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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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呼、呼。
呼、呼、呼。
黑色短发的少年正在快速穿行在巷道里，管道随意遍布的巷道里不时有高空中坠下的冷凝水，“轰轰”的机械轻鸣声和潮湿的气味迷漫。
“迪达拉达拉……”乐队声在远处传来。
欢乐的海洋好像在远处传来。
“欢迎！欢迎！欢迎！”
欢呼声叠浪般像潮水涌来。
“——”
呼。
呼、呼……
阴暗的巷道口迎来光明，少年一头扎出，扎入刺目的光明。
挤开人群，少年疾步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呼。”
这一声呼吸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浅淡鸢尾花的味道在鼻尖挤压的的布料传来。
一刹那，四周好像安静了。
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血液在流动着，心跳微弱的跳动着。
整条欢迎的大道上，白色礼服的乐队静止了，路边夹道欢迎的人群静止了，难以得见的区领导静止了。在这充满了阳光与欢乐的欢迎大道上，所有人静静的看着一头闯入的少年，还有……
被少年撞到的人动作轻稳扶住他，青年的声音特意放轻柔了，温和地问：“你没事吧？”
低着头的黑发少年沉默着。
区领导和护卫队反应过来，拔枪缓缓包围上来。
青年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他唇角微微翘起，放开少年，轻轻推了一把，推向少年之前前进的方向：“再见。”
四周的人没有人有任何动作，静静的目视着少年微微踉跄一下，然后穿过阳光洒照地大道，没入漆黑杂乱的小巷。
呼。
黑发的少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呼、呼。
他越在小巷中穿行，就越远离繁华的地界，巷壁上的管道越来越杂乱、滴水越来越多，抬头看不见顶的百层高楼遮蔽了所有阳光，偶尔几个指示灯散发覆尘的微光照亮着，私接的几盏老破电灯隔着遥远的距离杯水车薪的照亮着。
“踏、踏、踏。”
积水被鞋溅起。
随着街道越发破旧矮小，一些垃圾零星出现在地上，地上的积水开始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呼呼呼。
不要去同情任何人。
少年的脚步放慢，下意识的调整着呼吸。
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自己。
呼呼、呼。
踏过一滩积水，少年人前方的巷道出现了微光。
呼、呼。
他的脚步放得更慢，愈加趋于常人的步伐。
呼。
光就在眼前了。
在少年踏出巷子时，他的步伐和呼吸已经平缓，根本看不出他曾经那么疾行过。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少年踏进了撒着阳光的平常世界，黑色短发下的蓝色眼眸沉着冷静。
热闹的、烟火气息的世界在耳边吵闹。
少年面无表情的顺着狭窄的街道，走往回家的路上。几个孩子玩闹乱跑的吵闹声，坐在街边吃着青豆子老人的吃晚饭声，“嘭！”临街二楼有东西砸飞出来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家暴女人的声音……许许多多的声音，少年都听而不闻，他脚步平稳走在街道上。
“埃莫，你回来了？”
终于，快回到家时，附近邻居大婶热情的笑着打招呼，她煮了热气腾腾的晚饭，几片干巴巴的面包混合着一些青豆子加点汤混煮。
少年点点头，然后闪身进入了街道旁一条狭窄到只容一人通过的昏黑楼道，上楼回家了。
从坡度极大的狭窄楼道走到三楼，看到一扇破旧厚重的木门时，埃莫才放松了一点。
他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露出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傻瓜的笑容。
“不要在外面情绪外露。”
这明明是埃莫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他却在这里，就站在这里，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极浅极浅，浅的几乎要落泪。
一张笑脸，却可以被撕下来，用双手拧出泪。
不过一切只是转瞬即逝，埃莫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拿出钥匙打开厚重陈旧的木门。
“我回来了。”
他关上门，好不容易有光线的昏暗屋子明亮了一瞬又恢复昏暗，只有床铺哪里点亮的小小电灯散发着光明。
而一如既往的，他的家人也早已回来了。
“哥哥！”趴在床上无聊荡着腿的小男孩一溜烟爬起来，高兴的向着埃莫扑来。小小的七八岁的孩子扑到了比他大不了多少十三四岁的少年怀里。
他眷恋的抱住少年，蹭了蹭，毛茸茸的短发看起来很好摸。
“哥哥。”小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双水汪的绿色眼眸，像是极美的祖母绿翡翠，又像是森林深处一处静静的湖泊。
“我写完作业了哦。”
埃莫看着他那双碧绿的眼眸，慢了一瞬才点点头：“乔伊斯很棒。”
乔伊斯得到了哥哥的夸奖，高高兴兴的放开哥哥，自觉地去拿他们做晚饭的小锅，帮着忙做晚饭。
埃莫安静地看着他帮忙的小背影，没有说话。
埃莫打开了大灯，随着“啪嗒”一声明亮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这间屋子，也照亮了这里的简陋。一张最小号的双人床，铺着陈旧的被褥；角落放着装衣物的大旧木箱，上面整齐放着一些物品和水杯；床的对面是狭长的桌子，摆放着锅碗瓢盆和日用品；而在靠窗的位置有简易的炉灶，窗外被广告牌和晾晒衣物遮住，没有多少光透过来。
抱着小锅的乔伊斯惊讶地回头，看了看埃莫，然后就把极少开大灯的哥哥的异常忽略了，继续帮忙，把小锅放到了炉灶上。
埃莫站在狭窄的长桌前，安静的翻找着为数不多的食物。
等到小锅放了水，烧得咕噜噜冒气泡时，乔伊斯蹲在旁边，看着哥哥把平时只能吃很少的肉类全部放进去了。
咕噜咕噜。
肉香微微溢散。
“哥哥，要吃那么多肉吗？”
“嗯。”
乔伊斯回头，看着后面存放食物的狭窄长桌：“可是全都没有了欸。”
全都放到锅里了。
“没关系。”埃莫回答他。
既然哥哥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乔伊斯盯着锅里的肉。
今天，他们大吃了一顿肉。
晚上临睡前。
乔伊斯躺在床上，小肚皮圆滚滚的，他嘴巴里还在吧嗒着回味肉的味道。
“哥哥，”他憧憬着以后，举起双手，对着那盏少有亮起的大灯，“我要好好学习，以后买很多肉我们一起吃！”
“嗯。你会做到的。”埃莫回应道，然后他坐起身，下床去关灯。
“要睡觉了，乔伊斯。”在关灯前，他停驻在开关旁，看着乔伊斯。
“嗯。好！哥哥晚安。”
小孩子盖好了被子，乖巧等睡觉。
“啪——嗒！”
灯光灭了，昏暗的屋子一片漆黑，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在灯光灭掉的那一瞬，也很好掩盖了埃莫眼瞳里的颤抖。
黑暗沉默了良久。
“晚安。”埃莫在黑暗里轻轻说。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粉笔划过地面的声音。
“嘶——啦！嘶——啦！”粉笔声变得刺耳而响亮。
在黑暗中，有人拿着粉笔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嘶——啦！”
不要帮助别人。
“嘶——啦！”
不要别人帮助自己。
“嘶嘶——啦！”
当作看不到、当作没听见。
“嘶——”粉笔声戛然而止。
明明那么努力活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暗中少年无声地仰头大笑。
黑暗遮盖，看不见他美丽的蓝色眼瞳。
他才七岁啊！乔伊斯才七岁啊！
埃莫不知道那些披着人皮的上等人是怎么对他说出：
【你弟弟挺好看，送来我们玩玩吧。】
收工回家路上的埃莫看着拦下他的披着皮的禽兽群，视线里阳光刺眼，模糊了他们的脸和周围的环境细节。
呼。
呼。
呼呼。
他疾步走回家中。
“嘶嘶——嘶！”粉笔划下最后一笔，有些扭曲了，划刻地面，但还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组成了阵法的最后一笔。
一个阵法画好了。
他答应过爸爸妈妈，一定会照顾好乔伊斯。
放在脚边的小刀被拿起，埃莫在黑暗的包裹下，把小刀用力刺入身体。锋利的金属制品冷硬的光和温度，都被染上了某种温暖，血红和滚烫沾染上小刀，然后汨汨流出，流进脚下的阵法里。
血液沿着粉笔画好的阵法蔓延，沿途勾勒出阵法，阵法参杂上了血色。血液还再不断迷漫，越来越多的血液堆积在这个阵法里，浓到极致的黑色血液慢慢的在血色里沉淀。
献祭的少年越来越苍白，他固执的跪在哪里，像是马上就要死去，又像是早已经死去。他脚下的血液已经差不多可以将一个人抽空。
埃莫慢慢黯淡的蓝色眼眸注视着虚空。
“神啊……”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而断断续续。
请降下奇迹吧。
在这个世界，他面前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几个月前无意间得来的祭祀，祈祷着得到一个神迹。不然，他宁愿和弟弟一起去死，也不会交出弟弟。
埃莫越来越虚弱，他的脸色已经白如纸，完全是一个死人的模样了。
“……”他嗫嚅开口，动作都是那么细微，连声音也没发出。
他越来越冷，从脚开始，身体一寸一寸变得冰冷。他快要死了。
埃莫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他的蓝色的眼眸越来越黯淡，慢慢变成一种灰质。
这个世界……
“啪嗒！”
不知何处来的虚空中掉下一节触手。
这个世界有奇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祭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