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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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潞安真的就有这么扎眼吗？”听岚眉头狠狠皱起，形成一个“川”字。她确实作为一个omega挺引人注目的，但有必要那么上面的人都能看见还惦记着吗。
沈君如回头，正好和她视线撞在一块儿，他用他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凝望她。
“这你得好好感谢你的母亲。”
母亲？这是一个对听岚来说十分陌生的存在。她刚魂穿过来的那段时间并不适应这个婴幼儿的身体，整天浑浑噩噩的，那段时期的记忆一点也没有，后面父亲也没和她说起过。
仔细想想，不免奇怪。
哪怕是母亲早逝，父亲也不该这样半句也不提，听岚长这么大，不仅没见过母亲的照片，甚至连她母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太荒谬了。
“你认识我母亲？”这个沈君如似乎知道什么内情，她试图向他打听一下母亲的消息。
沈君如若有所思，随后不无嘲讽道：“他不和你说清楚道明白，却又敢将你培养成这副模样，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听岚直觉这个“他”指代的是她的父亲。
她顾不上许多了，一咬牙问道：“你能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吗？”
少年转向她，宝石一样的双瞳，带着莫名的蛊惑。
“到了。”
他轻声。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楼，楼梯口近在眼前。
听岚两辈子加起来，也就今天坐这一次警车。作为一个历来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得不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她一个人坐在警车后排，沈君如坐进了驾驶位。
她想再次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但看着少年冷峻的侧脸，仿佛被扼住了咽喉般吐不出字来。
这个少年压迫感太强了，她莫名的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连说句话都感觉胆战心惊。
沈君如从后视镜看见她的神色，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他心里明白对方是被自己的坏心情牵连了。
强悍的精神力天然会对精神力弱的人产生影响，哪怕没有刻意攻击对方。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道：“你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做了很多离谱的事情。”
听岚乍听得他主动提起，心中一喜，追问道：“她做了什么？”
沈君如轻笑一声：“她逃了你父亲的婚。”
听岚被震的说不出话。
她想到，这么多年父亲绝口不提母亲，是不是因为还在记恨着她？
沈君如好似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过你父亲没有记恨她，而且逃婚在她做的那些事情里也算不上什么，她后面做的那些才真正是‘罄竹难书’，本来她……”他突然顿住，然后跳过了这句，“最后你父亲硬是顶着多方压力娶了你母亲。”
可惜强扭的瓜不甜就是不甜啊，终究人还是去了。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沈君如淡淡“嗯”了一声。
“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听荷。”
就像她上辈子孩子随男方姓一样，这个世界孩子都随的alpha姓氏。
但听岚没有随父姓。
她好奇过，或者说一直都好奇，但她从来没有问过。
“为什么我会随我母亲的姓氏？”她向这个外人问出自己深藏多年的疑惑。
对此沈君如送了她四个字。
“问你爸去。”
沈君如的车停在了听岚家门口。
听岚诧异：“只是送回家吗？”如果只是这样，犯得着这么大阵仗？
沈君如那双异瞳半眯着：“进去你就知道了。”
她下车关了车门，刚进院子就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爸，你怎么回来了？”听岚心里一紧，感觉事情越发大条。
她的父亲杜如晦军装笔挺，立在院中，赏着新开的月季。他已是近不惑的年纪，但外貌依旧年轻俊朗，想与他做续弦的人不是没有，但都被拒绝了。
听岚对自己的父亲感情是复杂的，同时她也感觉得出来，父亲对自己的感情也同样是复杂的。
他无疑是爱着听岚的，那一份爱虽不过分热烈，如涓涓流水般，虽细小却从不断绝。对于听岚那些可谓是过分的举动，听岚能感觉出他对此的纠结——一面想阻止劝导，一面又放任自流。
以致到如今的地步。
听见听岚的声音，他回身笑道：“阿岚回来啦。”
“嗯。”
她和父亲对望着。
“爸爸……你今天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听岚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太久没有叫过的称呼，骤然叫出来竟然有些生涩。
杜如晦也望着她。
他在想，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他们的孩子长大了。
一切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她像她，如此的像，仿佛生来就是这般，哪怕从无人教导，也不可挽回地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也不知是教他该悲还是该喜。
“是有个任务。”他说。
“什么？”
“上面要求我带你前往帝都。”
她听明白了，这是个任务。
听岚抬头看着自己父亲。
小的时候她长得矮，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一出生就死了母亲，这个男人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养育她。为了她，他没有续弦，没有升迁，甚至为了她不去omega学校的愿望而影响了仕途。
听岚心情一时凝涩起来，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她名义上的生身父亲，给了她居所，让她可以接受教育，给了她该有的宠爱，接受了她无理取闹的请求，如今，她要辜负他吗？
她要是出逃，势必该由他抓捕押解，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这对他未免太过残忍。
但如果杜如晦放任，他势必将再为听岚赔上前程。
她没有再说什么。
晚间风家邀他们去做客。
虽然父女俩许久没见，应该趁此机会好好增进一番感情，但是真相处起来也不过是两两无言罢了，还不如去风家，大人把酒言欢，小辈自说小辈的话。
虽然，现在她和风禾也处于无话可说的阶段。
少年穿着绿色的T恤，柔软的碎发贴在额头，有几绺微微翘起，平添几分俏皮，唇红齿白，眼含春水，美得惊人，不像一个alpha，反而比她还像个omega。
因着下午的不快，他见到听岚明明很激动，却竭力克制着自己，打了个招呼后便没有继续缠着她。
风禾母亲见此十分诧异：“噫，今天竟然转性了，怎么不和你阿岚姐姐说话？难道是，吵架了？”
风禾飞快的否认：“没有！”他眼角余光瞟了听岚一眼，见她垂着头不搭腔，一副默认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睛，咬着唇倔强地看她。
看到这儿风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抬手揉了揉风禾的头：“惯来淘气！肯定是惹了阿岚不高兴了，还不去道歉。”
又训到：“现在又分化成了alpha，哪有alpha动不动就哭鼻子红眼睛的？你这样孩子气下去哪有omega肯要你？”既是训他也是点他。
有风母开口，风禾自然就坡下驴，凑过去同听岚道歉：“阿岚姐姐，我知道错了。”
少年低眉顺眼，带着十足的诚意。
杜如晦在边上看着，开口劝道：“阿岚，不要同弟弟置气。”他看着少年，神色复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听岚还能怎么办？她勉强把这口气咽了，抬头扫了少年一眼，有些恹恹道：“下不为例。”
少年终于破涕为笑，拉过听岚的手就往桌边带：“今天炒了好多姐姐爱吃的菜，你可要多吃点。”
没有一个人提中午发生的那件事。
虽然对omega来说，这实在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需要人慰问，但拿到明面上来讲又确实非常尴尬，毕竟这就相当于在一个被强.奸未遂的女孩儿面前，一干人当众过问，这不是揭人伤疤还撒盐吗，谁会做这种事啊！
便只好都表过不提了。
用完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哪怕只是邻居，风禾还是出来送了他们一程。
杜如晦望了望他们俩，极轻的叹了一口气，先行一步回去了。
年轻人的事，老头子少管。
两人并肩行着。
月华如水，短短的一截路竟比以往任何时候同行都长。
还是风禾先开的口：“阿岚……”
听岚眼睫颤了颤。
少年的嗓音太抖了。
仿佛承载了太多的心事，终于将要负担不起了，悲伤从那个破裂的决口溢了出来，隐隐有决堤之势。那样的隐含着、强压着的悲切，任谁听了心里不触动？
她轻声道：“怎么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不忍心给他太多的难堪。
少年哽咽着，吸着鼻子语音破碎道：“阿岚……真的就不能……等我长大吗？”
他想陈情，却不敢，怕再次惹她不悦。
那一双春水含情的眸，含了一汪泪，终于凄切着落了下来。
听岚那本该麻木的心却是克制不住的疼，从那一小点逐渐的蔓延开来。
她想，自己真是残忍啊，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个少年的心。
晚上，听岚躺在床上，给赵亦奇发了最后一条讯息：“一切到此为止吧，明天我要前往帝都了。”
发完后不等他回复，便将他的通讯删了。
而后她躺在床上，愣愣地看了一夜天花板。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