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夜无痕》夏日无风

25、第 25 章

　　“父亲？”
　　“夜儿，你天性单纯，不谙世事，不知人世险恶，所以似这等陌生人的邀请万不能答应，他们或图你财或图你美貌，都不是什么良家子弟。”顾宁嫌恶地说道。
　　“父亲，夕夜不是小孩子，防人之心自是有的，你用不着这么担心。”夕夜见他竟是这般担忧不由好笑。
　　“我记得三弟你少年时游湖也是这般率性，见到了哪位美人也是赶快遣人请来一叙，生怕别人跑掉了。”顾长歌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在一旁不痛不痒地提起过去的事。
　　“啊！”夕夜张大了眼睛看着顾宁像是不认识一样。
　　“大哥，这都是我少年时的蠢事，你有必要拿出来讲吗？”顾宁眉一皱，不快地道。他平生最忌讳别人在夜儿面前说起他曾经少年时放荡不羁风流成性的事。
　　“ 不讲，不讲，刚刚是我多嘴。”顾长歌看弟弟那黑了的脸识时务地罢罢手，低头捧着茶杯喝茶。
　　却已经成功地挑起了夕夜地兴趣，他从没想过看上去温文尔雅对凤吟雪痴情的顾宁竟还曾有过这等事。他睁大眼睛渴望地看着面前红脸的顾宁。
　　被自己儿子知道年少时的荒唐，对每个做父亲的人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顾宁，看着夕夜那一脸感兴趣地望着自己，他就恨不得把他哥哥地那张嘴巴给缝住。
　　“那个…那都是…为父少不更事时的事了，夜儿你不用多想。”顾宁一脸不自然地看着夕夜，扭捏了半天道。在夕夜面前我们这位向来神色自若的顾大将军总是很可爱地像个孩子。
　　“哦，父亲，那你不跟我讲了，每个人年轻时都或多或少有些荒唐之事，其实也没什么。”
　　夕夜从来就是个好孩子，虽然偶而会小小地戏弄下顾宁，但都是无伤大雅地，他并不喜欢让他在别人面前难堪，所以他收起那份好奇之心。
　　顾宁得救，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由又扬起眉眼笑呵呵咐合道：“是啊！其实也没什么。”一边朝顾长歌狠狠地瞪了一眼。
　　顾长歌偷偷地暗笑不已，自己这个幼弟虽说从来都是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却被他自己的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看样子一物降一物这话也是有些道理地。不过他这位侄儿倒也是个厉害人物，乖巧之中更透着聪慧，能放能收，给别人留有余地。
　　水路自然比陆路好太多,一路上,阅尽了两岸旖旎风光，此时正是春光烂漫的四月间，草长莺飞，漫山遍野花红柳绿，就连江水也是绿油油得美得可人，站在船头上，如画江山，尽在眼前。原来外界风光如此之好，而他曾一直没机会去领略一番。夕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快乐，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待在甲板上的。顾宁任由他如此，有时候还会上前为他介绍一下两岸风土人情，和趣事，他年少时曾离家远游过大江南北，对这些地方自是熟悉，说起来如数家珍，夕夜听得津津有味，羡慕他有如此经历，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像他一样去游玩一番。
　　风光无限，可惜不能尽赏，本是顺流而下，再加上那时起的东风相助，只用了三日，便到达了那繁华绝胜的燕国国都燕京。顾夕夜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凝望着这高耸古城墙，茫然了起来。
　　这是那个古老的东方，曾经只有在故事里才会听到，如今揭开了它那神秘的面纱就这么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高高的城墙，城门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中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小贩，有的来自远方的客人，当然还有像夕夜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顾宁本来无意惊动任何人，雇了两辆马车，想不声不响进城，却没想赶上当朝太后的八十华诞在即，京城戒严，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停下盘查。这事本来也没什么，顾长歌上前一说就可以放行了，可是碰巧遇上了前来城门督查的苏峻苏家的大公子，顾氏与苏氏本来就是朝堂上的政敌，相当势同水火，互不相容，尤其是自从皇帝打算易储后，苏氏更是视顾氏于眼中钉，欲拨之而后快。
　　眼下苏峻看到了顾长歌风尘仆仆地带着随从从城外而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上前假惺惺地笑道：“哎哟，这不是顾大人吗？您老这是自哪里而来啊！”
　　顾长歌只得上前答理。“苏将军，在下刚去郊外玩了几日，想不到一回来就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太后诞辰在即，也只顾大人才有工夫去郊外散心，朝里朝外哪个不是忙翻了天了，说来在下还真是羡慕。”苏峻暗带讽刺地轻笑道，十足鄙视眼光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背后的马车上。
　　顾宁坐在车里，双手握拳，眸中万般变化，直到夕夜伸出手握在他手上，两人目光对视，终于化为了然无痕。他在隐忍，夕夜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顾氏什么轮落到这种任人讥讽，他走了后，家人竟到这种地步，曾经那个引以为豪的燕京第一大族的威势都到哪里去了？顾宁一直不敢相信，现在终于相信了，顾氏的确是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