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引狼入室》哲颜

23、为何杀我

　　周齐揪心地陪在苏尘旁边。

　　突然，天空霞光万道，隐约有个人影从天而降。

　　“周齐，周齐你醒醒。”在苏尘的摇晃中，周齐缓缓地睁开眼。

　　“都中午了，快起来吃饭，我煮了面。”苏尘坐在床边，一脸宠溺。

　　见到苏尘的笑容，周齐知道自己那个漫长的梦魇结束了。他坐起身，抱了抱了苏尘：“你先去吃，我收拾一下就来。”

　　苏尘点了点头去了厨房，盛面。

　　周齐坐在床上，双手扶额，陷入沉思。

　　云霄已死，不会回来和自己抢苏尘了，但为什么他和自己长得毫无二致？

　　苏尘又到底是谁？一个凡人郎中为什么会有护灵珠？一个凡人和神龙怀素怎么会成为好友？苏尘是不是能分辨出人和妖？

　　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个头绪，周齐检查了一□□内灵力，确实只少了二十年的灵力，看来那魇魔还挺讲诚信的。

　　午饭过后，周齐和苏尘一起炮制水泛丸。周齐负责研磨细药粉，苏尘负责制丸。

　　苏尘先准备了一些凉开水，再取来药匾，马蔺根刷，小扫帚。

　　起模，摇匾，苏尘将水与药粉之间的比例拿捏得当，一次次涂水，一次次碰撞，在药匾回旋中，药丸逐渐成型。

　　周齐鼓掌夸赞，故作不经意地问：“苏苏，你和怀素兄怎么认识的啊？”

　　苏尘看了周齐一眼，嘴角带着点笑意：“他见色起意，追求过我。”

　　“哈？你快快如实招来。”周齐狼脸垮得一批，万万没想到竟然炸出来一段准奸情。

　　“有一年，我在洵水附近的村庄出诊，偶遇了怀素，他声称对我一见钟情，穷追猛打了一阵子。我们情人没做成，倒成了好朋友。”苏尘浅笑慢答。

　　看来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

　　周齐放下手中的药碾子，继续挖坑：“怀素兄人不错，你就一点没考虑过他？”

　　苏尘一边晃着药匾，一边语带调笑：“嗯，那时候怀素还是洵水龙君，也是一代叱咤风云的人物，多少女仙为他魂牵梦绕，可惜啊？”

　　“可惜什么？”周齐听苏尘快把怀素夸上天了，很是吃味。

　　见周齐面色不善，苏尘窃笑：“可惜我眼瞎，没看上他。”

　　周齐的神情这才暖了一点，他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苏苏你是接受不了跨种族恋情，才拒绝他的吗？”

　　“那倒也不是，其实怀素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他不愿意承认罢了。”苏尘放下药匾，那起手帕擦了擦汗，又喝了一口茶。

　　“自己有喜欢的人还追你，渣男。”周齐不屑地呸了一声。

　　苏尘莞尔。

　　“那你们哪年认识的？”周齐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太久了，不记得了。”苏尘举重若轻地答。

　　周齐见自己很难问出什么来，便继续碾药，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魇魔再出现时，用灵力再换点苏尘的记忆。

　　没能如周齐的愿，一连几天周齐早早就睡下，也没再碰到魇魔入梦。

　　吩咐钱钱去妖界打探一下魇魔的行踪，钱钱回来说魇魔可能失踪了，魔界和妖界最近都不太平，很多灵力高强的魔和妖都失踪了。

　　听完钱钱的讲述，周齐看看天色，大有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

　　又过去三五天，时间已近元宵节。

　　周、苏二人在这小院子里，早起读书，下午对弈，一日三餐，平安喜乐。

　　这日黄昏，周齐去厨房准备晚饭，在灶台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人定时分，城外土地庙一会。落款：魇魔。

　　周齐打了个响指，那字条便自燃成了灰烬，一阵微风过后，再没了影踪。

　　魇魔不入梦来，而是约自己去城外相见，可见事有蹊跷，八成是个圈套，周齐并没有理会。

　　元宵佳节，满月出梢头。

　　周齐和苏尘一起出门去花灯会游玩。

　　锦观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一团喜气，衬得屋檐上，树梢上各式的彩灯更加精致漂亮。

　　周齐没怎么参加过花灯会了，对什么都稀奇，他一会指着个玉兔灯让苏尘看，一会指着个八仙过海灯请苏尘瞧，一路上聒噪个不停，一脸孩子气。

　　苏尘陪着他街头巷尾的转着，一直笑着应和着，也不见丝毫不耐烦。

　　路过猜灯谜的摊子，周齐也上去凑个热闹，可惜才疏学浅，一个都没猜出来，还是苏尘出手，两个人才赢了个品月色的苏丝帕子。

　　那帕子材质倒也寻常，上面绣着两只水鸟，绣工很一般，勉强能辨认出大概是一对鸳鸯。

　　周齐却像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收入怀中，又朝他家苏相公莞尔一笑，哄的苏尘一脸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继续随着人流游走，行至一座小桥边，见岸两边有人在放河灯，周齐也拉着苏尘去买了两盏。

　　周齐选了一对莲花灯，向卖灯小贩借来笔，工工整整地一盏在上面写到：结发为夫妻。

　　他笑着将笔递给苏尘，见苏尘也一脸认真地在另一盏莲花灯上写到：恩爱两不疑。

　　两人一起将灯点亮，俯身将河灯放入水中，见那两盏灯依互相偎着飘远了，周齐才放心地拉苏尘离开。

　　街上很多店铺还开着，他们路过了一个小书坊，书虫苏尘一头钻进去，翻看起书来。

　　周齐也跟了进入，他对看书倒是不太感兴趣，随便翻了翻，便抬头无聊地望着书坊门口的街道，看往来行人如织，看街上花灯如画。

　　突然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那一身道士打扮的男子怎么看上去那么像云霄，周齐揉了揉眼睛再看，就是云霄。

　　他大惊，转头看了一眼苏尘，见他仍在读书，并没有发现云霄。

　　周齐想了想，还是快步走出书坊，追着云霄的身影而去。

　　那“云霄”似是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明显加快了脚步，到后来竟使用起灵力飞奔起来了。

　　周齐也使用灵力，在后面一路狂追，走到城外河边才终于追上。

　　确切地说，是“云霄”站在河边等周齐。

　　周齐盯着“云霄”看了片刻，说不上哪里奇怪，这“云霄”既不像人，又看不出他的本体是什么。

　　那“云霄”似笑非笑，身上透露一丝诡异，诡异中又夹杂着隐隐的怨气。

　　周齐先开口：“你是云霄？”

　　“云霄”半真半假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云霄，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周齐眉头紧皱，暗暗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

　　“云霄”似乎心情不错，竟耐心回答了周齐的问题：“吞食了魇魔就有这点好，你看到的我的形象就是你心中最惧怕之人。”

　　魇魔竟然被他吞食了，可见这“云霄”灵力极高，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他到底是敌是友？

　　周齐试探：“为什么引我来这里？”

　　那“云霄”伸手摸了摸自己道袍袖口的暗纹，低沉道：“清虚派的二弟子虽然失了仙魄，但毕竟还护魂珠在身，在他面前动手，可不是好主意。”

　　“清虚派的二弟子？你是说苏尘？”周齐没听说过什么清虚派，却感觉和梦里那一身道袍的苏尘串联起来了。

　　“云霄”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睨着周齐，冷笑着：“蠢货，纠缠了这么久连苏尘是谁都没搞清楚，可笑。”

　　“仙人才会有仙魄，他为什么会有仙魄？又为什么会失了仙魄？”周齐觉得自己今天是遇上知情人了，急切开问。

　　“云霄”冷哼了一声：“小傻子，你不会认为我今天是专门好心来给你答疑解惑的吧？”

　　未等周齐反应，“云霄”叹了口气，继续道：“罢了，你也是个痴人，不如都告诉你吧，让你死个明白。”

　　周齐的关注点根本没放在自己死不死上面，耐心地等着“云霄”说答案。

　　云霄开口道：“当年，苏尘潜心修行，又在人间捉妖广积功德，他本已修出仙魂，不出意外再过个百十来年就能位列仙班。”

　　仿佛是为了吊周齐胃口，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惜，苏尘为了阻止一狼妖魂飞魄散，竟用自己的仙魂护住那狼的两魂七魄，保它重入轮回。”

　　周齐有些事想通了，又有些地方还不确定：“那后来呢？”

　　“未成仙就失去了仙魂，自然再无成仙的可能，虽能永葆青春，但一身灵力也会被封印。这样的苏尘在妖魔鬼怪眼里就变成了天然灵力大补丹。好在他命好，有个有本事的师哥，竟弄来天上地下唯一的一颗护魂珠给他。苏尘这才能活到现在。”

　　“云霄”说这段话时，语气一直很平静，直到提到苏尘的师兄时，声音中隐约带着点温柔。

　　“我就是那狼妖转世吧。”周齐听了苏尘为自己所做的牺牲，一时心绪难平，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表露，只得故作平静地问道。

　　“云霄”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没傻透。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了就速来受死。”

　　“你是谁？”周齐故作镇定地又抛出两个问题。

　　其实周齐心里很是焦急，看“云霄”的架势，自己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不断问他问题，既是想知道答案，也是在拖延时间，争取赶快想出脱身之法，将这场大战全程水过去。

　　“我是谁？我是要你命的人。”说罢“云霄”就用灵力变出一柄长剑，飞身向周齐袭来。

　　周齐忙侧身闪躲，也变出宝剑与“云霄”打斗起来。

　　过了几招，周齐就心知自己不是这“云霄”的对手，忙开口，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为何杀我？”

　　云霄邪魅一笑，志得意满：“苏尘的身体和护魂珠我都很钟意，杀了你，夺了你的身体，这两样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周齐趁“云霄”不备，从怀里摸出一根歪七扭八地七彩蜡烛，打算召唤神龙怀素。

　　没等他用灵力将它点亮，蜡烛被“云霄”一把夺取，捏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