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点矫情琐事儿》C逍遥

16、杜彦哲

　　在操场上又发了会儿呆，我终于开始迈步往回走。
　　在宿舍楼下碰到了江梓睿。

　　他一看到我，突然释怀了一般，仿佛从刚才开始就在找我。
　　我看得疑惑，正准备向他开口，他突然开口：“彦哲。”
　　“怎么了？有事？”

　　“我能……呃，跟你谈谈么。”

　　总觉得他显得有些尴尬。

　　“你说。”

　　他一直在挠头，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只得道：“到底怎么了？很严重的事？”

　　他脸色微微一滞，显得十分狼狈。
　　长长叹了口气，他突然为难地抬头：“彦哲，我跟你，算是铁哥们吧？”

　　铁哥们？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跟江梓睿算是朋友，但“铁哥们”？似乎还没至于。

　　“算。”

　　当然，我不打算不给他面子。

　　“我能……”他抓耳挠腮地又纠结了一阵，“借你点钱么？”

　　愣。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

　　对了，他家里情况似乎比较复杂。
　　我记得有一个爱赌博的父亲还有个病恹恹的母亲。
　　但那仅仅是高中时我对他家庭情况的了解。

　　江梓睿不是会轻易向别人借钱的人。
　　这小子自尊比天高。
　　低声下气借钱这种事，实在不符合他性情。

　　——他那祈求般的神情刺痛了我。

　　我此刻的沉默，并不是不想借钱——只是在回忆这些年他可能承担的苦楚。

　　“其实、我、知道，这些年我也没跟你有多少交集——”他惭愧道，“如果你有难处，没事，没关系的，不要有心理压力。”
　　“不是的。”我想打消他的疑虑，“是因为家里的事么？”

　　这话说完，他双眸更显暗淡。
　　那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我不打算再质询什么。

　　“借多少？”

　　他报了个数。

　　我愕然。

　　他更羞赧地将脑袋压下，像是等审判般地等着我回应。

　　沉默了一阵，我道：“我现在大概能借给你10%。其他的钱，我……真的拿不出。”
　　这是实话。

　　那种数目对现在没正式工作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虽然前两年有做些兼职存钱，但那种牛毛汗水钱比起他的恳求真是杯水车薪。

　　我家庭也不算富裕，我想他是了解的。

　　这10%说出口后，他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直接触动了我。

　　总感觉这七尺男儿要在我面前跪下般，我急忙拍了拍他肩膀。

　　“喂，有什么难处不用这么扛。”朝校门方向歪了歪头，我道，“喝一杯？”

　　我希望找个方法让他以相对温和的方式发泄出来。

　　他意外：“呃，可是——”
　　“我请客。”耸肩。

　　陪江梓睿出去也并非完全没私心。

　　如果他没来找我，我大概能猜到自己满脑子会被许炎的事情塞满。
　　能分心出去帮助其他人，何乐而不为。

　　江梓睿虽然犹豫，但并没拒绝我的要求。
　　我们一路散步出了校门。

　　谈话间，我大概了解到是他母亲病危，诊疗手术及住ICU实在急用钱，走投无路才变成这样。
　　我边安慰着他边想着自己怎样多做些才能尽量减轻他的负担。

　　看着江梓睿那痛苦不堪的脸，不知为何，我脑海突然闪过许炎的面容。

　　要不……找他帮忙？
　　呵。
　　算了。
　　我都能想到他会怎么吐槽我。

　　【别人的事硬要把自己搅合进来，还他妈弄得跟自己欠债一样，你当你是圣母么傻逼！】
　　【我是你的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借钱给陌生人？你他妈有没有神经杜彦哲？！】

　　瞬间打消了念头。

　　能帮我就尽量帮帮江梓睿吧。
　　毕竟高中的时候确实也和他关系还不错。

　　脑海里的虚构许炎说得也没错。
　　我确实没任何立场让他帮我借钱。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已经超越逻辑到想利用别人的痛苦找借口联系许炎。

　　和江梓睿走过一条街巷。
　　灯火通明。

　　突然仿佛看到许炎责备我的模样。

　　先前还在替江梓睿担心，但此刻我却感到心口一阵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