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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叫蔡央决 ...

  •   蒙冶想,原来人有时候真的可以在一瞬间翻脸不认人得这么快。
      三分钟前江消还在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着闲话,和蔡央决一起无比默契地配合着抓住了寄居在他脖子后面的鬼怪,结果在听蒙冶说完自己基本上等同于身无分文之后这个看上去个子没多高的小姑娘一瞬间就变得像个恶鬼一样,浑身的阴气几乎要把蒙冶的神智都给全部吸没。
      不过好在江消在很多方面还是残存点人类的德行的,经过几分钟的消化之后重新恢复了原来的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没关系,我想到一个好法子,”江消从桌前抬起了头,朝一边的蔡央决打了个响指,“没钱的话,我看小哥你脸色发青,面色难看,把过脉之后觉得你周身气象不稳,印堂上有乌气云集,想必是个生活不顺的倒霉人,看那小鬼功力不凡,能够被它盯上你身上一定有些什么纰漏,像你这种人,在我们行业里,通常都是被人追捧的香饽饽。”
      蒙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胡吹乱侃搅得头昏脑胀,蔡央决倒是站在一边连连点头,颇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这话怎么说?”蒙冶被她绕进去了,“为什么是香饽饽?”
      “因为你们这种人容易被脏东西缠身啊,”蔡央决抢答,“而且很容易被骗,最好赚钱了——”
      “当然,赚钱是其次,主要我们外八行是为了解决常人所不能解决的事情,至少就像小哥你这样,遇到这种小鬼缠命,难道去报警吗?不把你扭到精神病医院去就不错了,随便去找的那些大街上的牛鬼蛇神又不靠谱,这年头,真的靠抓鬼吃饭的还不如骗钱的赚得多,我们双方都少一个正规的衔接口,就像租房族跟房东一样,如果缺少正规的中介,中间一定会费不少周折对不对?不仅浪费的是钱,还有精力,对于咱们人来说,时间和精力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所以你——”
      “小兄弟你就去帮我们招揽招揽客人,”蔡央决道,“反正你八字这么轻,随便走在路上都能撞鬼,蹭两个回来给我们炼药也是赚钱的。”
      “小蔡说的话糙理不糙,不过怎么说咱们都是互利共赢的关系,八字这个东西嘛,就是要靠练的,你撞的鬼越多,命就越硬,那些玩意儿也就越不敢招惹你了。”
      “真的假的,”蒙冶开始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了,“八字不是一出生就定了吗?”
      “人命三分归天七分归自己,要不然怎么说人定胜天呢,”江消道,“更何况了小哥,你这种情况,要不是遇上我们,估计命早就没了,这小鬼凶得很啊,不是一般凡物,我稍微算了一卦,竟然还是来自东南湿热地界,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出过远门,这种凶狠的小玩意儿咱们国内已经没人在养啦,蛊门的人被抓住是要被鞭尸的——”
      蒙冶想了想,那东西被蔡央决的降魔杵钉在地上的画面还浮现在眼前,周身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后颈还在隐隐作痛:“我之前去过泰国——”
      “泰国——”蔡央决跳了起来,“小神婆,原来是暹罗的玩意儿啊,怪不得我觉得这么邪门,小兄弟,你随便捡钱了吧,在那地界什么该碰不该碰的都碰不得,脏得很——”
      “注意点国际影响,”江消道,“怎么说咱们现在都是21世纪的和谐社会了,最忌讳这种不促进邦交的事情了,当然了小哥,出去玩放松放松是没问题的,不过确实,像你这种命格的人出门是得小心点,暹罗国古往今来都是喜欢邪祟的地界,碰到这种事,我也只能说是你活该了——”
      “所以,”蒙冶被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得有点不大高兴了,“现在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啧啧啧,”江消喝了口茶水,“你现在身上的小鬼是姑且解决了,但我们还不知道跟着你从暹罗回来的那些玩意儿到底有多少呢,如果你带回来了一个大部队怎么说?回去之后它们发现自己同伴没了肯定要发飙,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又命脆,肯定咯嘣两下就成人家肉干了——”
      “你给我的那根绳子,”蒙冶突然想到,“我回去之后确实没再做噩梦了,你不是说是防身用的吗?”
      “这个嘛,”江消摸了摸下巴,“如果全世界的驱鬼都只用绑根绳子的话,几百年前其他门派就该灭绝了,治标不治本,我那东西只能保护你自身不受侵袭,可是你周围呢,如果你周围都变了样子,只有你自己是正常的你是不是也会发疯,一个道理。”
      “你们绕来绕去说这么多,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蒙冶开始头痛了,摁住了自己的眉心,“我是真的没什么钱,你也知道啊,我不是跟你一样还在读高中吗?”
      “很简单,”江消转了转手里的转盘,指尖翻飞地飞速拨算了起来,打得算珠劈啪作响,“我刚在在心里略略粗计过了,以我们这南北两派联手帮你驱邪的阵仗,你至少要付这个数——”
      蒙冶只看到一堆乌漆嘛黑地珠子拍到了自己眼前,根本看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数字,随即又很快地被她给抽了回去:“但看在我们怎么说都算是有缘的份上,我这人也秉持济世救民的原则,就给你打个八折,你只要给我在这里干满三十年,拉住十万个邪祟,就算是你付清了。”
      “十万个——”蒙冶差点惊掉了下巴,“三十年——你抓一次鬼是有多贵?还是你这铺子到底是有多不赚钱?”
      “看来小哥你的确是不了解行情,”江消咋舌道,“一般来我们这里需要我们亲自出马驱邪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普通人中邪直接就莫名其妙嗝屁了,不是意外就是自杀,谁弄的明白其中有鬼怪的因素?所以这点报酬还是很正常的,毕竟做的就不是正经人的生意,小哥这可是咱们有缘啊,不然你早死在你家里都没人知道。”
      蒙冶心道我现在倒真的有点希望死在家里了。
      随即这才想起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了,抬手看表,骤然站起来,差点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又是?”蔡央决道。
      “公交快晚点了——”蒙冶道,“求你了,嗯,小神婆,这事我们能不能明天去学校再谈,我今晚必须得回去了,不然我舅舅回家见不着我,我也赶不上公交了——”
      江消挥了挥手示意随意:“当然,我们是很通情达理的,毕竟你是我的阿咪转世嘛,就算是掉进阴沟里我也能找得着你的,不过你得记着,回家仔细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那种小鬼,脖子后面擦擦,整得跟谋杀现场似的。”
      蒙冶没时间再跟她多说,试探着走到门口,又回头去看了她一眼,确认自己真的可以走了之后才迈出腿去,那道屏障果然已经消失了,于是大喜,几乎是飞奔地冲了出去,瞬间就消失踪影了。
      “好了,”江消也伸了个懒腰,看着时间,差不多接近十点了,平日里这铺子也没什么人来,早早关门睡觉也好,于是朝蔡央决挥手,“你平时睡觉有什么讲究么?我就是住在铺子后面的,房间也只有这么两个,平时一个是留给我哥的,这几天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不用,”蔡央决道,“我睡房梁,我都是倒吊着睡的。”
      江消这下来兴趣了,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有人倒吊着睡呢,于是立即让蔡央决给她演示一下,蔡央决也不介意,立即翻身上房,跟个猫儿一般灵活,大头朝下地脚尖倒挂在梁上,勾得稳稳当当。
      江消托着下巴打量着:“你这倒有点像搬山道人的手法,祖上做贼的吧?”
      “我妈是红手绢啊,”蔡央决道,“这种杂耍把戏不在话下,搬山道人都绝迹了,这年头没人搞那一套啦,小神婆,咱们这铺子平时都是做什么的呀?我见摆了这么多古玩,有些还沾着土腥呢,您跟摸金校尉还有交情?”
      “是我爷爷的故交,”江消打了个哈欠,“平时做点倒卖小玩意儿的勾当,偶尔偶尔再接点跳大神的活儿,你来了正好拓展一下业务,抓抓邪祟什么的,今天就早点睡吧,正好你在这边还能帮我看着点贼猫贼耗子之类的,左右阿咪也不在了,正好你顶上。”
      说着就进后院里屋了,今夜就此作罢。

      蒙冶到家后发现胡连军早就已经到家了,他最近转岗做了网警,少了点没完没了的线下加班,见他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你大礼拜二的跑哪儿去了,”他道,“这么晚才回来?手机也不带,找人都找不到。”
      “跟同学有点事,学校里也不让带手机啊,”蒙冶进门后感觉还是有点凉嗖嗖的,留意起江消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心虚,“舅舅,你吃饭了吗?”
      “也不看看几点了,再不吃饭我就饿死了,”胡连军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吃了没?”
      蒙冶不大好意思地承认自己没吃,跟江消她们在一块的时候冲击实在太大,让他一时间忘了肚子饿这回事,实在是被吓坏了,闭上眼还是那跟降魔杵扎在自己跟前的画面,有些反胃。
      胡连军给他煮了碗简单的挂面,打了个蛋进去,蒙冶勉强囫囵吃了,这才准备去刷牙漱口洗澡,明天还得上课呢。
      “小冶,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啊?”突然被问到,蒙冶有些心虚,“怎么了啊?”
      胡连军走过去,在他脖颈上面捏了一把,衣服下面还沾了点血迹。
      “怎么沾的这东西?”胡连军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血,不过看样子又不像人血,“到底跑哪儿疯去了?”
      蒙冶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怎么跟这当警察的舅舅搪塞过去,一瞬间灵光一闪:“我跟人玩密室逃脱去了——”
      “密室逃脱?”胡连军挑起了眉毛。
      “就是恐怖主题的——”蒙冶东拉西扯道,“几个朋友约着,正好下课过去,里面道具挺多挺吓人的,还洒了一头鸡血,幸亏穿了防护服,不过还是沾了点——”
      胡连军还是有点怀疑,但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捏了捏他的脖子,跟提溜小鸡似的把他推去洗澡。
      “下次干嘛要跟我说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没个正形——”
      蒙冶知道这件事总算就这么揭过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关了浴室门,脱了个精光,借着镜子去看自己后背和脖颈。
      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放心,拧开热水,洗起澡来。
      红绳还拴在手腕上,洗也洗不掉色。
      他想起江消说这是沾过口水的不由得有点恶心,又解不开,实在是心烦,只能在心里默默期望着又是这厮在信口胡说。
      第二天一早准时起床,一夜睡得安稳,蒙冶爬起来的时候胡连军已经出门了,匆匆地塞了几个面包进书包里,这才冲出房门。
      其实江消对蒙冶的评价也不算全对,他虽然平时倒霉了点,但为人处世方面还是比较成功的,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无论是学习还是社交,都能算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从入学到现在,偷偷来向他示好的女生不在少数,异性缘这方面让他略有得意,不过也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放在这种年纪的恋爱上面,这才统统作罢。
      倒霉蛋这个称呼对他而言实在是有点过激了。
      至少在学校里他怎么说也好歹是个明星人物吧。
      “嘿,冶哥,”前桌的好哥们杨爵回头过来给他打了个响指,“放学上网去啊?”
      “不了,”蒙冶没好气道,“我舅舅现在正转行当网警呢,你们一个个也都小心点啊,别整天在网上胡扯白咧咧的。”
      “不是吧,我都是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才想带你好好出去玩玩的,”杨爵道,“你这样我下次都不敢带你出去了,自从从泰国回来之后你就没精神过,马杀鸡不香吗?”
      蒙冶去泰国旅游是跟杨爵一起的,因此也是被他提醒,蒙冶这才想来这件事,压低声音道:“说到这个,你回来之后就没觉得什么不舒服?比如脖子——”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是他们班主任进门的声音,“都坐好了,大早自习的,不早读也就算了,连书都不看吗?才高二你们就这么松懈,真打算到高三才开始冲刺?”
      蒙冶只得连忙坐好,他才不敢一大早就去触老吴的这个起床气霉头。
      “今天早读之前我先给大家宣布一个事,这是刚转来我们班级的新同学,高二才过来各方面压力也会比较大,大家要团结互助,互相友爱协助一下,怎么说咱们都是全年级的先进集体。”
      “大家好,我叫蔡央决,来自湘西,之前没怎么正经上过学,这次来到这里也是想多学一点新知识,希望大家不要笑话我——”
      听到这熟悉的口音和咬字,蒙冶几乎是立即抬起了头,讲台上站着的那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短发女生,不是昨晚拿着根降魔杵大杀四方的蔡央决又是谁,蒙冶觉得自己的次元壁被打破了。
      “她她她她——”
      同桌看着蒙冶跟触电一样指着讲台上的女生,还以为他中邪了,连忙拍了拍,这动作已经被老吴注意到了。
      “蒙冶,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没没没没有——”
      “一大早就发神经,蔡央决同学可是我们湘西的少数民族,来,跟大家介绍一下你的故乡,也让大家多了解了解你——”
      “我是湘西侗族人,来自云贵高原,我们的这个侗族,不是山洞的洞,是苗侗的侗,虽然说是少数民族,但其实现在已经被汉化了很多了,所以大家不要把我当成什么不得了的异类,就把我当普通人看就好了,因为我的侗话讲的不是很好,所以也不要拿这个来考我。我很喜欢运动,力气很大,以后有需要力气的活可以尽管找我——”
      “蔡央决同学的情绪一直都很高亢嘛,这就是我需要的那种感觉,现在我们班最明显的一个缺点就是太过于死气沉沉了,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现在都几点了,走到你们班里还一点朗读声音都没有,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够像蔡央决同学一样充满热情的迎接每一天,清华北大不是梦,你先下去吧,蔡央决,就坐在蒙冶后面的那个空位,课本先跟旁边的同学共看,上课之前我会让班长给你领过来的,蒙冶,你是班长吧——”
      蒙冶简直觉得头都要炸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蔡央决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坐在蒙冶后面之后几乎一动都不动,她旁边的男生也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同桌有些不大适应,一张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但因为被老吴叮嘱过,所以主动将课本朝她那边推了推。
      “谢谢你——”蔡央决很惊讶看到他能够主动分享,积极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感谢,“不过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都看不懂,是什么符咒吗?”
      “不好意思——”蒙冶再也忍不住了,见老吴出去之后立即转身,将蔡央决扯了出来,“迟端,帮我盯着点,我带她去领课本。”
      那男生似乎被蒙冶的举措有点吓到,不过看蔡央决的样子并不抗拒蒙冶的粗暴,因此只能疑惑地哦了一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一团迷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叫蔡央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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