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演技一流》笔下渡流年

18、第18章

　　乱坟堆上，鬼火乱窜。
　　梦靥散去后，村落重归夜色。

　　“我，无妨。”她伸手想要推开一直牢牢抱住自己的沈清栩，没想到被他搂得更紧了。

　　他有些委屈哽咽道：“师姐下次不准扔下我！”

　　陆清容心尖一颤，半晌道：“好。”

　　得到她的承诺，沈清栩慢慢地松开手臂，仍旧不肯罢休，红着眼牢牢扶着她的肩头，直视着她的眼眸，“真的？”

　　她看着他偏执焦急的神情，心口蓦地一暖，轻轻地道：“真的，以后不会了，我先看看妖兽。”

　　地上的妖兽已经是没了气息，偌大的尸身就躺在坟墓上。

　　“这只出现在花灯上杀了老道士的妖兽怎么会和游魂怨鬼厮杀？”她有些疑惑不解。

　　害人的妖兽居然会和怨鬼厮杀？还间接的破开了结界，救下了一村子的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姐姐！”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坟墓坡下，王婶家的儿子王于吃力的往上爬，一脸的激动，“姐姐，你真厉害，村子里都正常了，村口也可以出去了！”

　　陆清容拉了他一把，让他顺利的走了上来。

　　“哎，好大的老虎啊？”王于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惊吓过后，最是好奇顽皮，胆子大的凑上前，“好像老虎啊。”

　　“那是妖兽！能一口吞下你！”沈清栩抱着手臂恐吓道。

　　王于撇撇嘴，往陆清容身边藏了藏，鼓起勇气朝他扮了个鬼脸，又看向地上的妖兽，挠挠头道：“怎么看着好眼熟啊。”

　　“你认识？”陆清容问道。

　　沈清栩冷笑了声道：“他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姐姐我看看。”
　　“好，小心些。”

　　王于蹲在妖兽前，小心地拂去它额前的碎毛，突然大叫道：“是小灰啊！真的是小灰啊！”

　　他激动地站起来，忙不迭道：“姐姐，是我们村子里以前救过的小灰啊，它怎么长这么大了，姐姐它还有救吗？”

　　陆清容摇了摇头追问道：“你们救过它？”

　　王于肯定地点着头，或许是有了表现的机会，他特别的亢奋，“真的！那次我爹和几个叔叔在山里打猎救回来一头小老虎，我们几个孩子很喜欢，就救下了，我还喂过它饭吃！”

　　知恩图报？
　　能通灵性的妖兽，也会如此心存善意？
　　那它先前为何要杀了无辜的道士？

　　“它救过我们两次了。”王于跪在妖兽前，轻轻地抱住了它，擦擦眼泪哽咽道：“半年前城内闹妖祸，连舒烟姐姐也差点无能无力，还好小灰立下了大功。”

　　“舒烟姐姐是谁？”陆清容半蹲下来轻声问道。

　　王于神情黯然，抽泣后快速用袖子擦擦眼泪，“是城主的女儿，村里的人还偷偷给她立了墓碑。”

　　罗非道的女儿？
　　偷偷立碑？

　　她知道罗非道有女儿，没想到是两位千金。
　　难道其中还有故事？

　　还没问，王婶喊人的声音传来，王于慌乱的擦擦泪爬下去，爬到一半又折回来，“姐姐，你可以来我家落脚的！”

　　陆清容轻轻地颔首，看着他走远了才折回去处理妖兽。

　　那是中阶的妖兽，尸骨都极其有价值。
　　不过她没要，给他放在那里了。

　　沈清栩笑了，“师姐，你要是挖走妖丹剥离妖骨，那可是值不少的灵石，是不是太可惜了？”

　　“它救了一村子的人，再剥离它的躯体实在有悖道义，我们先行离开吧。”陆清容转身离开坟地。

　　王婶的屋子在村口，村子里的人大都萎靡不振，一路过去，看到的村民大都瘫坐在地上。

　　精元被摄取那么多，不是歇息就能恢复的。
　　一个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好在那些藤蔓还在，他们借助藤蔓的力量恢复了一些。

　　“师姐！”沈清栩眼疾手快扶住要摔倒的陆清容，看到满手的血，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怒视着那些藤蔓，她竟然为了这些素未谋面的人做了这么多！

　　他不再犹豫，掌心一握，那些藤蔓尽数撤下，落回了她的掌心慢慢地填补回去，她苍白如雪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

　　要是没有那头妖兽，她能支撑多久？
　　是不是他来得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多嘲讽啊。
　　他厌世至极，她却要拼了命守护人间。

　　他厌恶地看了眼那些盘坐的人，捞起陆清容往王小于家里去。

　　王小于家的屋子不大，西厢特意腾出来给了他们休息。

　　折腾了一夜，天也亮了。
　　重获新生的村子，恍若隔世。

　　陆清容醒来就看到背靠在柱子上斜站着的沈清栩，他微微勾着脑袋，专注着握着匕首，干脆利落削苹果，果皮长长的垂着。

　　“师弟，削的真好。”她淡笑道。

　　“师姐好些了吗？”他随手将手里的匕首一抛，稳稳落在桌上的果篮里，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床前，“师姐要不要吃苹果？还是先喝茶？”

　　她其实没那么虚弱，灵力的枯竭好好休息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说话间，沈清栩已经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握着苹果，凑了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眉头一挑笑道：“师姐想先吃哪个？”

　　她摇头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茶杯，茶水入喉，缓解了不少的干渴，双手握着温热的茶杯轻声问道：“村民都恢复了吗？”

　　“他们死不了。”
　　“师弟，你也是太衡宗弟子，当心怀苍生济世为怀。”

　　沈清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欺身逼近一些，压低声音问道：“那日后师姐发现我不是，会如何？”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得很快，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没想到他又坐近了一些，她觉得呼吸都一窒忙道：“师弟日后要是危害人间，我会引你入正道的。”

　　“要是，我十恶不赦呢？”
　　“师弟你.......”
　　“师姐会不会亲手杀了我？”

　　她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真的有那一日呢？

　　沈清栩瞧着她落寞神伤的神情，嗤笑一声，坐了回去，换上了一副乖巧的笑容，“我是故意逗师姐的。”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师弟这样的话日后不要说了。”

　　两人之间忽地没话可说了。
　　氛围着实有些怪异。

　　“姐姐，你醒了？”王于蹦跳着进来，“我娘熬了粥，姐姐要不要喝点？”

　　她看了眼默不作声啃着苹果的沈清栩，心里蓦地有些黯然，他们的距离无形之间好像拉远了。

　　“先放着吧，替我谢谢王婶。”她柔声道。

　　王于摆摆手咧嘴一笑，“没事儿，姐姐救了我们一个村的人，不算什么的，姐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轻轻地摇着头，忽然想到了那位罗舒烟，好奇问道：“你昨夜说罗舒烟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于非常乐意逗留，当即滔滔不绝起来。

　　三年前，森罗星城不知为何爆发了妖乱，百妖横行，星森宗也死伤惨重，城内的百姓根本是朝不保夕。

　　他们偏远的村子也没落得好，那一夜凶残的群妖围住了村子。幸好罗非道的大女儿罗舒烟带着弟子杀到，救了他们。

　　妖物却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死了同类激起了它们的愤怒，好几次冲杀村子，都被罗舒烟杀退，最恐怖时候她一人一枪厮杀了一夜，护住了一个村子的百姓安然无恙。

　　“我怎么从未听过星森宗有如此杰出的道友？”陆清容讶然，她是知道那场妖乱，但罗舒烟的事情她从没听过。

　　如此优秀的修仙者，哪怕不是罗非道的女儿也该是名扬修真界，甚至受到人间帝王的立碑嘉奖啊。

　　王于说到后面，有些不想提起了，等了许久他才又说起来。

　　“舒烟姐姐守村的第五天，她遭到了埋伏，后来她就变了。”
　　“变了？”

　　王于哽咽道：“她杀了好多的叔叔伯伯。”

　　“什么？”陆清容惊声道。

　　“舒烟姐姐杀了十几个叔叔伯伯，也疯癫了，见人就杀，我害怕极了，还好小灰机智引走了她，后来舒烟姐姐和小灰都没有出现，我们都以为他们都死了。”他手背抹抹眼泪。

　　诛妖有功，杀人有罪。
　　难怪没有提及过罗舒烟。

　　“舒烟姐姐，我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杀人，哪怕她曾经要杀我......我也不恨她......可村子里的人都恨透了她，都不允许提起她......”王于声音越来越低。

　　她也有些怅然，心情瞬间沉重。

　　身侧的传讯仪蓦地亮起，是魏同尘的讯息。
　　是来找他们了。

　　他们离开如此久，确实该告知。
　　她手指刚要掐诀告知讯息，传讯仪蓦地被拿走。

　　“我来。”沈清栩掐诀将讯息写入传讯仪内。

　　“姐姐，粥快凉了。”王于端着粥过来。

　　沈清栩半路接过，坐近了一些，“师姐，喝吗？”

　　她轻轻地点头，两人间那丝若有若无的疏离因为这碗粥，好像又淡了一些，心不在焉喝着粥，喝到嘴里蓦地被烫了一下。

　　“师姐，我晾晾再喂你。”沈清栩划动着勺子，轻轻地吹着。

　　王于莫名觉得自己实在太多余了，两人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再呆下去，他都要觉得尴尬死了，撇撇嘴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