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的爱》裘庄小柠檬

21、第 21 章

　　21.命悬一线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晓梦看着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的面孔，有些生气地质问着自己。
　　“你是谁？”
　　“我，就是你。是1941年的你。”
　　1941年，顾晓梦喃喃着，那是她初遇李宁玉的那一年，一眼，她就喜欢上了李宁玉。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要回去。”
　　“回去？回到哪里？”
　　“回到你的玉姐身边。你忘记了？她是你的爱人，你不是答应过她，要好好地活着回去，还要和她度过余生的，你忘记了吗？”
　　顾晓梦想起走之前交给顾民章的信，那是她写给李宁玉的，信里，她向李宁玉承诺，等她回去，要娶她的。
　　“我没有忘，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力气，我想要回去，却觉得，有些东西，将我束缚了，我抬不起自己的双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顾晓梦，你要记住，你可以养精蓄锐，但是，一定不可以太久。如果太久，你的玉姐，会难过的。就像我一样。我的玉姐，已经离开我了，我再也找不回她了。但是，你的玉姐还在，她在等你回去。所以，你一定要回去，知道了吗？”
　　“好，我答应你。”
　　宇航不停地按压着顾晓梦的胸口，希望心肺复苏能够让顾晓梦醒来，可两分钟过去了，心电图依旧是一条直线。
　　“患者室颤，准备除颤。”
　　赵小曼看着眼前的场景，已是吓得腿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想要做些什么来帮助宇航，却不知如何是好。
　　“充电100焦，准备肾上腺素五毫克静脉注射。”
　　“100焦充电完毕，肾上腺素五毫克静推完毕。”
　　如此重复三次，依旧没有反应，这一刻，宇航慌了，难道顾晓梦就真的救不活了吗？
　　“200焦继续充电，肾上腺素10毫克静脉注射。”
　　“200焦充电完毕，肾上腺素10毫克静推完毕。”
　　“滴…滴…滴…”
　　看着终于恢复心跳的顾晓梦，宇航擦了擦脸上的汗，终于放下了心。
　　“上呼吸机，密切关注，一刻都不要离人。必要时候，送EICU。”
　　宇航的声音，是颤抖的，这样没来由的心脏骤停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好在人抢救过来了，否则，在场的所有人，怕都要给这个顾家千金陪葬了。
　　算上今天，李宁玉到云南已经有一周了，这一周的时间，她一直在试图和顾晓梦取得联系，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宇航在这段时间里，也只来过一次，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让李宁玉原本就在担心的心理，越发得不得安宁。可每每打电话给顾民章，得到的消息，都是顾晓梦和顾民章有联系，报了平安。但是，却始终不肯给自己打电话。这也让李宁玉有了怀疑。她怀疑，顾晓梦此刻是处在了生死徘徊的边缘。而这样的担心，让李宁玉也是没有胃口，面对桌上Miss赵端来的饭菜，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宁玉小姐，放宽些，相信晓梦会没事的。”
　　“Miss赵，我，始终放不下心。如果，晓梦没事的话，她会亲自来跟我联系的。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我丝毫没有她的消息。而且，哥哥也没有跟我联系。”
　　李宁玉想起在他们离开杭州之前，嘱咐李明诚的话。‘哥，你一定要保护好晓梦，千万不要让她出事。’这是嘱咐，也算是李宁玉的命令。虽然李明诚这两天断断续续地和李宁玉发着消息，但是，却始终不肯接视频电话。这也是让李宁玉心里生疑的一个原因。他们，肯定有一个人是没办法和自己联系的。
　　“我要去医院。”
　　李宁玉沉思了片刻，跟Miss赵说出这句话。也是这样的话，让Miss赵的眼神里，有了一瞬的慌乱。而这个眼神，让李宁玉看的真切，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宁玉小姐，还是先吃饭吧。这件事情，我们吃过饭之后再说吧。”
　　Miss赵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到了房间，拨通了电话。
　　“先生，宁玉小姐还是起了疑心，要求去医院。”
　　Miss赵言简意赅，顾民章听后却犯难。李明诚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有人探病。伤得太重，能够醒来已经是万幸了，稍有不慎，他会再次陷入昏迷。顾民章不能让李明诚再次陷入困境之中，只好和Miss赵说，能拖一时是一时，如果，实在拖不下去，再带李宁玉去医院。
　　Miss赵明白顾民章话里的意思，转身出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宁玉。
　　“宁玉小姐，你……”
　　愤怒，不安，担忧。李宁玉的眼神将她此刻的心理描绘得淋漓尽致。
　　“所以，你们都知道，可是，却唯独瞒着我。Miss赵，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害怕？我害怕晓梦再也回不来，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她。可是，你们，却瞒着我。”
　　李宁玉的心，在这一时刻彻底崩溃了。她一直以为，晓梦真的是为了任务不能有联系，现在的情况，她虽然想到过，可真的发现的时候，却是这样的难过。
　　“宁玉小姐，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不要担心。晓梦不希望你这样的。”
　　“我要，去医院！”
　　李宁玉近乎疯狂地说出这句话，Miss赵看到这样的李宁玉，最终，还是妥协了，收拾好东西之后，带李宁玉来了医院。
　　医院里李明诚坐在轮椅上，看着床上的顾晓梦，也是担忧，心想着顾晓梦为何比自己的状况还要严重。明明前两天，她还可以自主呼吸，可今天早上，却突然心脏骤停，让所有的人跟着着急。这样的顾晓梦，若是让李宁玉看到，那他这个妹妹，一定会崩溃。
　　一到医院，李宁玉就跑向了护士站，询问了顾晓梦和李明诚的病房，撇下Miss赵，一个人，朝病房里走去。距离并不长，可李宁玉却觉得，这是她走过最长的路，一步一步向病房挪着自己的双腿，她害怕，怕见不到顾晓梦，或者说，她怕见到毫无生机的顾晓梦。
　　站在病房门口，李宁玉一遍遍地劝说着自己，一定要冷静。推开门，看到所有人，都围在顾晓梦的身边，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身上缠着绷带，脸色并不好看的李明诚。李宁玉扒开人群，看到躺在床上，插着呼吸机和监控仪的顾晓梦，差一点，晕了过去。
　　“谁能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宁玉毫无力气地说出了这句话，她需要知道顾晓梦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玉，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哥，你在，开玩笑？她变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引来了宇航，看着眼前的李宁玉，宇航也是有些心疼。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跟顾民章通电话，报备顾晓梦和李明诚的情况，也是从顾民章的口中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和顾晓梦的关系。
　　“李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镇定一些。”
　　看到出现在房间的宇航，李宁玉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拉住了他的胳膊。
　　“宇航医生，你告诉我，晓梦，到底怎么了。”
　　“顾小姐，心有郁结，加上之前并未彻底恢复的伤，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
　　后面的话，李宁玉已经听不到了，只有那‘越来越糟’这四个字，越发的清晰。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宇航和躺在病床上的顾晓梦。难道，她的太阳，就要落下了吗？
　　“晓梦，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李宁玉走向床边，伸出手，抚摸着顾晓梦有些凹陷的脸庞，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也许，你的出现，会让顾小姐的状态逐渐好转，也说不定。”
　　宇航说完这句话之后，叫着病房里的人，都走出了房间，留下李宁玉一人陪在顾晓梦的旁边。
　　看着床上的顾晓梦，李宁玉的脑海中，浮现出她们过往的种种，密码船上，裘庄里，医院里，顾家，酒吧……这些场景，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的放映着，那个当初带着光亮走进她视野的顾晓梦，此刻，却失了光泽。
　　拉着顾晓梦的手，李宁玉一遍遍地讲述着属于她们的故事，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将床上的人唤醒，可两天过去了，顾晓梦似乎忘记了李宁玉一般，丝毫没有反应。李宁玉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坐在病床前，哭声惊扰着从门口路过的所有人。
　　也许，是李宁玉的哭喊声，惊了顾晓梦。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皮似起未起，眼珠不停在眼皮里打转。李宁玉看到这样的场景，忙按下床边的呼叫铃。
　　“出什么事了？”
　　宇航焦急地赶来，看到顾晓梦逐渐恢复的意识，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缓过来了。”
　　“她就快醒了，对吗？”
　　李宁玉拉着顾晓梦的手，问着宇航，想要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虽然李宁玉也是学医的，同样也是医生，可面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她的这一身本领却发挥不出丝毫作用。
　　“你多和她说说话，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过来。”
　　宇航的话，让李宁玉有些开心了，她的太阳，终于不再继续落下了。也是这样的话，让李宁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脚下一软，身体顺着床边，躺了下去。
　　这两天李宁玉只顾着顾晓梦的安危，一刻都没有合眼，她累极了，也困极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宁玉，宇航赶忙将人抱到床上，查过体征确认她只是睡着了之后，嘱咐护士密切关注顾晓梦和李宁玉的状态之后便退出了房间。这几日，顾晓梦的反复变化也让宇航有些吃不消了，好在顾晓梦逐渐恢复过来，他也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顾晓梦许是因为那场梦的缘故，在第三天的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抬起手，想要遮住映在自己眼前的光线，却看到手上的针和夹在手指上的血氧检测仪。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
　　拔掉手上的针，和检测仪，起身想要下地去看看，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而监护仪因为血氧监测仪被顾晓梦拔掉的原因，此刻又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刚刚路过门外的宇航，听到这声音，颤抖地回了头。已经经历过一次心脏骤停了，如果，再来一次，那顾晓梦的命，真的就，救不回来了。可当他推开门跑进去的时候，却看到因为双腿无力而瘫坐在地上的顾晓梦，生气的同时也将心彻底放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顾晓梦抬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是见过的。
　　“宇航医生？”
　　“对，是我。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到床上去。”
　　宇航和护士将顾晓梦扶回床上，再次夹上了血氧监测仪，刺耳的声音，终于是停住了。
　　“发生什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
　　“我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李明诚替我挡下了汪精卫的刀，我送他来医院，其余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顾晓梦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已经是她能够想起来的全部内容了。
　　“你吐血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李明诚已经出院回去了，你还在这里躺着。顾小姐，你伤得太重了，今后，还希望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了。辞职吧，别做警察了，再这样下去，我没有把握你还有多久的命可以活。”
　　顾晓梦没有说话，从宇航话里她听到了李明诚出院的消息，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李明诚还活着，那李宁玉就不会伤心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等我处理完了，再来看你。”
　　顾晓梦躺在床上，心想着宇航刚刚的话，她听得出来，除了自己，其余的人，都安全。那汪精卫和鹫巢铁夫，是否成功落网呢？想要打电话给赵小曼问问具体情况，却始终找不到手机。无奈，顾晓梦只好放弃询问，呆坐在床上，等着宇航的归来。
　　李宁玉还在睡梦中，就被宇航的敲门声打断了，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李宁玉的心揪了起来。
　　“是不是晓梦出事了？”
　　“你去看看她吧。”
　　丢下这句话，宇航便转身出门，不知道刚刚那个自己努力装作凝重的样子会不会让李宁玉相信顾晓梦真的出了意外。
　　而李宁玉，对这样的话和宇航刚才的表情，有些害怕了。害怕她刚刚升起的太阳再度落下。踉跄的出了门，向顾晓梦的病房里挪着。
　　“晓梦！”
　　开门的那一瞬间，李宁玉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惊着刚刚闭起眼睛躺回床上的顾晓梦又睁开了双眼，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人。
　　看着睁开眼睛的顾晓梦，李宁玉终于放心了，也哭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顾晓梦不由得心疼起来。想要下床扶起李宁玉，可无力的双腿，让顾晓梦再次瘫在地上。靠着手上的力气，顾晓梦把自己强撑了起来，勾住不远处的轮椅，坐了上去，一点一点地向李宁玉挪了过去。
　　“玉姐，你别哭啊。”
　　抚摸着李宁玉的头发，顾晓梦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搂在怀里。
　　李宁玉担惊受怕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无数次地梦到醒来之后看到的是顾晓梦冰冷的尸体，这一场场的噩梦，让李宁玉无法安宁，她想象不到顾晓梦若是真的撒手人寰她还能不能独活下去。
　　“玉姐，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嘛，不哭了，好不好。”
　　“顾晓梦，你这样，真的让人很讨厌！”
　　“好，是我不好，我讨厌。不哭了，你的眼泪，让我心疼。”
　　顾晓梦拉开李宁玉，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她是心疼了，这样的哭声，让她的心跟着疼。顾晓梦从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从没想过，李宁玉会来云南。做梦都没想过。
　　“我们先从地上起来好不好，凉。”
　　顾晓梦拉着李宁玉从地上站起来，让她躺到了床上。自己也躺了回去。
　　面对面，李宁玉呼出的气息，让顾晓梦那样的欢喜。消毒水的味道，加上李宁玉的体香，让刚醒来的顾晓梦有些脸红了。轻轻地吻了吻李宁玉冰冷的薄唇，环上了她的腰身。
　　“玉姐，我想你。可是，你不该来。”
　　李宁玉没有说话，倚在顾晓梦的怀里，再一次睡了起来。
　　宇航看到醒来的顾晓梦，打电话给了Miss赵，Miss赵接到电话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拿上顾晓梦的手机，向医院走去。赵小曼和李明诚两个人，也嚷着要和她一起去，Miss赵无奈扶额，只好带着他们一同前往。
　　一进病房的门，赵小曼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就传入了顾晓梦的耳朵里。
　　“组长，你终于醒了。”
　　顾晓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来人，李宁玉此刻还在睡着。赵小曼看到这幅场景，将声音压低了。
　　“我们都担心死了，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期间还心脏骤停了。组长，谢谢你，谢谢你醒来。”
　　顾晓梦笑了笑，抽出被李宁玉压在身下的胳膊，想要坐起来。可是，刚抽出来，就被李宁玉的手抓住了。“晓梦，别走。”
　　回头看了看李宁玉，还在睡着，也许，是做了噩梦。顾晓梦只好将手放在李宁玉的怀里，任由她拉着。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没事了。对了，汪精卫和鹫巢铁夫还有刘克诚，他们三个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汪精卫在那天晚上就被抓了，我们取来的证据，让他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得变白，今天早上已经被枪决了。鹫巢铁夫因为是日本人，所以，被遣送回国了。但是，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他在回国的途中，自杀了。至于刘克诚，我们问他什么都不说，非要等着你去见他。对了，还有钱虎翼，陆局说，他已经被扒去了市局长的职位，而且，因为罪大恶极，在昨天的时候，也被枪决了。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
　　顾晓梦将赵小曼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清楚。心里的所有的不安与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辛苦你们了。”
　　“只要你能醒来，我们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这话是李明诚说出来的。替顾晓梦挡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想法。只要顾晓梦活着，只要他的妹妹幸福，就算自己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哥，谢谢你。”
　　李明诚摇摇头，没有说话，拉上赵小曼的手，走出了病房。
　　顾晓梦将这幅场景，看在眼里，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Miss赵在看到李明诚二人出来了随后进入了病房。顾晓梦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惊喜，也有些不解。如果Miss赵都来了，那顾民章，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晓梦，你觉得怎么样？”
　　“Miss赵，我好多了。爸爸呢？”
　　“先生在家，一直在等着你回去。”
　　“那你们怎么会来？”
　　顾晓梦转头看了看李宁玉，是因为她的坚持，所以，顾民章让Miss赵陪着李宁玉一起来的吗？
　　“宁玉小姐不放心你，一定要来。先生不好拒绝，所以，让我陪着一起来了。真是难为了她了，这段时间，为了你，忙前忙后，几乎没有合过眼。晓梦，一定要对她好。不然，我都看不过去了。”
　　顾晓梦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让Miss赵捉摸不透，索性放下了手机转身出了病房。
　　李宁玉躺在顾晓梦的怀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顾晓梦每次想将手抽出来活动活动，就被李宁玉又拉了回去。她也只好不再挣扎，由着怀里的人。她知道，这一次，是她顾晓梦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也是李宁玉最害怕失去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