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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往生录#1.安小吻&张燃&沈峥(2) ...
人类一旦走上了修行者的道路,便注定为此不断迎来无可奈何的别离。
安恬女士和谢韫医生尊重安小吻成为修行者的决定,不仅没有要求她早早地结婚生子,为他们的家庭和背后的家族繁衍后代、继承家业,甚至未曾提出过再生养一个孩子的想法。
安小吻感念父母只她一个的珍贵心意,一面恍若未知地暗自感动,一面借着机缘巧合,默不作声地在二老的生活圈子里加塞了不少源自修行者和非人类朋友的帮助。后来一朝不慎,被自家心思缜密的父亲大人谢大医生识破了她暗中为他们加持的便利,安小吻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关系好的妖怪朋友那里“领养”了两个小崽子回家给自家爸妈“打工”。
也正是因此,惠慈医院里的非寻常人类的比例在此期间徐徐上升。
安恬女士在安小吻88岁那年的秋天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她家谢医生、小吻和老朋友们。
谢医生在安恬女士离开后的第三年春天,也抛下了他的宝贝女儿安小吻去了。
也就是在这些年以来,安小吻越活越明白所谓“目送”的真切含义,她目送着一路看着她长大、关心爱护她的长辈们陆续离世,目送着曾经的同学、同事和不变的好朋友沈峥亦已垂垂老矣,目送着央京城经历各式各样的修缮和革新……
原本属于她的生活圈子连连巨变,唯有她和张燃一如既往,不已处一如既往,非人类界一如既往。她的生活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她所在的人间却早已经历尽一世沧桑。
不断的离别似是使得人渐渐麻木,安小吻原以为自己在经历了父母和叔叔阿姨们的陆续去世后,已经可以坦然平静地接受任何程度的人间别离了。可沈峥去世的消息像是一颗棱角分明的沉重石子,看似小小一颗,却还是在落入她心湖的时候溅起了漫天的水花。
那一日沈峥下葬后,安小吻坐在他们三家过往常常聚会所在的度假别墅大厅里,用投屏连续播放了沈峥所有导演制作的影视作品,就一个人,一语不发地待着,从沈峥试水导演的第一部微电影,到他去世前一年方才制作完毕的最后一部电影。
张燃他们都来看过她,能给的安慰和照顾都给了,但这毕竟是安小吻自己心头的一道坎,他们所能做的到底还是有限。
最后一部电影播放完毕,安小吻走出了大厅,张燃在门外等她。
安小吻师从连璧巫祖,走的是巫医的修行者路线。这一年,正好处于她神魂突破的关键时期。她不得不将好友去世的悲伤暂且放到一边,尽快完成自身神魂的修行突破。否则,她难免会受限于寻常人类的寿数,无法在修行者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她的修行者生涯便也就此可以看到尽头。
前不久,她师傅连璧巫祖自巫界托肖允向她传讯,要求她务必在今年完成神魂突破。
所谓“修行者”,其实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既包括人类修行者,也包括非人类修行者。人类修行者和非人类修行者,由于出身不同的缘故,在寿数区间的限制上亦有着不小的差距。简而言之,修为越高的修行者寿命越长,修行者延长寿命的最佳方式即是修为升阶。每一次升阶突破都是一道不小的“坎儿”。
人类修行者在成功突破寻常人类寿数区间限制的那一道“坎儿”升阶后,会自然而然地在属性上完全转换为非人类。这是直接跨越种族、上升至神魂的升阶突破,简称“神魂突破”,现今为止的极低成功比例足以充分说明其成功实现的困难程度。
沈峥作为人类,能够身体康泰地活到这一年,在人类界足以算得上是保养得当的高寿了。张燃和安小吻只比他的年纪稍小些,作为人类的大致寿数区间基本可以以他为参照。沈峥的去世,对于张燃和安小吻来说,不仅仅是与好友无可奈何的生死别离,还是他们共同的神魂突破的期限警告。
只不过……张燃的师傅走的是巽漈那一卦,对自家徒弟实行的是完全放养式教育,故而对于张燃的神魂突破至今都毫不着急。
而安小吻的师傅连璧巫祖走的则是与之截然不同的严谨路线,所以总会严格而又明确地向安小吻提出要求,让她格外清楚自己每个阶段需要做的事情和达到的标准。
这段时间,本来就是朋友的两位师傅都在巫界处理事务,并不身在人间,如今前者对于神魂突破只字未提,后者托肖允给自家徒弟带了话,其中大有放手让徒弟们任意施为的意思。至此以后,是成是败,且都看徒弟们自己的真本事了。
安小吻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失败了多少次了。连续尝试的疲惫,屡次失败的无力,深入神魂的痛苦,接连失去的悲伤……无一不在凌迟着她的身心。
她从未质疑过自己对于事业的坚持和热爱,却也从未如此这般地切实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不足。渐渐地,她情不自禁地在不断重复的尝试和失败中产生了几分茫然,控制不住地问自己:我真的能够做到吗?我真的……有能力坚持我所热爱的事业吗?我为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选择要走的路,会不会就此无疾而终?
尽管人间的人类修行者神魂突破的成功比例极低,但是在群英荟萃的不已处内,却从来没匮乏过突破成功的案例,反倒是失败案例至今寥寥无几。
在安小吻之前,肖允早就已经完成了神魂突破。和肖处长同样天赋异禀的子豪弟弟后来也偶然得了机遇,竟是以一种令不已处内部所有成员都没能够想到的清奇方式,猝不及防地完成了作为人类修行者的神魂突破,顺利转变成为非人类。在曾经共同携手渡过枉死城恶灵祸乱的不已处老同事里,安小吻和张燃是唯二尚未完成神魂突破的人类修行者。
安小吻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喘息着休息的间隙,由衷的惶恐之情如同海边逐渐涨溢起来的潮水,一浪更高过一浪地漫过了她,将她的整个人都泡得冰凉。
她想,她可能会是现今不已处内唯一一个会神魂突破失败的人类修行者了。
果不其然,在她油然而生了这样的想法的不久之后,不已处内传来了张燃成功的消息。
无心修炼所以拿起了手机的安小吻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呆住了。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发自肺腑地为张燃而感到高兴,第二个念头是恨不得剁了自己一念之差拿起了手机的手。
张燃是她如今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想抛下他一个人走,更不想被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就此抛下。她急不可耐地想要紧跟上张燃的步伐,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着急,便越是不能够如意,甚至还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
不得不承认,安小吻高估了自己,这一则消息极大地影响了她继续尝试修行突破的心态,几乎成为彻底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小吻迎来了她修行史上,不,是她平生以来前所未有的一次情绪大崩溃。
张燃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一地狼藉和一个伤痕累累的安小吻。他的脑海里当即“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铺天盖地的惊惧向他飓风似的席卷而来。张燃不假思索地大步走到了安小吻的身边,将她从修行用的石台上给一把抱了起来。
安小吻还醒着。
她原本神情麻木而又迟钝地靠在石台上,对张燃的到来置若罔闻,直到张燃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抱了过去,方才双眼赤红地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却仍是一语不发。
只此一眼,便看得张燃觉得他心都要碎了。
“小吻……”张燃低声呼唤她的名字,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好在安小吻对他这个唯一尚在人世的亲人还有所反应。她听到张燃温柔小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当场便通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眼泪水断了线似的自眼眶中淌出。
“张燃,我做不到……”她把头埋在张燃温暖宽阔的胸膛里,蹙紧了秀气的眉抽泣哽咽道,神情间比起委屈,更多的是生气和自责,“张燃,怎么办?我做不到。我明明都那么地努力了,可我还是做不到。”
她似是气极了,一边和张燃自责不已地哭诉,一边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泪流满面地痛骂自己道:“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我明明那么那么那么想做到啊……”
“张燃,我好笨。”
“我可能,也要像峥峥丢下我们一样,离开你了。”
“不,不会的。”张燃抓住了安小吻自虐似的握拳敲头的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道,“小吻,你一点都不笨。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你别心急。”
“就算你真的做不到,那也没关系。我们绕开它,换条路走就好了。”
“师傅他们在,不已处的大家也都在,我们一起做你最坚实的后盾,总会有办法帮助你成功突破的。”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滴,郑重承诺一般地向她道:“小吻,别怕。我在这里。我陪你一起。”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我陪你一辈子。
是的,现在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他们会在一起的,只是先要把应有的剧情走完~
小吻其实早就稳在张燃的五指山里啦~只是一直都是以亲友的关系维系着的。他们走的是修行者的道路,枉死城事件后就明确要做非人类修行者的,所以张燃和安小吻都不着急感情生活,说白了就是“先立业,后成家”的想法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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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生录#1.安小吻&张燃&沈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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