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处分》容晓亦

46、将故事写成我们

　　程然和韩玥把电瓶车停在路边后，程然自然地牵起韩玥的手，带她走进了路边一个叫做“瘾”的酒吧。

　　这家酒吧据说新开业不久，秦茹他们来玩过据说还挺好玩。程然这几天过得清心寡欲地，更别说来酒吧这种地方。

　　程然轻车熟路地牵着韩玥的手绕到前台，坐在椅子上，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云淡风轻地道：“两杯玛格丽特。”

　　“得嘞，您稍等。”

　　韩玥见调酒师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她也不好意思跟他说，就扯了扯程然的衣角，小声道：“我不会喝酒。”

　　“没事这个不烈的，像果汁一样。”

　　韩玥还是紧皱着眉头，但她又想到是自己答应程然要来的，这么拒绝有点抹不开脸。

　　于是她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等到调酒师端了两杯淡蓝色的饮料来到她们俩面前的时候，韩玥才回过神来。

　　她望着高脚杯里半透明的淡蓝色液体出了神，转过头看程然已经喝了两口。

　　韩玥又看了看沾满盐的杯沿，皱着眉抬起来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有些好喝，没有白酒那么烈，也没有啤酒那么苦，反而酸酸甜甜的，非常清爽。

　　韩玥一个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程然用带笑的眸子看着她，笑着说：“还可以吧？”

　　韩玥点了点头，又举起杯抿了一口。

　　程然将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包里掏出两张红票子放在吧台上，就拉着韩玥往舞池走去。

　　韩玥只感觉自己一下被扔进了人堆里，嘈杂的音乐声和人们喧闹的声音吵得她快要窒息。

　　现在唯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就是程然和她交握的手，于是她又把程然的手攥得紧了些。

　　程然感觉到她的异样，她转过头来问韩玥：“怎么了吗？”

　　韩玥道：“我不喜欢这儿。”但是声音太小，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堆里。

　　程然啥也没听清楚，就把耳朵凑近韩玥的唇边，“啊”了一声。

　　韩玥皱着眉看着程然的脸，嘴唇开合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程然以为没事了，一边笑着一边拉着韩玥往人堆里挤。

　　人们凑在舞池里，跟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着身体，将自己置身于，这漫无目的的纸醉金迷中。

　　程然驻足看了两秒，就拉着韩玥加入了这其中。

　　韩玥见状想要挣开程然的手：“程然，你干嘛？”

　　“跳舞啊。”程然说着就牵起韩玥另外的一只手，模仿着舞台上的人跳动着。

　　韩玥小声抗拒：“我不会。”

　　“不会怕什么，我还不是不会。”程然说着，坏笑一声，又拉起韩玥的手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韩玥见大事不妙，想要挣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被拉上了舞台。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她们，韩玥只感觉脸颊一阵燥热，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下去。

　　程然看了她一眼，坏笑一声松开了韩玥的手。

　　韩玥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一瞬间落空了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下一秒她就看见程然跑过去跟台上打碟的DJ说了句什么，DJ点了点头后，程然就一溜烟跑到电子钢琴面前。

　　下一秒韩玥的目光就对上了程然的视线，程然冲她咧嘴一笑，接着就吹了吹麦。

　　嘈杂的舞池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舞台上。

　　“亲爱的朋友们，晚上好，”少女的声音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沙哑，她一只手握着麦道，“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我们相聚在这里…”

　　程然说到这，将目光投到了韩玥身上，韩玥有些感动，她现在已经站在台下看着她，就像那天元旦，她在台下望着那个闪闪发光跑上去领奖的女孩。

　　她的女孩。

　　程然冲她勾唇一笑，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韩玥感觉现在有些头昏脑涨，下一秒自己就已经沦陷在程然嘴角的梨涡里。

　　程然咳了两声，继续道：“下面这首歌，我要献给我的Miss Right.”

　　台下一片掌声，程然看着韩玥，奏响了钢琴。

　　优美的旋律从指尖流出，汇成美妙的诗篇流淌入韩玥的耳朵，乐音悠扬，但韩玥看来，它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前奏完，程然对着麦克风吟唱起来：

　　“这最美的秘密，是我们都在制造巧遇。”

　　“谁说幸福只是一种，远方的消息。”

　　“……”

　　“这故事开始一个人，我认真写成我们，这段缘分，没有人转身……”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电闪雷鸣般深深地烙进韩玥的心里，从程然开口唱的第一句起，她就早已热泪盈眶。

　　热闹的酒吧因为这首歌刹那间安静下来，除了流淌的歌声，什么都听不见。

　　不少来酒吧寻欢作乐的人也都纷纷被感动得掩面哭泣。

　　是啊，没有点心事的人，又怎么会在酒吧呢。

　　程然一曲完毕，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程然向台下鞠了个躬，然后飞快地奔向韩玥。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上台唱歌，或许是酒劲上头了，或许，是她把心里的声音，用另外一种委婉的方式，向世界诉说，向韩玥诉说。

　　韩玥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搂了个满怀。她眼角噙着泪水，转头望程然。

　　程然见她又哭了，有些无奈地笑道：“怎么？姐给你唱歌不开心啊？”

　　韩玥听到这话破涕为笑：“开心。”

　　“开心那你笑一个。”

　　韩玥酝酿了一会，勉强地笑了一下。

　　酒吧里又燃起劲爆的歌曲，程然笑着又把韩玥拉向舞池中央。

　　不一会儿她们身边就挤满了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韩玥现在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程然拉着她的手，开始轻轻跳跃着舞步，韩玥不知怎的，过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进来。

　　两株出尘绝艳的月季，踩着跃动的音符，于浮华之中靠近，潇洒炙热的眼眸，撼动着对方的花枝。

　　周围人的眼神，从鄙夷到惊叹，她们却置若罔闻。在美好的青春年华里痛饮狂歌，这便是少年人该做的事情。

　　等两人跳得香汗淋漓，程然才带着韩玥逃出了这杂乱的喧嚣。

　　浓稠夜色瞬间包裹住了两人，她们在冷冽的寒风中凝视着对方深沉的眼眸。

　　流动的目光仿若火山上的雪，轻柔消融在轰鸣的月相之中。

　　她们果然不顾自己身处何地，因为什么而擦枪走火韩玥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她想吻她。

　　交错在一起的唇瓣如同颤动的蝶翼，在这浓稠的月色中翩翩起舞。

　　这一吻直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来，她们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

　　天边不知何时已经零零散散飘起了雪花，落在两人依偎的肩头慢慢融化。

　　程然抬手接住几瓣雪花，美丽的冰晶在触碰到程然手心温度的同时融化。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韩玥也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程然不自觉地把衣服拢得紧了些，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对韩玥说：“小朋友，你该回家了。”

　　韩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又很快被掩藏在深邃的眼眸里。

　　“几点了。”韩玥装作没事地问道。

　　“快九点了，”程然长舒一口气，把手揣进兜里，看向韩玥，“怎么，还没玩够？”

　　韩玥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活。

　　“我送你。”程然笑着往旁边的车站走去，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好像被拉住。

　　她回头看向韩玥：“怎么了？”

　　韩玥沉默了一会儿，对程然小声道：“抱抱。”声音很小，但程然还是听见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愣了愣，还是走过去抱住了韩玥：“怎么了？”

　　韩玥把脑袋埋在程然的颈窝，贪婪地吸吮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不觉，泪就流了下来。

　　“谢谢你。”

　　程然有点蒙，她微微耸动肩膀，感觉到锁骨上的冰凉，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程然双手捧着韩玥的脸，亲了她一口。

　　韩玥题呢到这句话，原本被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又不断地涌出。

　　“哎哟哎哟。”程然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不会是上头了吧？

　　程然不禁想到，她看着韩玥通红的耳根，心想有这个可能。

　　“韩玥，你醉了？”程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哭得程然的心都揪了起来。

　　“别哭别哭，”程然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想说就不说啊。”

　　不知道韩玥又这样趴在她身上哭了多久，直到程然的手都抬得有些酸了，韩玥才抽噎着道：“我不想回家。”

　　“嗷嗷嗷不回不回。”程然说着又把她搂过来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拍了拍背。

　　“我不想见我爸妈。”

　　“好好好不见不见。”

　　感情这是真醉了啊，没想到韩玥酒量这么不好。程然心里暗自笑道，但同时她又有些心疼。

　　原来韩玥也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家庭完美幸福。

　　程然知道韩玥的脾气，她不想说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说，所以就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妈妈跟你生气了？”

　　韩玥吸了吸鼻涕：“我一没考好，她就骂我打我。”

　　程然听到这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她一瞬间严肃下来：“真的？”

　　韩玥点点头，两滴泪水随着她脑袋的弧度落下，滴在程然的手上。

　　程然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烫，她摸着韩玥的脸：“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韩玥点点头，程然又装作义愤填膺地一边打自己的手一边道：“坏妈妈，坏妈妈，瞧给我们韩玥伤心的。”

　　韩玥终于破涕为笑。程然牵着她来到站台：“真不回家？”

　　韩玥摇摇头。

　　程然笑了笑，摸了摸韩玥的头：“那，跟我回家。”

　　韩玥笑着点点头，她们顺势坐上了一辆朝她们驶来的出租车。

　　车子一路向东，沿着环城国际大道往海边驶去，最后停在了一个海景小区前。

　　程然牵着韩玥往里走，守门的保安大爷正环着手臂呼呼大睡，小蜜蜂里放着黄梅戏。

　　昏黄的路灯指引着她们一路前进，在小区的中大道上可以看见大海。

　　现在天早已完全黑了下来，韩玥看不见海，只望见月光下的一片银辉，在星空之下闪烁着。

　　程然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记得这儿吗？”

　　韩玥望了望眼前的别墅，点点头，又摇摇头。

　　程然扬唇一笑，走上去扣响了别墅的门，不一会儿就从门里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程然看着黎梦敷着泥膜的脸，有些无语：“你一天要敷几个面膜。”

　　“你懂个屁啊小屁孩，”黎梦说着就去拍程然的屁股，“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懂了。”

　　程然也不恼，只是走进去给韩玥找拖鞋。

　　“诶？这位是……”黎梦的目光跳过程然，望向韩玥。

　　韩玥闻言朝她点了点头，乖巧道：“姐姐好。”

　　黎梦和程然听到这个同时笑了出声，韩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脸上开始泛起潮红，她小声道：“怎么了吗？”

　　程然“哈哈”笑了两声：“她是我小姨。”

　　韩玥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楞在原地眼睛盯着地下。

　　黎梦心情怪好，她推开程然连忙招呼韩玥进屋：“哎哟这闺女嘴又甜又有眼力见，哪像程然，来来，进来坐。”

　　程然拿着拖鞋的手一阵僵硬，等刚张开嘴就见黎梦已经把韩玥按在沙发上把水果往她手里塞了。

　　程然翻了个白眼，来到韩玥旁边坐下，对黎梦道：“小姨，你调侃人家干嘛，好不容易有个同学来家里住，给人吓跑了咋办？”

　　“你要在家里住？”黎梦站起来问韩玥。

　　韩玥见状连忙道：“不用了阿姨，我那个……”

　　“哎哟我得赶紧准备准备去。”黎梦还没等韩玥把话说完就一溜烟跑进卫生间。

　　韩玥看看卫生间禁闭的门，又看了看程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小姨她就这样，你别管她。”程然笑着对韩玥说。

　　“程然，要不我还是走吧。”韩玥来的时候吹了一路的海风，酒已经醒了不少，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准备离开。

　　程然连忙一把拉住她：“上哪去啊？来都来了。”

　　“给你们添麻烦多不好。”韩玥抓着衣角。

　　“你看看我小姨那样，你看这是给她添麻烦吗？你要是现在走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跟我闹呢。”

　　韩玥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时楼梯传来踢踏声，韩玥和程然同时往楼上望去。

　　“小然回来了。”从楼上下来一个妇人，她身着深蓝色的蚕丝睡衣，一举一动尽显雍容华贵。

　　外婆走下楼来，望见客厅里还有一个人，有些惊讶。

　　等走近看清韩玥的脸的时候，她震惊道：“你是…韩市长的千金？”

　　韩玥眼神回避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最后她还是不自然地叫了声：“黎奶奶。”

　　韩玥的局促不安程然全都看在眼里，她连忙上前挽住外婆的手：“哎呀外婆，我同学跟我玩了一天了，累都累坏了，您快让我们休息吧，明天再聊啊！”

　　这么一来程然反而被外婆拉到一边：“你怎么勾搭上韩市长的千金的？别给人家带坏咯。”

　　程然“啧”了一声：“这怎么能叫勾搭呢？这叫万有引力定律。”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你们俩在一起玩，你就给有好好宝贝她，她要是磕了碰了，别说你爸咯，说不定咱们家都得变天。”

　　“放心吧，宝贝着呢，含在嘴里宝贝着啊。”

　　韩玥浑然不知她们在聊什么，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坐针毡。

　　不过程然没过几分钟就回来了，她拉起韩玥的手：“走。”

　　“干嘛？”

　　“还能干嘛？洗澡睡觉呗。”程然说着把她往楼上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