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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物移星移话前尘 旧人心上难相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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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白飞飞推开沈浪,脸色看不出是悲是喜,望着沈浪平静的称呼
「沈公子…」
突地,沈浪的双唇印上白飞飞,相思是刻骨的痛,是铭心的情,二年了,沈浪常常想起白飞飞,又常常要自己不要再想白飞飞,挣扎之间,那片柔情似水,冷然成冰的温柔竟越是清楚;无意之间,总会飘过他的眼前,掠过他的心田。
甜蜜的痛苦让他面上的笑渐渐有了一种疏离。你若从未爱上沈浪的笑,你不会觉得他的笑有什么不同。可白飞飞在随客居见到沈浪时,便已看出沈浪的不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她知道,自己拥有这个男子最初的爱恋,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连沈浪自己也不能。
「别说,现在什么都别说,我只想这样抱着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沈浪轻轻的开口,与白飞飞抵额相对。
沈浪猜测到白飞飞没死后,害怕秦暮寻仇落毒依然是白飞飞工于心计的谋划。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开,但等到真的见了白飞飞,沈浪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意澎湃,他从来未曾忘记过白飞飞眼角眉梢的情深意重,但是白飞飞既已为他逝去生命,他就该连同白飞飞的生命一起努力的过。
沈浪将最最温柔的爱恋封存起来,和白飞飞一起,放进了他灵魂的某个角落,永远拥有着,这是他唯一能够支撑自己的做法。
沈浪握着白飞飞的手,在溪旁坐下,一如白飞飞第二次进入他生命时,沈浪仍是用着庆幸的语调问着白飞飞:「妳好吗?」
「我很好,当日,是诛仙前辈救了我。他说,他想知道我如果活过来了,还会不会去报仇。」白飞飞淡淡的语调中透着一丝羞怯,双颊的羞红引的沈浪微笑。
当时诛仙经过快活城,无意间喝了被王怜花所下毒的泉水。这毒诛仙自己虽能解,但他对于王怜花此举不以为然,本想出手教训,王怜花却已死在沈浪剑下。诛仙探查出这段恩怨,去了竹屋想瞧瞧沈浪,发现白飞飞尚能回天,竟生出一丝作弄之心,到义庄偷了一个与白飞飞身形差不多的女尸,以易容之术瞒过沈浪,将白飞飞带回洛阳疗伤。
白飞飞虽没有死透,也花了诛仙半年的时间才救回。伤愈后,白飞飞竟再也不提过往之事,跟着诛仙学习易容及医术,算起来她也是黄宇阳的师妹,只是诛仙未曾正式让她拜师,只当她是个跟在身边的小孙女。
「此次秦暮之事,是诛仙前辈在年青时曾受过秦家庄的援手,所以将玉佩留给了秦家,言明将来有难定会相助。当秦暮拿着玉佩来求毒时,黄大哥并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快活王。我也曾劝秦公子报仇是条辛苦的路,可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听的,就像我当年一样。」白飞飞的思绪飘的老远。
沈浪思及当日秦暮说的话,他知道秦暮指的那人就是白飞飞。知道这一切只是阴错阳差,沈浪松了口气,复将白飞飞拥入怀中。
「妳都好了,为什么不来寻我呢?」沈浪口气透着一丝埋怨。
「沈….沈公子」白飞飞只是低头,「飞飞累了,飞飞的生命中很少有平静的时光。回去了,又是纠缠。你已经许了朱姑娘,就该一心一意的对她。飞飞一定会去快活城医好她的。」说到最后,白飞飞的声音混着沈浪读不出的心思。
白飞飞起身回到马车上,过了半晌,又成了那病厌厌的黄宇扬走出车外。她收拾着重要随身用物,搁在马背上,将套在马上的车给卸下。沈浪不解的看着白飞飞,白飞飞只得幽幽开口。
「马车本是怕沈公子认出我,才会想出的方法。既已认出,也就不必再用。早一日赶到快活城,便早一日医好朱姑娘的毒。」白飞飞翻身上马。
沈浪失笑,原来白飞飞倒是如此用心避着自己。他一扯马疆,旋风撒开四蹄,与白飞飞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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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行,白飞飞讲述着黄宇扬与金银门的恩怨。
原来诛仙门下曾收三名弟子,大弟子许攸孟,二弟子石定聪,小弟子黄宇扬。许攸孟是黄宇扬父亲黄仲奇的结义大哥,当时二人随诛仙同行,遭诛仙仇家围袭,二人为保诛仙力战而死。
诛仙年少时行事亦正亦邪,随心所至,所以才遭仇家唆使了江湖上几个大门派来围攻捉拿。有些门派则是觊觎他使毒的本事,想借机夺取秘籍或毒药,有些门派则想着扬名立万,各自有各自的肚肠。
诛仙侥幸逃脱,虽身受重伤,但毕竟意志过人,让他活了下来。当时石定聪为躲避其他门派的围攻而隐姓埋名,直到江湖中传来诛仙救走了被仇家囚禁的黄宇扬,石定聪才费心寻找诛仙的下落,终于让他在苏州找到了诛仙。
诛仙感念于许黄二人的牺牲,已将黄宇扬收至门下。在生死徘徊了一大圈,视为传授衣钵的大弟子战死,二弟子又不顾师门情义未来找寻,诛仙想起自己前半生的行事,颇感懊悔,遂决定将黄宇扬调教为解毒圣手,也将自己一生心血结晶‘破百家‘传与黄宇扬。
’破百家‘当中记载了许多毒药的配制及解方。诛仙年少时为撰此秘籍,常不惜代价夺取各门派的毒药及解药,为此也生出不少风波。
石定聪虽重归诛仙门下,却知道师父已不将他当成心腹,决定偷取‘破百家’后自立门派。诛仙早已窥破石定聪的心思,却半点不露,造了一本假的‘破百家’让石定聪偷走。
石定聪满以为自己已然得手,却不想中了洒在‘破百家’上的‘笑海棠’。当他心神狂乱,大哭大笑之际,诛仙顾念二十多年的师徒之情,出手解去石定聪的毒,并将石定聪逐出师门。
过了几年,江湖上成立了一个新的帮派-金银门,掌门门主欧阳政是石定聪的外甥。石定聪担心以自己之名成立金银门,容易遭正道围剿,只好让外甥做为掌门,但实际上金银门事无大小,全都要经过石定聪的同意。
此次石定聪打听到诛仙离开随客居,前往天山寻药,石定聪念念不忘‘破百家’,已派出不少能手至随客居生事。只是被派去的人不是被下毒,就是被一诡异女子以剑法所伤,石定聪满以为是乐君所为,其实来生事之人皆是被白飞飞所退。
「花夫人虽中剑招,但让她逃生而去,石定聪定会猜到我并非黄大哥,追击的人马定会转回洛阳,路上应该会平安的多。」
「如此一来,黄兄岂不身陷险境?」
「放心,黄大哥在我们出了洛阳后就离开了随客居,金银门要找他也不是件易事。」白飞飞摇摇头,迎着沈浪的眼光,她有些不自在。
「沈公子为何这般看着飞飞?」
「我在想,妳为什么可以能扮黄宇扬扮的唯妙唯肖,连声音都如此神似。」沈浪的话引得白飞飞浅浅一笑。
「沈公子猜错了,是黄大哥扮我,却不是我扮他。」白飞飞扯着疆绳,「飞飞虽向诛仙前辈学习易容术,终究只是小成,虽用内力改变了原来的声音,但终究难以摸拟黄大哥的声音,所以,是黄大哥改变了自己的声音,沈公子与熊少侠毕竟初见黄大哥,自然分辨不出。」
「一路上,妳…..仍要称呼我沈公子吗?」沈浪终是开口,他不喜欢从白飞飞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总让他想起仁义山庄前,白飞飞的决然而去。
「若然不是秦暮一事,此生我们定不会再见。对飞飞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取得圣池金莲。」白飞飞侧过头,定定的看着沈浪。「过往种种对飞飞而言,都是前世之事,不管是谁欠谁多一点,都随着王怜花的那一箭,一去不复返了。」
白飞飞忽略沈浪眼中的悚然的惊痛,忽略沈浪面上微笑的苦涩,转头又望向前方,「回到快活城后,飞飞医好快活王及朱姑娘的毒便会离开。沈公子若可怜飞飞前世命苦,就别再多起纷争。」
说完,白飞飞轻喝一声,跨下好马又往前奔去。
沈浪听着白飞飞的轻声细语,心中晃晃荡荡,交错着自己在朱七七病榻前的承诺和竹林中月影下的墓碑,最后,浮起的是溪畔边白飞飞的在自己一吻后双颊的娇羞。
沈浪心中暗思:前世之事吗?飞飞,如果这是妳的下一世,怎么却不来寻我,却不来依偎我?这不是妳当日在欧阳别庄许下的诺言吗?妳总是能执着妳的承诺不是吗?可….可妳不来寻我,是因为我总失信于妳吗?
沈浪驾着旋风,看着白飞飞的背影,竟是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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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神仙居,透着带有莲香的微风,原该是舒爽怡人,却只闻得一声清脆,又是一桌佳肴散落一地。
「本小姐说了,我不想吃东西,都给我拿走。」朱七七声线高而无力,显是怒火中烧又气虚无力。
小泥巴看着朱七七又打翻菜肴,心中无奈,口上却是直劝「小姐,好歹您也要吃点东西,沈公子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您要是饿得不成人形,沈公子肯定会心疼的。」
「沈大哥…他怎么还不回来呢?」朱七七暗自担心。
自从在晓剑峰上遇见了那个美艳女子,秦暮便再也不带朱七七出城。只是常到神仙居来陪伴。朱七七曾追问秦暮那女子的来历,秦暮也只是淡淡的说,他们是一起喝过茶的朋友。朱七七能感觉出秦暮对她说的并不是实话,但是她并不追问,毕竟秦暮话中的隐瞒,朱七七也不是那么在意。
只是少了出城的机会,朱七七的梦就更加耗费她心神。这日秦暮久久未到神仙居,朱七七忍不住发起牌气来摔碗摔筷,看什么都不顺眼。小泥巴催促着其他的婢女将地上的纷乱收拾干净,一边直往曲桥那头探看,终于盼来了她的救星。
「秦公子您总算来了,小姐正在发脾气不吃饭呢!」小泥巴接过秦暮手上的木箱,直松了口气。
「七七,怎么不吃饭呢?」秦暮的声音含着担忧和宠溺。
「秦大哥,我没有胃口,整天关在快活城里,却一丁点也不快活。」朱七七叹了口气,脸上的郁闷更深了。
「小泥巴,既然天气这么热,妳就把莲子汤放凉了再送来给七七喝吧。」秦暮的话让小泥巴应诺后赶紧往厨房去。
「秦大哥,你带着个木箱做什么?」朱七七注意到地上那口乌黑的木箱。
秦暮微笑「本来想带点小玩意逗妳开心,看妳心情这么不好,我还是别拿出来了。」
「秦大哥带来的小玩意一定有趣,怎么能不给七七瞧瞧呢?」朱七七连忙将木箱拎上桌。
秦暮这些天置办了不少玩意送来神仙居给朱七七,虽然朱七七家中珍宝不计其数,但秦暮心思细腻,办来的物品颇具巧思,往往都能搏得朱七七的欢颜。
朱七七打开木箱,木箱里是一排排的木偶,朱七七抓起其中一个细看,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猫大哥!」朱七七手中木偶微妙微肖,将熊猫儿的英气洒脱,豪气干云刻划的栩栩如生。
朱七七又忙不迭及的拿出了其他的木偶,个个都是朱七七身旁的家人朋友。原来秦暮少时喜欢木雕,忘忧谷中正好有一老家人对雕刻相当有研究,将所知所学都教给了秦暮,秦暮便时常做些木雕作为忘忧谷的摆饰。
朱七七翻找着自己模样的木偶,拿在手中细细品味。秦暮用的是檀香木,飘出的香味宁神静致,木偶的衣饰是秦暮初见朱七七时的打扮,木偶五官精雕细琢,神情宛若朝阳灿烂,又似玫瑰娇艳,真如庙堂之上伴在王母身边的仙女一般。
「秦大哥,这是你托人刻的吗?」朱七七问着。
「是我的拙作,怎么,不像吗?」
「像,像极了,不过我现在,怕是没有这么漂亮了。」朱七七笑的有些苦涩,不安的抚着自己消瘦凹陷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