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演技一流》笔下渡流年

7、第7章

　　楚庭的天气总是变幻莫定，明明还是燥热夜晚，霎时就是一场中雨降落，街衢上的摊贩埋怨着开始收拾摊子。

　　一户破旧的民居屋檐下，两人并肩坐着。
　　屋檐上雨水顺着青瓦滴落汇成水帘，砸在地上的泥坑内。

　　“师姐，冷吗？”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蹲在屋檐下数着手指头，想着娘亲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回家。”

　　陆清容淡淡笑着，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水，好看的眉眼染上一层薄愁，白皙的手腕在夜色中像极了一枝探出篱笆白梅。

　　“你的手腕......”她方才心魔乍起，险些伤到了他，不免有些愧疚地看着他，他手腕处还有一些红痕。

　　沈清栩揉了揉手腕，差一点他就准备自保了，不过面上还是微微笑着，满不在乎道：“小事而已，师姐先尝尝。”

　　沈清栩熟练的撕开纸包，晃了晃手中的醉鹅，撕下一条鹅腿，想了想，送到了她的嘴边，笑道：“师姐莫要脏了手，我喂你。”

　　她先是一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斗篷帽，低头轻轻地咬了口，味道果真很不错。

　　漫漫夜色中，雨声连绵，两人缩在屋檐下分吃着买来的美食。

　　“师姐笑什么？”沈清栩含糊不清问着。

　　陆清容微微摇首，轻声道：“我拜入宗门后，师父和师尊都严格要求我一言一行，我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如此不拘礼节坐在屋檐下吃着小吃。”

　　“不过今夜我很开心。”
　　“师姐以后想来，我都可以陪你。”

　　沈清栩喝了口买来的果酒，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雨已经停歇了，路面的积水坑反射着粼粼波光。

　　“沈师弟，再和我去一个地方。”陆清容站起身淡笑道。

　　少年眉目舒展，笑着答应，跟在她的身侧走了几步自然而然的挨近了一些。

　　陆清容看到两人紧紧挨近的影子，嘴角微动，两人并肩缓缓地往城郊的方向去。

　　城郊大多是一些贫民居住的地方，现在是后半夜，安静得很，错落有致的矮房子连绵而去，再往前就是大海码头。

　　一场雨后，地面泥泞不堪，偶尔还可以听到狗吠声。

　　两人走在狭窄的小路，穿过大片的贫屋，来到了码头附近，地面霎时开阔起来，远处还有海风吹来。

　　一颗快要枯死的老树矗立在泥泞的地面，张牙舞爪的枝干的影子错乱交杂着，陆清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树干，有些落寞低声道：“真是物是人非，往年此刻，常有大片的花蕊飘零的。”

　　沈清栩默然陪着，替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海风，这棵老树离枯死也不远了，哪里会再开花......

　　他心念一动，默念口诀，手指微动。
　　一股极淡的气息没入树干中。

　　魔息最容易让死去的东西暂时恢复生机。
　　即便这生机是会让施法之人遭到一定的反噬。

　　“开花了......”陆清容惊讶接住落在掌心的花瓣。

　　大量的花簇随风飘散，洒落了两人一肩。
　　朦胧月色下的粉色花簇，如梦如幻。

　　“你做的？”
　　“我修为不行，反而学了不少的奇怪法术，师姐快看，等会要维持不住了。”

　　月色下的少年眉眼一弯，笑意清澈温柔。

　　她心一阵悸动，也仰头看向不断飘洒的花簇。

　　花落尽时，月色也悄然隐退。

　　“天快亮了。”陆清容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喃喃道。

　　“师姐，心情好些了吗？”
　　“嗯嗯，往事不可追，现在唯有不让楚庭的事情重现。”

　　沈清栩听到后半句，没来由的心乱，背过身去，他也来过楚庭，这个地方对他们都不是好的回忆。

　　要是他的身份被发现，她会不会毫不手软成为第二个兰姨？

　　“师弟，我们回去吧。”陆清容轻柔的声音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好。”

　　御剑回到草笠谷，天微微亮。

　　去了一趟楚庭，她的心结也打开了不少，反而是沈清栩一直没有说话，她关心问道：“沈师弟不舒服吗？”

　　“在楚庭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师姐别替我担心，见到师姐开心，我也开心，那，师姐好好休息。”沈清栩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陆清容离开。

　　楚庭，魔祸，还真是久远的记忆了。
　　施法让枯树重现生机的反噬上来，他的笑意一下敛去，眉目瞬时凌厉，死死地压制住那股乱窜的气息。

　　回到草笠谷休息到午时，有人来访了。

　　“师姐！我终于能来看你了！”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那个师父在枫林事情后，死活不让我过来！我昨晚偷溜来，发现你没在，可担心死我了，师姐你去哪了？”

　　想到昨晚的楚庭，她不自觉嘴角微动。

　　“师姐，你竟然在傻笑？”清然不解问道：“难道是后遗症？”

　　她轻轻地挪开清然要探她额头的手，“我无事，昨晚，我有事去了他处，师妹无须担心。”

　　清然啧啧道：“不对劲，真不对劲，师姐，你幽会去了吧？”

　　“噗。”她一口茶呛住，连连咳嗽。

　　清然歉意笑笑，“我开玩笑的，师姐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幽会？也算吧，她有些好笑想着。

　　“对了，魏家主苏醒了，估计要来你这复诊。”
　　“那便好。”

　　清然坐下来，喝了口茶，哀声道：“后日就是比试了，我怕我会输，我那个破师父肯定不准我输的，听说这次剑会选出的弟子好像要下山去历练，是为了气脉的事情。”

　　气脉，太衡宗的气脉已经被破坏大半。
　　那个人肯定不会罢手，那就会去下一处。

　　那他呢，不过练气期，在剑会上能赢吗？

　　“师姐，你上次剑会试剑可太棒了，不修剑道真可惜。”
　　“人各有志，医修更适合我。”

　　清然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毕竟你是唯一一个拒绝成为云胤真人徒弟的弟子，非比寻常！”

　　两人正说着，草笠谷结界处的铃铛响了。

　　许久不见的魏同尘来了谷内，相较于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是病态了一些，神形憔悴。

　　他见了两人，温和笑笑，“没想到清然师妹也在，有劳师妹有伤在身，还要替我问诊了。”

　　魏同尘的伤经过逸诀的初步处理，内在的灵脉已经修复完毕，除了还有些轻伤和余毒没有处理。

　　她探完脉，去到药柜那里，认真的的寻找解毒丹药。

　　“魏师兄，此灵丹服下后，不可妄动灵力，我现在暂时无法替你用法术疗伤，不过药谷内的药田灵草气息也可有助于你的伤势，魏师兄可常来谷内调息。”她说着将手中的丹药给了他。

　　魏同尘温和笑笑接过，“多谢陆师妹费心了。”

　　他还待说两句，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袭扰，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沈清栩过来了。

　　“还没谢过魏师兄那日在枫林救我出危难。”陆清容浑然不觉柔声地道谢着，“这两日一直忙着其余的事情都没亲自道谢。”

　　沈清栩先笑了声，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快，直直看着魏同尘，他倒要看看，魏同尘会怎么说？还有陆清容的态度，他越想心里越是憋闷，要是知道是谁乱说的，非要撕碎了他的嘴。

　　魏同尘讶然后笑笑，“陆师妹怕是误会了，我那日且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救下师妹，实在惭愧。”

　　陆清容也有些吃惊，既然不是魏同尘，难道是唤云剑护主心切，不顾危难送她出来了？

　　她的目光流连在那柄长剑上。

　　唤云剑霎时动了起来，它现在是半化形的状态，虽然不能完全化灵，但至少可以开口。

　　它激动地就要告诉陆清容真相，没想到被沈清栩先一步拿住了，那日在枫林见到的浴血戾气横生的少年再度出现，它吓得一激灵，想到那日他的警告，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师姐，它快是怕化灵了，根基不稳，我跟着师尊学过稳剑灵的术法，我替你处理。”沈清栩笑眯眯地说着，掌心的魔煞气息却一点点渗入剑身，覆盖住了躁乱的唤云剑灵。

　　唤云剑瞬时安静下来，它现在完全不能擅自离剑而出了。

　　陆清容毫不知情轻笑着道：“那有劳师弟了，唤云剑是安静了不少，论起来，剑道这块，我是不如师弟的。”

　　唤云剑静静地听着，欲哭无泪。

　　沈清栩笑得开朗，他握了握唤云剑，“师姐太谦虚了。”

　　“魏师兄可先去药田那里静坐，对你的伤势有益。”陆清容又向还在门口的魏同尘说着。

　　魏同尘微微地颔首，笑道：“素闻剑灵护主，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此剑能护佑师妹无恙，也是好的。”

　　“师姐好像很关心魏家主啊。”沈清栩漫不经心说着。

　　陆清容微怔，“都是道友，并无不同。”

　　沈清栩手指拂过药架故作不在意道：“可我听说掌门有意让魏家主和师姐结为道侣，在师姐心中是否又有些不同呢？”

　　她淡淡笑着，不知道他在哪里听来的，掌门是有此意，但是她并不想，她和魏同尘彼此都没意。

　　“我并未如此想过。”她道。

　　沈清栩嘴角悄然浮起一抹笑意，侧过身来，“那，师姐喜欢什么样的？”

　　他目光灼灼，看得她心头一颤，下意识避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