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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往生录#3.江未&裴光景(14)【除夕快乐】 ...
《万花筒》热播期间,江未倒是难得地空闲了下来。
她复出后本就没打算走流量路线,甚至没打算永居台前。一是因为身负多重身份,精力有限,二是因为家里的长辈们虎视眈眈,她和裴光景下来既得考虑结婚成家的事,又得考虑继承家业的事,实在不可能再给兴趣所在的演艺事业分出太多时间。
已签约的新剧还在筹划准备当中。商务合作也都拍摄完毕,只需要等到预定的日子官宣即可。于是,没什么好忙的江女士泰然自若地无视了央景园外辛辛苦苦轮班蹲守着她的娱乐记者们,怡然自得地开始了宅家休息。
平时出起门来也是毫无顾忌——
毕竟江未有的是外人不认得的私车可以用,去的地方又大多和央景园一样安保齐全。
更何况,隐巫江家的巫女行走人间,又哪里会被寻常人类的关注和追踪所困呢?
有一天,江未独自驱车离开了央景园。
这次她开的是江家的车,玻璃都有经过特别的模糊处理,内里配置齐全,想要隐匿踪迹很方便,而且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她有这么一辆车。
她驱车经过一路明媚灿烂的春日阳光,来到了位于央京市南郊沧望区的丰年小区。
这里居于嘉阳区和沧望区的交界,又处于古城区和西南影视城之间,往南可以看到南郊沧望区的民居田野,往北可以看到南城嘉阳区的街道城楼,往西是人工建设的西南影视城的雕梁画栋,往东是历史遗存的央京古城的城门钟楼。
是一块很有烟火气和人情味的丰饶土地。
丰年小区是一个典型的由自建房构成的乡村型小区,民居、道路和田地纵横交错,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生机盎然的气息,有着自成一派的独特景致。
江未轻车熟路地在丰年小区里兜兜转转,最后把车停在了4-14号小洋房的门前空地上。
许是由于门牌号不大吉利的缘故,丰年小区4区的自建房明显要比其他区的排列得更加稀疏,人似乎也比其他区的要少上不少。
但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忌讳,自然也有人不忌讳,忌讳的人对居住在此避而远之,不忌讳的人反而贪图这块地方更加宽敞、清净与秀丽。
4-14号的主人显而易见是后者。
江未一下车,迎面入目的便是满院的植物,一边是花,一边是菜,花树果树之类的树木倒是能够不受其限,各自随性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扎根。门前的金银花藤爬了满架,不定睛细看,几乎看不到层层叠叠的碧郁花藤下遮掩着的黑铁架子。
因为是春天的缘故,院子里生机勃勃,一片碧色为底,其间点缀着赏心悦目的姹紫嫣红。
转过头,小洋房的正前方有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努力成长中的麦子慢慢悠悠地随风晃动锻炼着身体,田埂边停了一辆小货车,不过车内和周遭都没有人。
见到如此阳光融融、岁月静好的景象,江未的心境愈加的平静,心情也愈加的好了起来。她拿上车内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锁了车门转身向4-14号的大门走去。
门铃按响。
三分钟后,大门应声而开,与之隔着一个前院的密码门也随后敞开,从中悠悠地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但却身姿矫健、精神饱满、气质上乘的人类男子。
——赫然是江未前本生亦师亦友的贵人,魏真。
江未当即扬起了一抹亲昵的微笑,步履轻盈地迎上前去。
若非江未的形容与以往有所不同,她登门拜访的光景便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一切都恍如昨日。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可中间到底是已经过去了三年。
魏真抬眸注视着眼前模样愈发清冷凌厉的大姑娘,心中百感交集,满腔的关怀说出口后却一如既往地变成了一句埋怨的怪罪:“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总算是记起要来看看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了。”
——亏他总是记挂着她过得好不好!
外界都道魏老声色严厉,令人畏惧,可偏偏江未从来都不怵他。在魏真刚刚把江未领进演艺圈的时候,她就敢犟着脾气和魏真顶嘴。熟了之后更是越发的肆无忌惮,娇没撒过几次,赖倒是耍了好多回,调侃和对怼更是宛如家常便饭。
听到魏真故意这么说,江未立刻熟练地摆出了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轻笑着反驳他道:“我看您这花啊菜啊的种了满满一院子,听说前不久还和央大历史学院的夏教授一起研究了下古代服饰,汇编了本《千年服饰图鉴》,现在已经完稿交给出版社了。要是您这样的都算是‘不中用’的话,那恐怕整个央京市里都没有多少真的‘中用’的人了。”
魏真:“……”
不论多久不见,想不想念,这丫头的嘴皮子倒是从来都没和他客气过。
江未跟着魏真进了门,放下了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
魏真刚关上家门,转头便被解放了双手的江未伸手轻轻地抱了抱。
“是我不好,总是让我们魏老师替我担心。”江未态度诚恳地主动承认错误道,“其实我之前也偷偷地来看过您,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没有现身而已。老师您明明也是知道的,可不能故意以此为由来责难我。”
——这下好了,再多责怪的话,魏真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魏真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抬起手动作温柔地轻拍了拍江未的肩膀:“你好好的就好。”
“老师也没指望别的,就希望你有空记得来看看我,别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结果又让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你又在外面受委屈了。”
作为曾经在尚美影业公司内位列元老级别的人物之一,魏真分明清楚地记得,尚美影业以前不是这样的。想来是这些年在名利场里浸淫久了,有些人逐渐都疯魔了。
如今大厦将倾,不过是咎由自取,他固然觉得可悲可叹,却不觉得可怜可惜。
“老师现在还品酒吗?我给您带了上品的陈酿,保证香醇可口。”给嘴硬心软的魏老师顺过毛之后,计划通的江未转而开始献宝,她侧身打开自己抱来的箱子,从里面陆续拿出了几种看包装便能够知其分别的酒,一边拿还一边周到地配合介绍道,“这个是葡萄酒,这个是米酒,大坛子里的是黄酒,小坛子里的是青梅酒。”
“我想着您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了,为了身体健康,长命两百岁,高度数的白酒您还是应该少喝些,所以我就没有给您准备。”
虽然才七十多但突然被祝福长命两百岁的魏真:“……”
“葡萄酒是我从我小姨那里顺来的,又贵又香,我喝过了的,绝对配您胃口。”
江舟子女士尽管对江未顺自己的藏酒去讨外头的长辈高兴的行为十分吃醋和不满,但是在江未申请顺酒的时候——还是眼睛都不待眨地同意了。
毕竟这位主儿对江未的爱意灌注和慷慨大方,可是连江未和江繇这对“淡定表姐妹”都有些承受不住的程度。
“米酒是光景家自己酿的,我也尝过了,对您来说度数是低了点,不过等哪天卿卿回来住,你们爷孙俩聊天的时候可以一起喝喝,用来做甜品也行,卿卿肯定喜欢。”
卿卿是魏真的孙女,全名颜魏卿,正在央京大学艺术学院摄影系修习本科学业,小姑娘很会长地集合了父母的优点,生得青春靓丽,既聪明又贴心。因为兴趣爱好和自家爷爷颇为一致的缘故,她过段时间就会跑回来同魏真探讨一番,也因此和江未结识。
颜魏卿的口味和大多数小姑娘一样,喜欢奶茶、甜品、果酒和米酒。
“黄酒是我到巫族前辈那里坑来的,两百多岁的陈酿,用的是当年巫界临春山的初雪,听说连我家老祖宗喝了都说好。不过这是巫界酿的酒,劲道要比人间的足,老师您喝的时候千万注意些。”
坐在巫界临春江边钓鱼的散冬巫祖江春大人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唔……难道是老北那家伙终于后悔没有和我一起出来钓鱼了?
江未的目光最后轻柔地落到了那个看上去体积最小的釉白色小坛子上,幸福浅笑道:“这青梅酒是我爸妈知道有我后酿的,据说是为我的人生大事准备的,一共也没有多少坛,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我前不久才把它们给翻出来。”
“我和光景的亲戚朋友都不少,将来办婚礼的时候这些青梅酒肯定不够分,所以我也就不折腾了。婚礼的时候光景会准备别的,爸妈留给我的这份,就想提前分给我想要给的人。”
“老师您对我恩重如山,理应分到一坛。”
“啊,对了,这也是按照巫界酿法酿的,我爸妈同是巫族出身,听小姨说,他们当年是羡煞旁人的青梅竹马,她以前看他们恩爱都看麻木了——老师您得小心后劲。”
其他的便也就罢了,魏真是大概知道江未的身世的,这一小坛青梅酒之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贵重。魏真始终都认为,他与江未是相互成就,江未视他为伯乐,他又何尝不视江未为缪斯。在曾经的合作里,突破了自己的不只是江未。
可是见江未神情温柔,目光同言辞一般真挚而又诚恳,魏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的话飘到嘴边,最终还是又咽了回去。
“……好。”魏真低声应江未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一下她送来的东西,“既然是你父母酿的酒,那自然得和你一起喝。今天也好,改日也好,挑个你我都得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开了这坛青梅酒对酌,也正好容我敬你父母一杯。”
“好。”江未笑着应允道。
魏真请江未进屋坐下,给她倒了杯咖啡,方才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发现她虽然形容有改,但精神和气色都极好,一望便知近来的日子过得很舒坦,不由得感到既宽心又欣慰:“看来你现在是真的很好,不枉你当初那么坚持地要选择走这一条路。”
当初江未出事,魏真自然是想要出手帮她的,但是被江未拒绝了。彼时,江未已经见过江舟子,知道了自己可以走的另一条路,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做出了拥抱另一个世界的选择。
魏真于江未亦师亦友,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把她当作自己家的孩子看待,在得知江未即将独自面临一个新的世界以后,他固然心疼她、担心她、记挂她,但是仍然充分尊重她自己的意愿,见江未执意如此,便只好咬了咬牙由着她去了。
“那是自然。”江未颇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一双美目中星辰璀璨,闪烁着自信而又骄傲的光芒,美得动人心魄,“老师,你明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很贪心的。既然两边的世界都如斯精彩,那么我又为何非要舍弃其中的任意一个呢?”
“您当初自己不也说了的么?想您老人家纵横业界那么多年,见识过的作者和艺人数不胜数,我属于其中最自信也最狂妄的那一批人。”
“——您看,我果然做到了。”
魏真闻言大笑:“你这个丫头啊——像我!”
想当初,魏真就是被江未身上的那股兼具自信张扬与理智冷静的独特气质一眼戳中。
他自认为也是其中最自信也最狂妄的那一批人,所以对于同类极为敏感,也更容易产生惺惺相惜的知音情谊。他由此发掘和结识了不少和他一样的天才。
当年他偶然在央大校园里遇到江未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找到那个他想要的女主角了。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转化成直觉作为明冥于他的指引。
这是同类之间的默契。
无论是开怀大笑的魏真,还是笑意盈盈的江未,都对此心有灵犀。
“既然你刚才说到了办婚礼,那就别怪老师我多嘴问上一句——未未啊,你和光景下来什么打算?恋爱都谈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未和裴光景的恋爱故事,魏真大致是知情的。他眼看着自己欣赏的后辈兼喜欢的孩子相识、相知、相爱,自然是满心欣喜。就是这两孩子好好的恋爱谈到了现在,居然连恋情都还没有公开,他这个做长辈的实在是忍不住替他们着急。
“……”江未美滋滋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老师是过来人,在这方面多少能给你些建议。”魏真对着江未一脸认真地苦口婆心道,“光景是个好孩子,又这么喜欢你,你也同样喜欢他,你们两个在一起彼此都很高兴,同居生活也完全没有问题——老师认为,你们既然充分满足了这些条件,那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结婚对于恋人而言,有着它独特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能够让恋人之间产生更加亲密与深厚的羁绊。对于你和光景的关系来说,结婚是远远利大于弊的……”
“停!”眼看着魏真真的打算给她详细分析一番她和裴光景结婚的利弊关系,江未赶紧出声制止了他。
成功抹杀了后面一长串的谆谆教诲,江未无可奈何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沐浴着魏真真诚关心的目光,向他复述了不知道是今年第几次对前来关心的长辈陈述的汇报内容:“我们等《万花筒》放完了就会公开。结婚要再等一阵子,不过肯定就在这两年了。”
魏真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公开好啊!等你们公开了,老师公开给你们送点东西庆祝庆祝——我看圈内以后谁还敢乱说你的闲话!”
一想到圈里针对江未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魏真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只不过这一抹凌厉的神色稍纵即逝,转眼间气场全开的魏老便又变成了言笑晏晏的模样。
“暂时还不结婚的话,你们可以先订个婚,私底下请重要的亲戚朋友们一起吃个饭就好,正好给时间让两边的人彼此都熟悉一下。”魏真考虑得很周全,倏尔,他话锋一转问江未道,“未未啊,光景有向你求过婚吗?”
江未:“……”
说实话,她现在听到长辈们叫“未未啊”,头皮就已经开始发麻了。
“还没有。”江未默了默,有些艰难地回答道,“但是他问过我什么时候可以。”
“在此之前,我们说好了等到我们俩都能够接手经营家业之后再结婚的。”
虽然说,她这边的进度现在其实差不多已经可以了,但是她还没告诉裴光景。
“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先结婚,再接手家业。”魏真再次真诚建议道,而且是以一种同江舟子等长辈们很不一样的清奇角度,“说不定你们结了婚,两家长辈们一高兴,短期内就不会着急让你们回去继承家业了。”
“我看光景那小子自己的野心大着呢,没想着这么早就回去接手依翡。”
默默听着的江未:“……”
还别说,您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而且结了婚,你们继续演艺圈事业也好,接手家业也好,恩爱生活也好,其实都能够更方便点,不是吗?这种又合心意又省麻烦的事情,干嘛不做?”魏真继续言之凿凿道。
沉默不语的江未实则心中早就有所动摇。
本来……在去年中元节和裴光景一起逛鬼市的时候,她就心软松动了。想着如果裴光景哪天忍不住向她求婚,那她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他好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裴光景居然没有。
这狗男人大概以为三年前她会和他分手多少和他想要任性插手她的决定有关,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了,裴某人决心“痛改前非”,愈加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对她可谓是绝对尊重,言听计从,用实际行动充分证明了他先前“家里由你做主,我也由你做主”的承诺。
——咳,当然,某些方面除外。
而魏真对江未此时此刻内心的无语和挣扎一无所知,还在那里情真意切地同她语重心长:“最重要的是,我看光景眼巴巴地等了你这么久,也怪可怜的。你不如让他心早些安定下来,也算是对他之前那三年煎熬的无形补偿了。”
噗嗤。
对此本就心怀愧疚的江女士被这话正中红心,彻底举手投降。
“……您说的对。”江未巴巴地应道,隐匿在长发后的耳朵微微泛红,“您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至于光景,我也会好好地补偿他的。”
魏真手里捧着个马克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江未:“……”
没过多久,江未便在魏真“好孩子”的认可目光里尴尬得几乎无所遁形。
就在江未差点通过尴尬得脚趾抓地来给魏真家增加房屋可用面积的时候,魏真家的门铃再一次响起了。
霎时间,江未如同听到了预示着解脱的雅歌仙乐,连忙赶在魏真反应过来前起身,积极主动地承揽下了前去给客人开门的任务:“老师您坐着就好,我来替您去开门。”
魏真似是对此情况毫不意外,仍捧着马克杯笑眯眯地坐在原地,时不时地低头喝上一口。
在走向门口的路上,江未迅速切换进入了优雅从容的待客模式。
不出片刻,她便走到了门口。不过在开门之前,她习惯性地先看了一眼门边的监控屏。
——然而就是这提前一看,把江未给看傻眼了。
门边的监控屏显示,此时魏真家4-14号小洋房大门外站着的客人,赫然是她家一早上就到行知文化开会去的狗男人,狗男人身边,赫然还亭亭玉立着一位容颜美丽、气质不凡的女士,她的眉眼轮廓,与旁边的男人显然有几分神似。
显而易见,这一位即是裴光景的亲妈,传说中的邹女士了。
“老师,光景和他妈妈来了。”江未僵硬地回过头,神情呆滞地汇报道。
魏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朝她微笑颔首,一副早就知情的表情,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你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
江未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操作监控屏打开了大门。
然后,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前抬手在门把手上一按,推开了这第二道门。
门扉被缓缓荡开,徐徐露出了前院内的景象。
裴光景和邹雁已经从大门进来并关上了门,正不紧不慢地走上台阶,向第二道门走来。
江未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迎接自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起便向她报以微笑的裴光景母子。
“伯母好。”江未故意忽略了邹雁身边的裴光景,平和乖巧地和邹雁打招呼,而后稍稍让过身子,将她周到但又不会显得太过殷勤地迎了进去。
等到江未带着裴光景母子回到客厅的时候,茶几上不知何时悄然多出了两杯温热的咖啡。
江未:“……”
前因后果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接着渐渐形成了闭环。
——江未由衷地感到,她大概是被坑了。
有些恼怒的江女士悄咪咪地伸出手,暗中掐了一把自觉坐到了她身边的狗男人。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江未微微侧过头,趁着两位长辈还在彼此寒暄,凑到某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被狠狠地掐了一把的裴光景一点都不生气,眉眼间反而充斥着温柔的笑意。他侧眸望向江未,坦然承认道:“有。”
一旁的长辈们寒暄完毕,也转过头来,温和浅笑地看着他们。
“我今天想要借魏老的面子,再和你坦白一些事情。”裴光景肃然道,“你现在也看见了,我母亲和魏老认识,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
“其实不只是魏老,我母亲爱好丰富,交游广泛,和魏老一家都颇有渊源。有的是因为艺术交流,有的是因为处理事故,眼下要一一说明太过耗费时间,以后再详细告诉你。”
江未见裴光景神情严肃,便也不同他嬉闹,安静而又耐心地聆听着他叙述,听到这里时,还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
——反正人都是她的了,早说晚说都是说。更何况,她若是真的想知道,即便是裴光景不说,她也有的是法子。
“我母亲是齐家和燕家的后人也好,魏老和我母亲的关系也好,其实我三年前就想要和你坦白了,但是不知不觉就拖到了现在。”裴光景说着说着,神色中莫名地浮现出些许失落和委屈,他专注地凝视着江未,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我那时候想要帮你,可是你非不让我插手。”
他们是彼此认定的爱人,三年前就已经是了。
只是未曾想到一夕惊变。不久前他还想着把这一些秘密都告诉她,找过机会见过家长后,他们就可以顺其自然地更进一步了。转眼间,江未出事,他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坚持不与他说,他被迫旁观得心疼得都要疯了,她却突然和他提了分手,独自冒着腥风血雨离开,去了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此一别,便是三年。
他不是等不起这三年,只是如今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会觉得心疼。
江未最是见不得裴光景这般失意的表情。
见他为此难过,她便蓦地感到心脏一窒,无尽的酸意随之漫上心田。
“对不起,光景。这件事,是我错了。”江未忍着酸意,伸手握住了裴光景的手,郑重允诺道,“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嗯。”裴光景勾了勾嘴角,自然而然地张开五指,与江未十指相扣。
“还有吗?”江未的声音相较刚才温柔了许久。
裴光景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有。”
“我爸和江阿姨他们还在开会,所以会晚点过来,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魏老说可以借用一下他们家的厨房,我来为大家下厨。”
江未:???
眼前的狗男人清冷俊逸,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又真挚,神情语气皆不似作伪。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到邹雁和魏真也正都含笑不语地看着她,显然是默认了裴光景刚才所说的话。
——江未裂开了。
偏偏老顽童魏真还存心和她过不去,笑呵呵地插刀报复她道:“看来未未给我的青梅酒,今天就能开了啊~~~”
江未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串无可奈何的省略号:“……”
想她江未一世英名,却万万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尴尬境遇——她前脚刚在魏老的悉心劝导下默默地动了心思,后脚裴光景这个狗男人就突然出现要给她马上落实了。
真不知道她更应该感叹他们两个果然天生一对,心有灵犀,还是再次由衷地吐槽裴光景他又狗出了新高度。
“……我怎么感觉我被人算计了?”彻底反应过来的江未无力抵抗现实,也不想做婚姻和爱情屈辱的逃兵,唯有躺平接受命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幽幽地挤兑男朋友。
邹雁和魏真自觉而又安静地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喝咖啡看戏。
“抱歉,未未。”这次换成是裴光景诚恳道歉了,“是我太迫不及待了。”
到底还有长辈坐在一边,裴光景这话答得让江未不大好接。
她默了默,问他道:“什么时候安排的?”
“你给我发消息说今天要来看魏老之后,突然间就产生了这样做的冲动。”裴光景察觉江未态度稍软,试图努力坦白从宽道,“正好开完会后我妈就来找我,知道后说她正好也想拜访下魏老……然后我就给魏老打了电话。”
江未估摸了一下,裴光景给魏真打电话的时候,她应该还在从央景园过来的路上。
她今天可以说是被裴某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未未。”裴光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江未,神情间显然有些紧张,“看在我这么苦心孤诣、望眼欲穿的份上——我们今天就‘水到渠成’地见个家长,好不好?”
“……好。”被命运和帅哥同时扼住了咽喉的江未心甘情愿地妥协了。
过了一会儿,江未忽而猛地坐直了身子,神色难看地转头看向裴光景,后知后觉地大事不妙道:“可是今天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本来见家长就很让人慌张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准备,自然更加觉得手足无措了。
“不用。”裴光景握着她的手,向她温柔而又满足地笑,“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他说:“这些本来就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也想做很久了。”
心跳声渐渐逼近。
一阵亲热的汗意自两人十指相扣牵着的手掌心无声而又迅速地蔓延开来。
江未有预感,裴光景他果然忍不住要求婚了。
那就一切都按照她的原计划进行。
——如果他见完家长再水到渠成地求个婚的话,那她就水到渠成地答应他好了。
来了!
下一章就公开啦!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天!(年初一就应该有年初一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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