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血魑灵（原暗血苍龙）》苏木亜

9、杀手

　　——暗血盟，基地。
　　空无一人的角落，原本完整无缺的墙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缝，然后墙面无声的向两边滑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裂开的墙里面无息地走出来，他穿着很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背上背着一个大提琴盒。从墙内出来后，他在墙边站了一会，待到身后那堵墙又无声地合拢成原来的完整无缺时，他才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这里的光线很昏暗，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一切。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这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困扰。
　　这里是暗血盟的总部，他是暗血盟所培养的职业杀手。今天早上他刚结束了一个任务，现在回来这里报备——记录他的任务执行情况，领取他的酬金。对于酬金他并不是很在意，像他们这样从小被组织所培养长大的杀手，连命都是组织的，金钱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们在意的是任务纪录。任务纪录关系到他们在组织中的权利与地位，是他们以后往上晋升到更高位的一个关键。
　　任务报备完毕，他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走出纪录室，他想了想便转身往武器库走去。
　　刚打开武器库的门，他便感到了一些异常，立马提高了警惕。在暗血盟内并不禁止杀手内斗，杀手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而他又是在组织内很惹眼的人物，更是经常会遭受到其他杀手的挑战。
　　果然，他刚进到武器库就感到左边有一阵拳风袭来。他侧身避开了袭来的拳头，身形未动，飞快地起脚踢向对方。那人侧身避开了他反击的一脚，紧接着也是一个横踢向他攻来。他本想上前反击，但是背上背着大提琴盒，上前必然要让提琴盒承受那一脚。权衡了一下，他还是选择了避开防守反击。往来过了几招后，他感到了一些不对劲。在对方再一拳攻来的时候，他不再动作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袭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来势汹汹的拳头夹带着拳风直往他的头袭来，却在来到他面前时生生停住了。
　　偷袭他的那人站在他面前，拳头并未放下，依然保持着攻击的姿势。那人的脸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并未见过。可是那人的气息……他依然不做任何动作，就这样定定地站着看着那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可惜他带着面具，那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那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不动了。直到看到他面具后露出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笑意，立马很气恼地垂下了肩膀，松开了本是握拳的手伸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怀中。
　　“笨小猫，干嘛突然停下来不躲？想死吗？”气恼的说道，伸手扯掉他脸上的面具，却在看到面具后露出的那张笑脸后，再次不满道：“啧，笑得那样奸诈干嘛？”
　　本来还有点疑惑的小猫，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后笑的愈发开心了。他非常肯定地轻声喊道：“阿弃。”
　　“不是，我不是。”那人夸张地摇着头否认。
　　小猫才不相信他的否认，依然很肯定地喊道：“阿弃。”
　　“不是。”
　　“阿弃”
　　“不是”
　　“阿弃”
　　“……”看着小猫眼里的坚定，他只感到无力。挫败地叹口气，他伸出手仿佛泄愤般开始揉捏小猫白嫩的小脸。直到看到小猫白嫩的小脸在他手下扭曲变形，慢慢变红，他才很开心地笑着放手，承认道：“是我，是我。笨小猫，每次都被你看出来，真没意思。”
　　接着他又很不甘心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是我的？很多时候连影和薇都看不出来。为什么我的易容在你面前都没用呢？”
　　“因为我知道是阿弃啊。”小猫的回答很理所当然。
　　“每次问你就只有这一个回答。”阿弃不屑地撇撇嘴角，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小猫只是笑笑不做辩解。打量了一下阿弃，问道：“你有任务吗？”
　　“嗯。”阿弃点点头，说道：“刚接的任务，一会要去踩点。”接着又问道：“你今天的任务怎么样？”
　　“很顺利。没什么意外。”小猫浅浅地笑道。
　　“那就好。”阿弃笑笑摸了一下小猫的头，说道：“待会要留在总部还是出去？”
　　“今天没有任务了，不用留在总部了。”小猫想了想说道。
　　“那待会我们一起出去。”
　　“好。”小猫点点头轻声应道，然后转身走向武器柜，打开琴盒，将大提琴从里面取出，小心地放到一边，接着从琴盒的夹层里取出PSG-1狙击枪放到武器柜上。
　　如今他们已经升为“煞”，暗血盟内等级越高的杀手就拥有越多的权利。对于“煞”，组织并不特别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只要在组织控制允许的范围内，“煞”们想做任何事，组织都不会干涉。但是一旦有任务，他们就必须赶回总部接受任务安排，不得违令。
　　小猫和阿弃升为“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外面找了一个房子，然后去申请入学。通常，暗血盟对“煞”很是优待。每个“煞”在总部里都有自己的房间，一般“灵”“畜”的杀手都不在总部，而是在组织培养杀手的训练基地。那里的环境自然是没有办法和总部比的。升为“煞”后，“煞”一般都是住在总部。小猫和阿弃自然在总部里也有自己的房间。但是，阿弃在升为“煞”以前就同小猫说过，想要念书，不想要被困在这个只有杀手的世界里。所以，在他们终于成为“煞”后，阿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小猫离开了这个只有杀手的世界，去到外面的世界生活。
　　对于这件事，暗血盟并没做任何表示制止。基本上，只要他们不是表示背叛，没有威胁到组织利益，仍然为组织效力，暗血盟就不会对“煞”们有任何过多的限制。因此，小猫他们才有了去到外面生活的机会。
　　在很多方面，阿弃懂的比小猫要更多，虽然两人只相差了一岁。可能是因为以前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的。小猫自小被母亲关在家中养大，很少接触外界世界，而他的母亲除了打骂他以外并未教给他任何东西，之后被救出来后到了福利院没有多久就被暗血盟带走，培养成杀手。而暗血盟除了交给他们杀人的知识外，也并未交给他们其他太多的东西。所以也就造成了小猫单纯到近乎空白的社会经验。
　　阿弃以前似乎遭受过很多事，也知道懂得很多事。他常常照顾教导小猫很多。他想带小猫更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他不希望他们的世界就只有杀手与杀人。他有更多更高更大的野心，而这一切他都要小猫陪在他身边一起。所以，他才会带着小猫一起到外面生活，一起去申请入学读书。
　　令他意外的是，当他向组织提出这个请求时，组织并未做任何反对，并且在第二天还给他们送来了入学申请通知和一张租房合同。组织将一切都为他们安排好了。阿弃当时只是皱皱眉头寻思了一会便欣然接受了这些。组织只是想把他们继续控制在掌控范围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任他们离开。而且，就算单凭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搞定这些——没有哪所学校会随便接收没有监护人的他们，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既然组织帮他们搞定了这些，他何不开心地接受呢？反正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能到外面，读书。其它的，以后慢慢再来。
　　之后，阿弃和小猫在外读书生活，直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平时他们都是住在外面他们租的房子，只有在有任务和例行检训时才会回去总部。在外的这一年，阿弃和小猫都如饕餮般疯狂的渴望一切知识。他们不断的学习充实自己。特别是小猫，他在这一年里学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懵懂无知。阿弃一直欣喜地看着小猫的蜕变。
　　阿弃在武器库里转了一圈，脑海里在计划着这次任务大概要用到的武器。有了大概的决定后，他停下来看向小猫，却发现小猫还站在那把狙击枪面前发呆。
　　“小猫？”他有些疑惑地叫道。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小猫被阿弃的这一声叫唤惊醒回神。他抬起头看向阿弃，向他露出一个宽慰的浅浅笑容。然后将一旁的大提琴放回琴盒，重新带起面具，背起琴盒向阿弃走去。直到离开总部，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阿弃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开车。小猫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退去的风景。车内静静的。
　　“阿弃。”沉寂了半天的小猫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阿弃依然目不斜视。
　　“阿弃。”又唤了一声阿弃，小猫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似乎在犹豫着。皱眉想了一会，他松开口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他了。”
　　“谁？”阿弃依然专心开车。
　　“天翔。”小猫突然换了口气，用很坚定的语气看着阿弃的侧脸说道：“我今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天翔哥哥了。”
　　阿弃掌控方向盘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他很快就稳住了。将车靠边停下后，他转头看向小猫，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吗？他怎么会在那里？”不知为什么，阿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猫突然整个人又沉寂了下去，他低低地垂下头去，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物，哀哀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好像是个警察，今天他好像是要去见我的猎物。我把猎物杀了，完成了任务。”
　　脑中回想起今天上午执行任务时的情景，天翔很快跑到他所在的大厦，并找到了他的隐藏点。小猫突然很开心地笑了，兴奋地说道：“阿弃，天翔哥哥很厉害呢。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我的隐藏点。还好我提早一步离开了那里，要不就要被他抓到了。他是不是很厉害？以前其他警察都要好半天才能找到我的隐藏点呢。天翔哥哥只要一会儿就找到了。好厉害！他一定是一个很棒的警察……”
　　“你白痴啊！”小猫还在那兴奋地说个没完，头上就遭到了阿弃的一个暴梨，紧接着就是阿弃的一顿臭骂：“他是警察，你差点就被他抓住了，你还在那兴奋个什么劲啊？你想死吗？”
　　被一顿抢白的小猫呆呆地看着阿弃，似乎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看着他那个呆样的阿弃真是快被他气死了。他愤愤地扭过头去看向前方，不再看着小猫那副呆傻的样子，气闷！平复了一下心情，阿弃准备发动车子继续上路。旁边小猫那哀哀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次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可疑的沙哑的鼻音。他疑惑地扭头看去，就看到小猫一脸惨白绝望的神情，眼睛湿湿的，里面也是满满的绝望哀伤。
　　“阿弃。“小猫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阿弃，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沙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来：“我在天翔哥哥面前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