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你哭起来特别丑！ ...
-
从学校后门上了车之后，荆晓灵紧张地望着车子的后面，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她是在装病，这才放下心来。
“晓灵小姐，放心吧！不会有尾巴的……”强子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从躺在后排变得坐了起来的荆晓灵。
“强子哥，掉个头吧！去城西，荆伯伯那儿！”和荆晓灵坐在并排的秦明轩，从后面探出头来，拍了拍强子的右肩膀。
“好咧！明白！坐稳了啊！”强子哥点了点头，一个刹车减速，手掌一拧，方向盘跟着一百八十度弧转，差一点就来了一个原地漂移，再一脚油门，径直往城西区驶去了。
“强子哥，刚才，你配合得很好！”
“明轩少爷，晓灵小姐，你俩演得那才叫实在太真了呢！我差点就信了！”
“哈哈~~~”秦明轩憨憨地笑了。
然而，荆晓灵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对了，明轩少爷，你们俩这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儿呢？怎么事先没在电话里，和我先说明实情啊？我挂了电话，厕所都没来得及上，就赶过来了。”
“辛苦你了，强子哥！”秦明轩无限感激。似乎是，什么顶天的大事儿，只要是有强子在，都会迎刃而解似的。秦明轩越来越信任和依赖强子哥了。
所以，如此看来，无论什么行当、做何营生的，都是需要人才的……
那个小区是位于一条远离闹市的小街道上，并不算什么十分高档。但是，整体环境方面，是足够安全、整洁和安静的，物业服务做得很是不错。
他们三个人刚走到那间租房的屋门口，就听到里面摔盘子摔碗的声响，还有一个男人对其他的什么人破口怒骂的争吵声。
“滚！滚！滚！”叫嚷连连，那正是荆晓灵二大伯异常生气的声音。
那是二大伯的声音呢，没错呀！然而，就算是十多年来，自打荆晓灵能够记事儿起，她就从未听到过二大伯如此疯狂地咆哮。
她正准备伸手敲门。
秦明轩却说了一声：“强子哥，开门！”
“是！”只见，强子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钥匙串，快速精准地从中挑出一把，即可拧开了门锁。带着秦明轩和荆晓灵、依次走了进去。
当看到满身菜汤、面目苍老不堪的老人全身萎靡着、陷在轮椅里，一脸愤怒和无助地喘着粗气，荆晓灵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下去，更加无法再装作着反复自己眼前的一切、真的与己无关。
“二大伯！我来看你了……”荆晓灵想都未想，就扑了过去、蹲在轮椅边，她稚嫩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粗糙干裂的手背。
不管，此前，这个所谓的“法定监护人”，纵容了他的直系家人对荆晓灵做过什么错事；不管，这三年来，她生活起居、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甚至比自己在荆村老宅里的那些“苦”日子还要更苦、更糟……毕竟还是血亲，毕竟他曾经在荆晓灵最无助、被父母“抛弃”的时候暂时收养了她。
轮椅中，面容沧桑的老男人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不再吵闹。原本还是愤怒的表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可是，却只听到，他像是毫不认识荆晓灵一般，轻声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谁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着你，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二大伯！我是晓灵啊！”
“晓灵？”二大伯蹙了蹙眉头，目光由明渐渐转暗下去，盯着先前洒在自己衣服上和地板上的汤食，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反复重复，“晓……灵……？晓……灵？”
“对！荆晓灵……您好好看看我！我是荆晓灵啊！”荆晓灵还特意仰起了自己的脸，慢慢贴近了他的眼睛的方向，尽量能够让他看得再清楚一点。
老男人眯缝着自己那一对干瘪无神的双眸，肿肿的眼泡，黑黑的眼圈，褶褶的眼角鱼尾纹……随着与荆晓灵脸庞所在位置的变化，调整着自己视物的焦距。
“荆……晓灵？”二大伯似乎是在重复，又像是在回忆。
“对！我是晓灵！过去的三年里，我一直都在您家里住着，您不记得了吗？！”
站在身后的秦明轩和强子哥明显听出来，荆晓灵的声音颤抖着，隐隐带着哭腔。
“家？哪个家？”看来，二大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难想啊……哎呀！头疼！我的头，好疼啊！”
“好啦……好啦！不想了！想不起来，咱就不想了啊！”荆晓灵侧过脸，瞬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然后，开始哄起眼前这个已经丧失了记忆力的老男人，“来，二大伯，我喂你吃饭吧！”
“吃饭！好！吃饭好！饭，好吃啊！”二大伯似乎又想起了荆晓灵，“你刚才说，咱家晓灵儿回家了！开饭！快开饭！\"
“嗯！”荆晓灵热泪盈眶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桌上端起了热乎乎的粥碗。
\"啊呀，这说着说着，我还真饿了呢！”二大伯一脸开心，嘴角快要流出口水来。
之前，每个周末放学之后，只要，荆晓灵准时回家，二大伯都会和她一起吃饭的。
其实，荆晓灵也能看得出来，即便，她的二大伯很惧内、很怕老婆，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位亲侄女，还是打心眼里很是疼爱的。
只要，二伯母不在家里的时候，二大伯就会去楼梯下那个小储物间里，给住在那儿的荆晓灵送点小零食、小点心什么的，并且，还总是嘱咐她，让她不吃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找地方都藏好，饿的时候垫垫肚子，以免被她二伯母罚不吃饭。
“你也吃啊……”二大伯还是没有认出晓灵，“咱家晓灵也回来了，她总是这样，先规规矩矩地在门口换好拖鞋、再回到她的屋子里放下书包，再去厨房洗手，然后自己乖乖地盛饭回来，从来不麻烦别人……我知道，她就是怕她二伯母一个气不顺、随便张口就骂她……”
此时，荆晓灵一直都是眼泪汪汪的，但是，始终还是忍住了，没哭出来。端着粥的手臂，抖了又抖。
秦明轩自从进门来，就和强子哥一直沉默不语着。可是，强子知道的，这会儿，肯定，在秦明轩的心里，只会比荆晓灵憋得更难受。
五天之前，强子手下的人在街边“捡”到荆晓灵的这位二大伯，他那时的情况，比现在还要更加糟糕……幸好，没有被荆晓灵看到。
保姆护工李阿姨见状，又赶忙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粥，递给了荆晓灵：“是晓灵小姐，是吧？你在学校没吃饭、就赶过来的吧？给你！”
“嗯！谢谢您！”荆晓灵接了过来，但没有着急吃，只是，宁愿自己先饿着肚子，也要精心地一勺一勺地耐心喂着二伯父吃饭。
“我不知道，晓灵小姐你今天就会来，我现在这去厨房再多做俩菜去。”李阿姨又转身问了一句，“明轩少爷，强子，你们也留下来一起吃点饭吧？！”
“好！那，李婶，今晚上，就辛苦您了！”秦明轩点了点头。
李阿姨腿脚麻利地小跑着又去了厨房里，速速地又折腾出了几个小菜，端上了餐桌：“菜好了！少爷，过来坐吧！晓灵小姐的那份，我已经给单独拨出来了。在这边呢。”
“谢谢您！”
“少爷！千万别总这么说！三叔和强子都对我有恩，就等于小少爷你对我有恩。现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怎么了？李婶，有什么话让您跟我们还吞吞吐吐的？”强子大口大口吃着新闷出锅的大米饭，随口问了一句。
李阿姨看了看强子，又看了看秦明轩。
“有什么事儿，直说，就行！”秦明轩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接着说道。
李阿姨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非常非常小声地说道：“我觉得，还是安排人带这位荆老板，去看看神经科的医生吧！”
“我知道了！谢谢李婶的提醒！”秦明轩也小声地回答，“一会儿，等荆晓灵吃完饭，我私下问问她的意见！”
强子听着，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默默地大口吃着香气扑鼻的饭菜。
轮流吃过饭，荆晓灵和李阿姨一起把二伯父和轮椅推回了他的卧室，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了之后，两个人那悬着的心，才算安下来大半颗了。
走出二大伯的卧室，从外面轻轻地关上了门，荆晓灵看到，秦明轩正趴在客厅的餐桌上认真地写着作业，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秦明轩，我替二大伯，谢谢你！你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得的！”
“别哭……荆晓灵，你不知道，你哭起来，特别丑！”秦明轩连头也没抬，手中的笔都没有停下一刻，就这样说。他真的是了解她。
自从，将棘子成作为唯一能入得眼的对手，秦明轩自己的作业，就再也不需要那个研究生学历的私人家教替他代写了。也正因如此，秦明轩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与棘子成不相上下的水平，再也没有掉下去过。
只是，秦明轩并不像棘子成那样喜欢参加什么奥赛之类的脑力竞技性活动，他也从不参加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分子之类的评选。或许 ，在秦明轩看来，自己从来都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和沽名钓誉的称谓，来证明自己真正的实力吧。
荆晓灵擦了眼泪，默默地坐在秦明轩的对面，速速写起作业来。
二大伯现在这种情况，她显然是不能走了，也自然是心甘情愿地愿意留下来亲自照顾他。也正是因为荆晓灵来了，二大伯也再没有发脾气。
写了会儿作业、预习了一下下周的课本。荆晓灵感觉有些累，于是，便先去洗了澡，并换上了李阿姨在晚饭后特意出去为她卖回来的一套新睡衣。上面的图案是粉色的可爱小熊，倒是蛮适合她。她很喜欢，身心的疲劳感也缓解了不少，沉重的情绪也好了很多。
秦明轩见着，这俏皮、小可爱的姑娘，从浴室的门缝里，脚步轻轻，灰溜溜地钻了出来，生怕打扰到谁似的。一时间，他好像呆住了，有点是看傻了一般……
李阿姨瞧着这二少爷傻傻的痴相，便笑着慢慢地走过去，挡在了他的身前，面向荆晓灵，嘱咐着说道：“晓灵小姐，你今晚就睡荆老先生的隔壁吧。我刚刚已经打扫出来了，并且更换了新的床单、被罩。”
“谢谢！”一边说着，荆晓灵就被李阿姨带去了那间客房。
“明轩少爷今晚只能先凑合一下，他会睡在你对面的书房。”李阿姨回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又指了指客厅，“大强子和我，就在客厅休息了。晚上，你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叫醒我们。”
“李阿姨，我看，这个房间的床很大啊！“荆晓灵觉得不好意思，邀请道，”够咱们俩一起睡的了！”
其实，这两天，李阿姨都是睡在这间屋子的，只是为了照顾隔壁的荆老先生方便。她叫他“荆老先生”，只是，因为他面容邋遢显老、脾气确实有点古怪异常的。实际上，他们俩也相差不了两三岁。
“晓灵小姐！这……这可不行，不合规矩的！”
“李阿姨……李阿姨！”
“晓灵小姐，晚上看书学习的话，不要太辛苦了！”李婶将荆晓灵送进屋后，就转身出来了，“尽量别熬夜，早点睡吧！小姐，晚安！”
“呃……那，好吧！阿姨，晚安！”
秦明轩趁着荆晓灵的房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从客厅里也走到这里，他抱着自己的书本，轻轻地说了一句：“荆晓灵，你有什么不会的作业题，尽管到对门的书房里，不耻上问地来请教我啊！”
“喔！我知道了！”说完，荆晓灵便低下头，从里面慢慢地关上了门。
秦明轩走进了书房、落了座。但，门，一直开着。他时不时地会转头看向对面紧密的房门。他只是想，能在第一时间里，就看到荆晓灵拉门而出的模样。
在对面的卧室里。
荆晓灵不仅是担心着二大伯未来的状况，还在盘算着自己应该如何主动地好好感谢一下秦明轩。
她在门后面的身影，来回晃着，通过屋里面灯光的映射，从门底的缝隙中，时不时、忽长忽短地钻出来。
秦明轩可以想象得到，荆晓灵正在光着两只小脚丫，贴着木质地板，无声地踱着她那碎碎的小步子……她，现在，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69章、你哭起来特别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