妃，竟是要入魔了！多大仇多大恨啊！
　　我在这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叹着，那边夜临渊见势欲下场阻止。幸亏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袖袍的一角。
　　“诶诶诶，你慌什么？戏可不是你这么看的。”我漫不经心的笑着，看见他一脸疑惑质疑的看着我，凤眼盛满了质疑和不信任，复又继续补充道：
　　“看戏啊，最讲究的就是看戏人要完全置身事外，这样才能看得一出好戏。”
　　夜临渊停住身形，站回原来的位置，跟着我又看了一会儿才出声。
　　“你就由着她入魔？万一伤到旁人怎么办？”
　　“左右她入不入魔的都与我不相干，而且她自己要走这条路，旁人又怎么管得着呢？”我不甚在意的笑笑。
　　那太子妃现在正站在场内中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恨与怒，带着杀意狠狠的看向那软塌上的人儿。
　　一身绯色衣裙无风自飘，藏在袖下的素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骨泛白。两行清泪缓缓从她清丽的脸上流下，滴在大理石光洁的地面上。
　　那厢顾柔还在拽着太子的衣袖，不肯放弃的重复着“不是阿苑的错，请殿下开恩。”
　　那个冷傲的男子眼中只有塌上娇软柔弱的女子，全然看不到那个曾伴他出生入死，救他性命于生死之际的人儿此刻正泪流满面。
　　“太子妃德行有亏，妒忌成性，犯下重罪。念在侧妃求情的份儿上，杖二十，闭门反省半年，没有本殿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她全程未有一句辩驳，好像一切言语都是无力苍白的。闻言凄然一笑，妖艳的眉眼间透出的绝望之色让人心疼。
　　终是绝望了吗？
　　绝望到情愿舍弃了一身仙骨，入了魔障，也要让他魂飞魄散吗？
　　只是，这一切真的值得这样做吗？
　　就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一个并未将你放在心上的凡人......

　　我站起身，理理裙摆上的褶皱，转身带着笑同夜临渊说，“这里的好戏暂时是结束了，这位看官，看得可还满意？”
　　好像我真的只是来看场戏，刚才发生的事没有在我心里激起一点涟漪。
　　哪怕那个叫做离怨的太子妃尚处在入魔之际，她即将遭受怎样的苦难，我都默然的毫不关心。
　　夜临渊似对我的行为颇为不解，微微蹩眉。
　　“下凡一趟不容易。眼下正是凡间最为热闹的时候，走走走，让本仙带你体验一下红尘俗世的繁华乐致。”
　　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最后看了眼那个妖艳动人却又绝望悲凄的太子妃一眼。拽了夜临渊，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热闹的街市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