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群星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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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浅言深，是社交的大忌。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格洛莉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试图转移话题。她看着温迪手上的琴，说：“这把琴很别致。”
顿了顿，她又补充：“相当适合你。”
“谢谢。”
温迪看上去还是大大咧咧的，他甚至把手中的琴往她的方向递来：“想试着弹一弹吗？”
她点头。
指尖触碰到他的琴的一霎，格洛莉娅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正身处在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时光里。或者说，活在虚假的生活当中。
注意到她的恍惚，温迪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
她的笑容依然是平静的。
“想到一些事情罢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天只是她和温迪交情的开始。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她经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他。
她已经把他的资料翻了个遍，始终没有看出什么接近自己的不良居心。再一次在广场上看见那个冲着自己招手的人，格洛莉娅勉强放下了这段时间因为频繁巧遇提起的戒心，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算了，就当是多了一个朋友吧。
“爸爸。”
“怎么了，莉莉？”
“来蒙德之前，我到底在哪里生活？”
他俯下身，摸摸她的头。
“很抱歉。”他说，“我也不知道。”
“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找到它。”
画面暗下了，再亮起时，她看见的是一片原野。
……陌生的原野。
以及，失去控制的自己。
不记得行走了多久，不记得经过了什么地方。
梦中的自己仿佛不会疲倦，每日都在不同的地方游荡。那时候并不太平，常常有魔物流窜。她并不强大，但也足以抵御它们的攻击。一次误打误撞，她把别人用来防御的机关拆解了，就这样，她认识了一只鹤。
她似乎叫留云，有一个哥哥。
……留云？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太阳失坠的刹那，原野和鹤都消失了，一时间尽数沉进暗影。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渐渐浮现出星光，她依然在行走，一直往前，往前，直至行至群星的中央，光芒最盛之处。
光芒中缓缓走出的那个人，与自己如同镜中的双子。
她向四周看，但四周除了星光与暗幕一无所有。这时她终于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恢复了。那个“她”打量着她，停在五步之外，没有再靠近。也就是这时，她听见她的声音，在这开阔的空间中响起。
“你来了。”
“你是谁？”
她有些戒备。
“你会知道的。”
“她”轻垂眼帘，仿佛在叹息。
“当帷幕拉开的时候，你会知道一切。”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无缘无故的梦接连闯入她的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在深层意识中模拟出这样一段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你是格洛莉娅·莱艮芬德，你未来还会是格洛莉娅·莱艮芬德，那不是你，那只是一个幻境。
但潜意识中，她清楚这一切绝无虚假，在见到那些人那些物时心中翻涌的情感是真实存在的。这感觉就像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活过一次，时间还不是现在——她根据见到的人的服饰推断那是古代璃月。
格洛莉娅从未涉足过璃月的土地。
但现在，她内心中涌出一股冲动，这冲动催促着她启程到那片梦中的土地去。冥冥之中她预感，那里将会是谜底埋藏的地方。
她原本还在纠结，但这件事很快就在机缘巧合下敲定了。在接连一个星期顶着疲惫的面色出现在早餐桌上之后，迪卢克终于忍不住了：“你最近在熬夜吗，莉莉？”他面色严肃，说话的口吻活像是一位父亲在教育自己叛逆的女儿。格洛莉娅却懒得多作解释。她别开了眼神，只说是：“最近总在做噩梦。”
这种程度的理由给别人可能会被认为是在随意搪塞，但考虑到格洛莉娅多梦的体质，迪卢克最后还是接受了。他没再多作纠缠，只是随口提了璃月的主管人写信来要请一段时间的假，借此移开话题。“病假长些倒也罢了，不过依艾斯比尔先生的能力，一时间很难找到暂时代班的人选。而且，和七星的会面也快到了，”他的神色平常，看不出是烦恼还是玩笑，“他就会给人出难题。”
“没有人吗。”
“确实。你有推荐的人选吗，莉莉？”
她抿唇，沉思片刻。
“我代你管过家里的产业。”
她那双金色的眼睛望向他，迪卢克清晰地辨认出她此时面上坚定的神色。
他忽然微笑起来。
“好。”
她也说不清，主动提出去璃月的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素来自诩是个理性的人，但今天竟然那么快就向自己的冲动屈服。结果，她那几天和吟游诗人一起喝苹果酿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温迪眼尖，见她不高兴，笑问：“怎么啦，大小姐？”
格洛莉娅摊手：“下个月你就见不到我了，我要去璃月一段时间。”
“是酒庄的生意？”
温迪对她在莱艮芬德的定位有所耳闻，两个养子女中只有她被冠以莱艮芬德之姓，她的手里握着的决策权只比迪卢克和其他几位元老级人物轻。按说，一般的家族都要担心内斗，他们兄妹却素来相安无事，这大约是因为这位莱艮芬德小姐志不在从商。
他来到蒙德城的这段时间内，听说了许多有关她的故事。
年幼时就醉心机械制造，少年时期更是远渡枫丹学习，家中巨变之后，又回乡掌权，在兄长归来之后将权力如数奉还……讲起这些事来，人们的乐趣总是无穷无尽。
但……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温迪认识的并不是这样的她。
格洛莉娅心不在焉地呷一口苹果酿，点头。
他低头，拨弄琴弦。竖琴发出好听的清鸣。
少年展颜一笑。
“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群星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