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处分》容晓亦

11、回忆

　　这边韩玥正因为学生会招新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大把大把的名单报到她手上，她负责从这些人当中筛选出一些优秀的人进入学生会。
　　“韩玥，那些名单交给你了啊，我先走了。”顾芸说道。
　　韩玥点点头，继续看名单。
　　这时候，韩玥又突然想起来刚刚李飞把她叫去办公室里说的话。
　　“孩子啊，程然这孩子有点儿叛逆，你还是多带带她学习。”
　　“她其实是个聪明孩子，但是就是父母没有好好教育她如何学习，你记得在各方面多帮衬她。”
　　韩玥心里一阵无奈。
　　没办法，既然班主任李飞都开口了，那韩玥就只能帮她了。
　　于是她就在名单上写上了程然的名字。
　　程门立雪的程，孟浩然的然。少女嚣张跋扈的声音又在韩玥耳边响起。
　　话说程然进学生会以后，会不会连三天都待不了就被劝退啊。韩玥正这么想着，下课铃响了起来。
　　午休时，学校公告栏面前人山人海。
　　程然和秦茹走在一起，但是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关注公告栏上贴了什么。
　　“程然，咱俩也过去看看呗。”秦茹说。
　　“人多狗屁臭的，去了干嘛？”程然说。
　　“那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呢，我可不想错过。”
　　说着就硬生生把程然拉到公告栏旁边。
　　“学、生、会、新、人、名、单？”秦茹一字一顿地念着。
　　“走了，跟咱们没关系。”程然不耐烦道。
　　“卧槽程然有你诶！”秦茹大声叫道。
　　程然听了立马把头凑过来看，只见秦茹手指着的地方大大地写着程然两个字，后缀：高二五班。现在连是重名都不可能了。
　　沃德法？！
　　程然一脸迷惑地望向了身边的秦茹。
　　只见秦茹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说：“别，别看我啊，我什么都没干。”
　　程然送给她一个白眼外加一个拳头。
　　在一旁的程淼默默地目睹了整个过程。
　　程然，程然，又是这个程然！凭什么凭什么？
　　程淼气得嘴都歪了。
　　“淼淼，别生气了，程然那种人即使进了学生会也会立马被退掉的，她怎么配跟咱们淼淼争？”现在程淼旁边的一个穿小皮鞋的女生阴阳怪气道。
　　“也对，她那种什么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在学生会呆得长久。”程淼抱着手说道。
　　程淼就是程然的“妹妹”，如果必须用一个字来形容她这个“妹妹”的话，她只想说：装。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招数已经被她用尽了，奇怪的是程然她爹还对这个阴阳人喜欢得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感觉程淼才是他亲生的一样。
　　但是程然已经对自己的老爹恨之入骨了，也懒得管他那么多呢，只要每个月钱按时到账就行了。
　　但没想到，我不犯人，人偏要来犯我。
　　有一次，程然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那女的偏要找点事情做，故意把做饭阿姨端来的热茶打翻。
　　滚烫的热茶一下子全部洒在程然新买的耐克上，渗进去不少直把程然脚烫得通红。
　　脚被烫了倒是不打紧，关键是程然还挺心疼她那双新耐克的。
　　关键事后程淼连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讲，不过程然早就习惯了，也就懒得跟她计较。
　　但更过分的是，这个女的还趁她很少回家三天两头地去她房间里面拿东西，说好听点叫拿，说难听点就是偷。
　　她的表，她的项链，她的首饰，三天两头地就不见，然后过几天就会出现在程淼的手上，包上，房间里。
　　对此程然很无语，但也都装作不知道，对她来说，贵重的东西，就只有母亲留给她的戒指而已。
　　她怕丢，就把她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挂在心房间。冰冷的铁环被程然炽热的心烧的滚烫。

　　下午上学的时候，程然见到了韩玥，就上前去拦住她：“韩玥，跟你……商量个事呗。”
　　韩玥挑了挑眉看着她。
　　“就是那个学生会，能不能把我搞出来啊？”程然有点难为情，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求人，她还是第一次。
　　韩玥说道：“怎么？都还没开始执勤，你就想打退堂鼓了？”
　　“不是，主要吧，我就干不了这么正义的工作。”
　　韩玥有点奇怪：“你那天替那个男生出头的时候不是挺正义的嘛？”
　　“那你怎么不看看我是用什么方式，难不成你让我在执勤的时候也看谁不顺眼就打人家一顿？”
　　韩玥有点无语：“歪理真多。”
　　说完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程然也赶紧跟了上去：“不是，这个学校人才辈出，怎么您就盯着我不放了呢？难不成是因为你的书？我说了我会还你的嘛！”
　　韩玥抬头看着她：“不是书都问题，是你的问题。”
　　“我？我有什么问题？我好的很！”程然理直气壮。
　　韩玥低下头去刷题，不再理她。
　　程然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就坐下生起了闷气。
　　坐在她前座的短发妹又把头扭了回来：“然姐然姐，听说你进学生会了？”
　　程然不想理她：“有屁就放。”
　　短发妹嘿嘿地笑了两声：“我就是来恭喜你，进学生会有好多好处的呢！”
　　“哦？是吗？举个例子。”程然说道。
　　“额……这个……这个嘛……”短发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很多时间都不用来上课。”坐在程然旁边的韩玥开口说道，“可以提前五分钟去食堂，打饭可以插队，上课可以不用来，怎么样？”
　　说完挑眉看程然。
　　程然有点惊奇，但是听到这一连串的福利之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可是程然还是嘴硬道：“那有什么好的呀？还会有人说我闲话。”
　　“你不违纪，自然就不会有人说你闲话了。”韩玥说。
　　“那你想多了，我、当、然、会！”程然凑到韩玥跟前，说完翻了个白眼。
　　韩玥耸耸肩便继续做题不再理她。
　　“然姐，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学生会那是多少英雄好汉想进都进不去的地方，且行且珍惜啊。”短发妹说。
　　“我，就是不想珍惜。”程然双手抱胸道。
　　“好，好，是小的多管闲事了。”短发妹双手合十道。说完转了回去。

　　五班的化学课是一个古板的老太婆在教，全程只是在照着课本念念，讲台下面睡倒一片。
　　当然，程然也不例外。才上课几分钟她就已经进入香甜的梦乡了。
　　韩玥还在认真地听着，虽然她在预习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学了个大概。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嘴巴微张使口水都流了出来，看上去非常不雅观，于是韩玥就把手伸过去轻轻把她的嘴合了起来。
　　结果韩玥的手才刚刚拿开程然的嘴又张开了。
　　韩玥皱着眉毛又伸手去把它合起来，结果还是手一抬开程然的嘴巴就又张开了。
　　韩玥无奈，就懒得去管她。
　　程然睡着的样子还挺乖，比平时她臭不要脸的时候顺眼多了。
　　平时韩玥都没有好好正眼看过她，今天这么仔细一看，程然真的是挺好看的。
　　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着，微扬的眉毛使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薄唇微启，温柔得像一潭春水。
　　再仔细一端详，程然的鼻尖好像有一颗小小的痣，把她的脸点缀得不至于苍白。
　　说到鼻尖痣，使韩玥不得不想起了一个人，那是她儿时的白月光。
　　在韩玥差不多五六岁的时候，她被母亲送到了一个市里非常有名的蒋老师手里学小提琴。
　　这个音乐刚接触的时候非常枯燥，还经常会把脖子练得酸痛，手指也会经常被划破。
　　她非常抵触。但是母亲的话，她不得不听，她怕母亲又把她关在卧室里，一直不让她出去直到她认错为止。
　　这个噩梦一样的惩罚方式却变成了母亲最有力的工具，每每韩玥不听话的时候她就会使用这招。
　　所以从那以后，卧室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牢笼，逼得韩玥每天都睡不好觉。
　　韩玥把这个秘密偷偷地告诉了琴行的蒋老师，老师十分同情她。
　　于是她们约定，只要每次韩玥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可以去蒋老师的琴行玩。琴行就是那天韩玥去到的那件小屋子，那时候的那条街，还不至于这么荒寂。
　　蒋老师给了她一把小小的钥匙，韩玥小心地守着这个约定。
　　琴行之前就在韩玥家不远的地方，所以韩玥每天都会趁家人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去琴行练小提琴，作为一种给自己疗伤的方式。
　　一年，两年，三年……
　　这个小小的琴行渐渐地变成了韩玥的避难所，虽然在这里非常有安全感，但是她却始终不快乐。
　　直到有一天。
　　一如既往的月夜，一如既往的失眠，她悄悄地走出家门，绕过街道，来到琴房里。
　　母亲又朝她发脾气了，就只是因为她把不爱吃的香菜偷偷夹了出来。
　　韩玥非常委屈，但是她不知道应该向谁说。
　　从韩玥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很不爱说话，无论是和家人还是陌生人。
　　来到琴房后，她拉开厚厚的窗帘，让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拿起小提琴，轻轻地奏起了《月光》。
　　曲声悠扬地响了起来，演奏到第一乐章中旬的时候，韩玥听到门外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韩玥连忙扭过头去看，却一个人都没有。
　　韩玥不以为然，继续演奏。
　　等到第二乐章进入尾声，韩玥停下了演奏，从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声响。
　　这次韩玥转头很快，完全不给门外那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正好一转头就看见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见她回头，那颗小脑袋就赶紧缩了下去。
　　韩玥本着好奇的心情，走出去一看，是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韩玥满脸戒备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个女孩笑笑了起来，嘴角漏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我就是觉得你拉的琴太好听了，这个曲子我也想学，我就过来看看。”
　　韩玥还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那个女孩连忙摆摆手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刚刚在旁边练琴，听见声音就过来看看。”
　　韩玥听了，也不再怀疑，回到琴房继续练琴。
　　结果没想到那个女孩也跟了进去。
　　韩玥皱着眉看着她。
　　“你放心，我就在旁边看，不会打扰你的！”那个女孩说。
　　韩玥也不再管她，可是现在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她，她怎么着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那个女孩见她不拉了，凑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玥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那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说。
　　韩玥还是没有理她，她不会跟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话。
　　既使是在家里，她一天都不会超过三句话。
　　“那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总不能叫你小哑巴吧。”
　　“我要是叫你小哑巴，你不会生气吧？”
　　韩玥还是只是看着她，那个女孩的眼睛很大很漂亮，而且仔细一看她的鼻尖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韩玥好奇地盯着她鼻尖上的小痣，那个女孩的嘴就像翩飞的花瓣一样跳着舞。
　　韩玥只是看着她的唇跳舞，没有说一句话打断，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市中心的钟楼，每到整点的时候就会敲响。
　　从窗外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钟声，告诉城市里的人们深夜的来临。
　　“哎呀十一点了，陈叔叔说他十一点要来接我的，”那个女孩站起身来朝她挥挥手，“再见啦！”
　　韩玥也站起来目送她离开。
　　从小到大，这个女孩是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同龄人。
　　其他的小朋友都把她当成怪物一样，不跟她讲话，不带她玩，但是可能是因为父亲是市长，所以没有人敢欺负她。
　　从那天起，差不多每天晚上，那个女孩都会来找她玩。
　　有时候她会带一些零食过来，但是母亲不让她吃，所以她摇摇头。
　　“为什么？你妈妈不让吗？”
　　韩玥点点头。
　　那个女孩偷偷地告诉她：“怕什么，现在你妈妈又不在，她怎么知道？”
　　那是韩玥第一次吃薯片，之前母亲觉得这东西没有营养，都不会给韩玥吃，她从来都是看着别的小朋友吃。
　　有时候那个女孩会带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具过来。
　　有时候是芭比娃娃，有时候是飞机火车奥特曼。
　　有一次，那个女孩带了一个白色的机器人过来，耀武扬威地告诉她：“这个叫做高达。”
　　因为那个女孩，使韩玥的脸上从此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笑容。
　　而现在，韩玥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女孩的脸了，但是那颗小小的鼻尖痣，韩玥到现在都还记得。
　　流年似水，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那时懵懂的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物是人非，山长水阔。
　　那个女孩已经带着她们之间美好的点点滴滴悄悄地离开了她的生活，但是她们之间青涩的回忆，却被韩玥永远地珍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