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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修改版 ...

  •   亚里士多德重力游戏
      唐全紧紧握住胡叶纤细的手腕,她的手里沁着温热的汗水。
      “小叶子,明天就比赛了……我好紧张啊……你看我手心里都是汗呢!但我一定,一定要赢,一定要赢得那笔奖金把你治醒……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唐全不停地对病床上的胡叶说话,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毫无波澜,唐全一阵阵心痛,她愿意欺骗自己胡叶可以听到。
      一位护士敲门走进来。
      “小唐,该回家了哦,休息好,明天的比赛一定要加油啊!”她拍了拍唐全的肩膀。
      “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再见。”唐全站起身,护士这才发现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望着她远去的修长的背影,护士感慨万分。去年亚重比赛结束后,病床上的那个女孩是唯一生还的K区选手,只是,她高位截瘫……一直沉睡到现在,而及时将奄奄一息的她送进医院的便是刚刚走出病房的那个女孩——唐全。
      仅仅一年,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她每日都来看胡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却没有瘦骨嶙峋,而是越来越苗条矫健,直到有一天护士忍不住询问她缘由,她明亮的眼睛闪着火花,坚定地说:“亚重!”

      翌日,亚里士多德重力游戏预备区。
      “热烈欢迎各位参赛者,2276年下半年度比赛即将开始!亚里士多德重力游戏是由Dr.Fellay于2150年研发的现身物理多人竞技游戏,顾名思义,我们伟大的哲人亚里士多德曾说过,质量大的物体下落得快,而质量小的物体下落得慢,这便是亚里士多德重力游戏的规则!
      我们将通过Dr.Fellay先生研发的’重力识别芯片‘以及’选择性重力缺失技术‘来实现这一基本规则……游戏开始,参赛者将失重,所以参赛者们,尽全力游向赛场的中心——长生塔吧!
      失重时间结束后,竞技场中将重新被重力场包裹,未找到落地点的参赛者自由落体,随后失重场重新开启,在持续十分钟后重力场再次出现直至比赛结束……我们将按参赛者所在位置的高度派发比赛奖励,而登上竞技场最高处——长生塔的参赛者将得到一千万利比的奖金……
      所以请各位,像羽翼一样飞翔吧!”
      大厅中循环着播放温柔的女音,介绍着所有参赛者早已烂熟于心的游戏规则,唐全坐在长椅上闭眼聆听。
      她的周围是来自各区的参赛者及他们的后勤队。
      在大厅中心,有一处明显空出来的地方——几个面色凶戾的男人明目张胆地整理安装在手臂上的箭矢发射器——那是X区的参赛者,去年亚重比赛中,他们凭着军人健壮的体质,肆意殴打低等区的参赛者,破坏游戏规则,这一次,他们直接携带了武器,可没人敢上前阻止。
      亚重比赛的规则中存在禁止携带武器的明令,但裁判以及观众几乎全是来自S区,L区以及X区的人,他们只想看到高等区获得胜利,公平和规则早已被碾在脚底。
      唐全听着温柔的女声想起了胡叶温柔的嗓音……
      一年前胡叶也曾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谁能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对她说话。
      一年前,2275年上半年度重力游戏比赛即将开始,胡叶报名参加了那场比赛,尽管她们唯一了解的只是比赛的规则,但两个女孩仍满怀憧憬,因为胡叶很瘦,而且从小游泳就很快,即使她无法得到冠军,也会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吧!
      然而。
      她至今忘不了比赛一开始,那些来自X区的人猛地拉过身旁的参赛者,再踏上他们的身体,借助反冲力向远处快速游去。
      她至今忘不了赛场上胡叶惊愕恐惧的神情,是啊,她们明明该想到的,像胡叶这种来自K区的选手只是被用来踩在脚下作为台阶的。
      她至今忘不了,胡叶纤细的身子被其他区的人狠厉地跺下。
      她至今忘不了,失重场消失后,胡叶被她身旁X区的人当胸踹了一脚,胡叶的肋骨立刻断了,她喷出一口血,但这并非最严重的——她被踹下了落脚点。
      尽管有芯片的加持,但由于落脚点十分高,她坠落的速度不断增加……
      最后她像一颗子弹投向地面,发出响亮的骨骼碎裂声,殷红的血液从她蜷缩的身躯不停的流出……
      “K区13号,唐全,请到检查处就位。”唐全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站起身大步走向检查处。
      旁边的人群都为她侧目,他们都知道,K区只是用来做分母的,不只是K区,其他低等区的参赛者都是这样。但这个女孩,这个身形挺拔的女孩,和他们不一样。而那几名X区的参赛者面色阴沉地注视着她走进检查处,眼中有喷薄而出的杀意,手臂上的钢矢闪着冷冽的光。
      唐全目不斜视,她知道,视而不见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侮辱。
      唐全从容地踏进赛场,站立在自己所属的约束舱中,等待比赛开始。
      她突然注意到她两旁的舱内都是来自X区的参赛者,在赛前观看的排序表中,她身旁不应该是他们,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强迫检查处的人调换了位次,想到这,唐全不禁皱了皱眉。
      “K区的小娘们?嘿,你这样的,稀罕啊。”唐全临近舱内的男子沙哑的声音传进她耳内,唐全皱眉,握紧了拳头。
      “怎么不来X区?老子还能让你爽爽。来参加亚重是来找死么?哈哈哈……”他轻蔑地笑,“对了,上一个K区的娘们,还活着哪?”他靠向唐全的约束舱,狰狞的嘴脸紧贴在玻璃壁上。
      唐全极力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们,如果这时候惹怒他们,到了比赛开始,他们一定会第一个置她于死地的。
      刺耳的蜂鸣声几乎要震穿所有参赛者的耳膜,比赛开始,失重场开启。
      舱门打开,唐全没有丝毫犹豫,像条剑鱼一样直冲向——不是长生塔,而是高空。
      唐全在一年中,每天都在看以往的参赛视频,她发现当重力场再次开启时,未找到落脚点的参赛者会摔死,尽管有人踏上了落脚点,依然只能停留在原地,要么保护自己防止他人推下,要么找准机会推下别人。
      他们都只能停留在原地,因为落脚点虽然高度不一,但每一个都足以使从上面落下的人摔死。
      没人敢随意迈出落脚点,虽然有芯片的存在,可芯片的优势只有在重力场和失重场交替出现之时体现出来,质量轻的人可以在这段时间依靠芯片迅速前进一段路程,但要保证可以落在落脚点上。
      有什么办法可以即不会摔落在地上,也能够继续保持前进呢?
      唐全最终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在重力场开启之前提升高度的同时将水平速度尽可能增大,那么重力场开启后她将进行平抛运动,在其他参赛者停在原地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向长生塔靠近!
      尽管重力场会开启两次,但只要在其间的失重场中保持速度,向高处游去,最后依然可以借助平抛准确地抵达长生塔。

      唐全急速向高空游去。
      “就从你开始吧,小婊子。”
      唐全想错了,X区的人早已下定决心第一个杀掉她,刚刚那个X区的参赛者举起手臂,眯起眼,按下发射纽,一支钢矢刺破空气,直直地射向唐全,她清晰地听到了裂空的响声,下意识地侧过身,那只钢矢擦过她的鼻尖,激得一身战栗,她被吓出一身冷汗。
      “再高一点就不会被射中了!”唐全暗想,不敢耽误一秒,调整好姿势又极速向高出游去。
      “妈的……”那个X区的参赛者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也转过身开始游动了,他也不敢再耽误时间。
      唐全终于在她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穹顶,她知道,自己破了这一年间练习游泳的记录,但她无暇歇息,她身体的每一处部位都像燃烧起来了!连高空永远翻滚的凉风也无法泼灭。
      她并紧双腿,将身体伸成流线型,等待着。
      震耳欲聋的蜂鸣声再度响起,唐全瞬时感受到了沉重的吸引力,但由于她本身已经获得的速度,她没有直直坠向遥远的地面,而是以抛物线的方向,依然前进着。
      平抛的飞翔,翻滚的凉风将她的泪水吹出眼眶,她无法辨认,她是在急速的运动还是在静滞在极寒中。风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觉得,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吹得消失殆尽了,只有那颗重甸甸的心脏在有力的搏动。
      她看着眼中不断扩大的地面,心中隐约有丝丝恐惧,但依旧充满信心,她逐渐下降到了与最高的落脚点的高度,虽然上面的人影模糊,但她依旧认出来了,占领最高落脚点的,是那几个X区的参赛者。她有些惊恐,因为比赛之初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依旧在心中盘踞着。她急忙偏转过方向,心中渴求他们没有注意到她,突然,一阵怪异的感觉爬上了她的肩头,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又一支钢矢刺破空气,但这次并没有被她侥幸躲过,钢矢狠厉得穿透了唐全的小腿,从脚踝以上几寸射进,从膝盖一下穿出。
      “呃啊!”唐全疼痛地喊出声,同时震耳欲聋的蜂鸣声骤然响起。尖锐的疼痛直连大脑,唐全竭力瞪大眼睛,抵抗疼痛带来的阵阵晕眩,迅速调整呼吸,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她必须赢!竭力忽略疼痛,绷紧肌肉向高处游去,她不敢减速。
      从伤口涌出的血液,恰似她曾经练习下潜时脚拨动出的浪花,然而却不是翻涌的纯白泡沫,是血红的,她在空中画出一条明亮的血色的轨迹。涌出的血液又因为张力聚成血珠,飘浮在空中。
      唐全的大脑被疼痛占满,她感觉她的大脑几乎要爆炸,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游向高处,游向长生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蜂鸣声又一次响起,她终于清醒了一丝,她环顾四周——已经足够高了,在比赛之时抵达长生塔顶已是绰绰有余,她会在最后漂浮在长生塔的正上方。
      她疲惫的闭上双眼,脱力,被磅礴的重力拥抱,依靠刚才忍痛保持的速度,顺着抛物线向长生塔顶落去。
      远处有重物砸在地面上的沉闷的声响,也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唐全漂浮在澄澈的塔顶正上方,她知道,仍然有人没能在比赛结束前找到落脚点……
      唐全轻轻向下一跃,脚尖触碰到长生塔顶。她伸出手,抓住那支钢矢的箭尾,忍着剧痛拔出,“嗞”鲜血溅在乳白的塔顶,她仿佛听到了血肉破裂的声音。
      她伸直手臂,高高地举起那柄沾满鲜血的箭矢,在耀眼的眼光下反射出血红的光,像是在对天空宣战。
      “我,赢了。”声音虚弱却中气十足,像波浪一样由长生塔向竞技场的边界传去,传出荡荡的回声,穹顶上栖息的几只鸟扑棱着翅膀飞起,掉下几片白羽。
      所有幸存的参赛者不约而同举目望向塔顶那个纤细的人影。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胜利,终将意味着什么。
      “K区十三号,唐全选手,取得胜利!恭喜她,K区唯一的幸存者!”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那几个站在不远处的X区参赛者的脸上布满阴翳,阴沉地盯着那个举着箭的女孩。
      K区的人,向来是被他们跺在脚下,助他们登上塔顶的。
      唐全的腿钻心的疼,似乎有着千钧重撕扯她,血不断涌出淌在白玉塔顶,触目惊心,她仍不愿低头俯身,汗从额头上淌下。
      她抬头,庞大的云层似乎附着在竞技场的穹顶,光影不一的洁白有着粗犷的空间,也有着刀削斧切般细致的边角,宏伟而细腻,夺目的阳光从云层中穿出,照射在长生塔顶。
      胡叶,你看到了吗?
      我赢了。
      不,是我们赢了。

      “这两个女孩儿的友情让我看到了希望!林,亚里士多德果然是正确的。”
      一个瘦削的男子不停地拨动巨大的显示屏,感慨地发表言论,他有着满头银发,却十分年轻(注Ⅰ),清秀的脸上因为激动出现红晕。
      “先生,请注意。”他身后笔直地挺立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面容棱角分明。
      “林,我从未怕过他们,你知道的,嘻嘻。”白发男子勾起嘴角。
      “比赛结束五分钟后,他们向您传达了一条信息,是这样的——现在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获得了她们不该获得的东西。”
      “哦?哪是现在啊,依我看,早在2120年,就出现了。(注Ⅱ)”
      “先生,请注意。”
      “呵呵。”白发男子略显疲惫地轻笑一声,突然脸色一沉,清冷的嗓音完全不似方才的漫不经心。
      “林,别管他们,去逮捕所有破坏规则的人,X区的作弊者,格杀勿论。其他的交由你来处理。我的游戏,从现在开始,不容任何人玷污,那两个女孩,也一样。”
      “是,先生。”
      “另外,杀得越引人注目越好,也算,代替K区,对X区宣战吧。”
      他转过身,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急忙补充:“林,别让我注意了,在我的地盘,他们听不到,再说,听到又何妨,你说呢?”
      他狡黠地向冲男子眨眨眼,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先生,抱歉,我只是想说,希望K区不会成为下一个O区(注Ⅲ)。”
      “林,别说了,如果当时知道O区会苏醒,我怎么可能去冬眠?这次有我在,绝不会让K区成为下一个O区!”
      白发男子说完后,沉默许久,喃喃道:“林,我等待那天,等了多久了?从我研发亚重的那一刻起(注Ⅳ),我就在等待了啊……”

      Ⅰ“冬眠”的后遗症:头发会变白,但身体机能维持冬眠前不变。
      Ⅱ2120年,世界被划分成八个区,分别是S,L,X,K,M,N,O,P区,其中S区主管统治,与其地位相等的是L区和X区,分别管理经济金融与军事科技。其下的是剩余五个区,阶级最低,人数约占全球60%,为高等区服务。S区施行“技术保护”政策,强迫五个区的科技水平停留在21世纪,并只允许其占有20%的资源。此处Dr.Fellay嘲讽的是S区惨无人道的统治。
      Ⅲ2134年,O区不堪S区的统治,率起反抗,未果,受到S区惨绝人寰的屠杀,全区人被激光蒸发,而在这一年,Dr.Fellay正处于冬眠期间。
      ⅣDr.Fellay创立的亚重核心技术并非单纯应用于游戏,其中的核心技术将在亚里士多德——羽翼战役(简称亚羽之战)的胜利中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不久的将来
      其实是一个姗姗来迟的时刻
      那些沉重的乌云全都急速坠向深渊
      轻盈的羽毛顺势刺破厚重的黑云
      在炫目的阳光下轻舞飞扬
      雪白的毫厘上折射出五彩斑斓
      那是久久不会落下的
      因为
      亚里士多德是正确的。
      ——《羽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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