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武林外史续～佳人比月清》枫漂琉

1、寻毒只为雪前仇 恩怨再起何时休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
　　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曲到云林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夹道的桃花尽头，是一幢古老的院落。院中栽了几棵枫树，如今正是青翠。
　　书房中飘洒的琴音，清亮平静，隐隐透着梵音，听来让人心情格外平静。
　　「那人还跪在门外呢…」一个端着茶的小童推开书房的门，将那杯香气四溢的铁观音放在桌上。弹琴之人手上未停。
　　「还不让他进来吗? 公子。」小童又问了一次，那人跪了六日，再不吃不喝，只怕真要死在门口。
　　弹琴人冷冷开口　「那就带他去客房，休息了再来见我。」
　　小童正要离开，「我要见个有神的人，别不死不活的弄来。」
　　小童又吐了吐舌头，再没神的人怕也比你有气吧。
　　只见那小童招了招手，庄里的二个仆人跟着到了门口，把已经昏过去的人扶进客房。

　　男子醒在飘着檀香气息的房中，他起身四下望着，
　　这间房极为素雅简单，深色的桌椅衣柜，那檀香似乎就是从这些木头中一点一点沁入他的心脾。
　　桌上已放着一锅米饭及四色菜汤，诱人的香气激的男子肚子隆隆作响，可他却连走进那桌子一步也不敢，只是望着门外。
　　突然，竹门被推开来，来的是那个老吐舌头的小童。
　　「醒啦！」小童眨了眨眼睛盯着他，「怎么不吃饭，不是饿了六天了？」
　　男子不作声，打量着面前的小童。
　　「不用怕，要毒死你就不会带你进来了。公子答应见你，可要你吃饱喝足，收拾干净了他才肯见你，你快吃吧！」小童坐了下来　「要真怕被毒死，我陪你吃好啦。」
　　「谁怕被毒死了！」男子倔强的下巴抬的老高，虽然已经饿的紧，他也只盛了一碗汤，缓缓的喝了下去。那汤暖了他的胃，暖了他的心，他竟哽咽了起来，一只手攫起了拳头，眼中的泪滴在碗中，漾出一圈光晕。

　　花了半个时辰，小童总算把这男子整理好了。这男子换上了一袭白色的长衫，腰上的翠绿带子还镶了一颗绿色的玉石。面容梳洗已毕，竟是个俊秀男子，只是眉目间隐隐有怨有恨，面上终是清冷。

　　「瞧不出你还人模人样的，难为你跪在庄外六天。」小童的语气老气横秋，让男子一呆。
　　引了男子走到书房，却发现那弹琴人不在房内。小童偏头想了一会，又带着男子走到了花园，这不，那弹琴人正站在一盆白色牡丹前头，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公子，人带到了。」小童的话并没让弹琴人回过头。男子就这么打量着这公子的侧面。
　　那公子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紫冠金带，身上的白衫下摆染上了一幅紫莲，与腰间的紫色带子连成一气。衣着是华美绸缎，可脸色却是蜡黄的很，一双眼睛也半睁半闭，像是极不耐日光，连暮色也会烧灼他似的。鼻高唇阔，那唇色似乎还透着紫色。
　　男子深深一揖　「晚生秦暮，拜见小菩萨先生。」
　　那公子淡淡的摆了摆手，往凉亭走去。凉亭中早已备好茶具，公子坐下分定，将一杯清茶推到男子眼前，沉默。

　　秦暮跪倒在地，手上端正拿着一块玉佩开口。
　　「先生，当年尊师诛仙先生将此玉送给了家父，并言之凭此玉有求必应。求黄公子必定援手，好让晚生得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秦暮来求之人，便是江湖上使毒高手诛仙先生的小弟子－黄宇扬。
　　诛仙当年使毒真可说上出神入化，比云梦仙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善使毒自然也善医术，诛仙收的这个关门小弟子黄宇扬，传授最多的便是医术及解毒方，所以师父的名号是狂傲至极的诛仙，反倒弟子的名号成了小菩萨。
　　多年浸淫毒物药物，也使得黄宇扬一张脸蜡黄之极。不过他从来不在意，身子骨也是病恹恹的，像是对凡事都提不起劲。话虽如此，可也没有那个不怕死敢闯到随客居来找麻烦。就算不怕中毒，也得防着那日得上门来求医。

　　「先生….」秦暮看着眼前黄宇扬仍是不开口，心中暗自着急。他找了三四个月，可半点诛仙前辈的踪影都没有，只能来求这个公子，万一黄宇扬不愿相助，难道大仇就此不报？

　　「你在这儿等会。」黄宇扬接过他手中的那块玉，往屋里走去。秦暮等在凉亭，觉得时间似乎像一辈子那么久，又像一瞬间那么快。
　　黄宇扬回来了。「你在这留住一宿吧。」

　　春夜仍微微透出凉意，刚下了一阵细雨，为花园里的娇客们添上几分春色。秦暮心事重重，在房中待不住，便踱步到了花园。
　　凉亭中一人缓缓弹着古琴，并非是下午的清亮乐曲，此时的曲调虽是以三两声而成，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但拼凑出来的音色哀伤幽怨，宛如美人泣诉着分离是如何切割着她的心意，如何硬生生的让她从天上至地狱，如何击破她所有对于爱情甜蜜的畅想和喜悦。秦暮让乐曲引的感触，长叹一声。
　　「夜凉如水，秦公子还不休息吗？」凉亭里的人开口，原来是黄宇扬。
　　秦暮做揖「打扰先生了，晚生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秦暮走向凉亭，望着黄宇扬。他身上的紫衫已换成一袭白衫，腰间银色丝线闪闪发亮，头发只用墨绿丝线微微收拢。
　　黄宇扬已不似黄昏时见的病气，尤其一双眼睛冰亮闪动，在月光下看不见他蜡黄的脸色，竟让他透起三分性格来。
　　「报仇，是一条漫长而辛苦的路，不一定有尽头，有可能半路就会夭折，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你必须舍弃所有你爱的，只留下你恨的。你必须不择手段，不论身份，只取对你报仇有帮助的人相交。在你还没完成之前，痛苦和仇恨会牢牢跟着你。在你完成之后，你会发现没有这二样东西，你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你再也回不了头。」黄宇扬抬头看着秦暮，「这样，你还要去吗？」
　　虽然黄宇扬的语调很冷很冷，比黄昏听到时更冷，但秦暮却在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想法：面前这个人是在开导自己，劝慰自己。他在黄宇扬的眼睛中读到了解，关怀，和一丝的温情。这样的眼神，也曾有人给予他，可他，却不能回报她予万一。
　　「晚生或许永远报不了仇，但晚生忘不了亲眼看见一家上下五十九条人命全数惨死的那一夜。自那一夜起，秦暮的人生中，就只有报仇这件事，再没有什么能改变了。秦暮当自己也是死在那一夜，现在的秦暮，只是一缕飘在人间等待机会的鬼魂。」
　　「我原本也知道劝不了你，谁也劝不了你的。」黄宇扬将一个画轴递给秦暮。「药分别放在上下二个卷轴中，上头的药可提神醒脑，下头的药可安心宁神，以上一下二的比例调和，引子就是－你的血，务必要用你的血！听清楚了？」黄宇扬细细交待。
　　「先生难道不想知道晚生报仇的对象？」
　　黄宇扬手一挥「不必了，我此生再不希望与这二字有任何关系。」
　　接着长身一起，走回内堂，只留秦暮一人握着画轴，站在凉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