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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鸦杀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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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村里到了鱼汛的时候,大多村民都挽起裤脚跑到河边捕鱼去了,李岁安也不例外。
毕竟家里经常穷的吃不上一口肉,捞点儿鱼吃还不用花钱,多好。
渡鸦看着他提着个桶子往外跑,喊了他一声:“你去哪儿?”
自上次二人亲吻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冷淡了许多,常常一天下来连话也说不上几句,偏偏渡鸦性子沉闷,平常也不太爱说话,于是二人就经常面对面的沉默不语。
李岁安被喊住,回过头,神色还是有些别扭:“我去捞鱼。”
本以为渡鸦只是客套性的问两句,谁承想下一刻渡鸦就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你脚伤未愈,沾不得冷水。”
“没事啊,我是大夫,我知道要怎么做。”
知道自己劝服不了他,渡鸦干脆也不再多言,伸手接过李岁安手里的桶子,道:“我同你一起去。”
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渡鸦面不改色:“我喜欢吃鱼。”
那就好说了。
李岁安放了心,接着又有些过意不去,渡鸦这些日子里跟着自己算是受苦了,每日吃的不是院里种的萝卜青菜就是外头山沟沟里的野菜,吃过最好的还只有院里老母鸡下的鸡蛋,平日里是半点荤腥也见不得。带他过去摸几条鱼,也算是补偿一下他。
没过一会儿,他便带着渡鸦来到了村民们捞鱼的溪边。
村里人热情,看见李岁安都笑着打了一遍招呼,连带着他身边的渡鸦也问了好,有些没见过渡鸦的,也都好奇的探着脑袋,赞叹他的外貌:“这便是你们说的李大夫的夫君呀?长得可真好看哩!”
“那可不?也不看看咱李大夫的眼光。”
“哈哈哈哈哈。”
被人调侃着,渡鸦也面不改色,他让李岁安自己到一棵树边坐下,自己则挽起裤腿准备下水。
李岁安说:“你让我在这儿做什么?我也要摸鱼。”
“不行。”
“为什么?”
渡鸦没说缘由,只重复着刚刚的话:“不行。”
眼见着小两口就要闹矛盾了,张大娘赶紧走了过来,把团团往他怀里一塞,笑道:“李大夫哇,我这边手里的活计太多啦,正好你夫君下水你也没事做,就帮我带带孙儿吧?”
张大娘可怜,她的独子早年参军战死沙场,媳妇儿在生完孩子后也跟着一道去了,家里头只留下了团团这么一个孩子,也没个帮手,每年的农活都是自己在做,还要独自带着个孩子,经常忙不过来,很是可怜。
见她这样,李岁安没有犹豫地接过了团团,领着孩子在树下陪他玩儿。
团团被李岁安抱着也很开心,他的手拉着李岁安的头发,却没用力,很懂事。
团团仰头看着李岁安,小声告状:“团团不喜欢李哥哥家的大狗狗,他是坏狗狗。”
李岁安疑惑:“可哥哥家里没养狗狗啊?”
伸手指了指入水认真捉鱼的渡鸦,团团说:“就是他。”
虽不知团团为何把渡鸦比作大狗,但他还是继续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说到这儿,团团捏紧了小拳头,脸颊鼓起,很是气愤的模样。他说:“前几天团团在门口玩,看见他啦,我看他一个人站在李哥哥家门口,就过去问他站在门口干嘛呀。”
“可是他跟我说,他惹你生气啦!”
团团“哼”了一声:“惹李哥哥生气的,都是大坏蛋,他就是坏狗狗!”
几天前?
李岁安愣了愣,接着问:“那团团记得是哪天吗?”
团团皱起包子脸,掰起胖乎乎的手指头数了数,好一会儿才说:“四,四天前吧?”
李岁安默了。
四天前,恰好就是渡鸦亲他的那一天。
那时他推开人就跑了,只顾着自我厌弃了,着实没心思去关注渡鸦怎么了。可团团说,渡鸦站在门口,说惹他生气了。
李岁安叹了口气。
毕竟那日说起来,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不对,为了完成任务迫不得已给他下药,要算真正的受害者,其实是渡鸦才对。
而自己呢?反而还凶了人,之后还故意不理他不讲话。
这就算了,真正的受害者反而还觉得是他自己的过错,这样说不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一想到那日渡鸦蹲在门口,同个小奶娃娃说惹自己生气,李岁安肚子里那个叫良心的小东西可耻的又痛了。
他抬头,看着弯腰站在水里认真捉鱼的渡鸦,日头照的水面波光粼粼很是晃眼,可渡鸦却不受任何干扰,他紧紧盯着水面,接着精准伸手抓住了一条还在蹦跶的鱼。那鱼很是肥美,惹得周围一片赞叹声。
李岁安笑了笑,接着又叹了口气。
算了,等回去的时候就给他做顿好吃的鱼汤吧,再好好道个歉,毕竟都是自己犯了错。
团团见李岁安不回他了,反而还专注的看着那个坏狗狗,很是生气的伸出小手拍了他一下:“李哥哥看那个坏狗狗干嘛!”
李岁安回头,看着怀里的团团笑了笑,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尖,笑道:“团团乖,他不是坏狗狗,哥哥才坏。”
谁知团团突然大叫道:“李哥哥才不坏!李哥哥最好啦!”
李岁安失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时渡鸦也走了过来,他提着装满了鱼的桶子,衣服还在还在往下淌水,连脸上也蹭了许多。那些水珠从他好看坚毅的面庞淌下,再流到下巴,滴落至裸露在外头的锁骨,简直就是一副美人湿身图,很是养眼。
一边年轻的姑娘们早已悄悄红了脸,却在看到渡鸦径直走向李岁安时,又叹了口气。
随后她们又在心里感叹李大夫命真好,有个这么好看的夫君不说,并且人还专一。
瞧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大夫看的样子,怕是就算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来了,也是分不得他半点儿目光的。
渡鸦将木桶放到李岁安身边,低头说:“捉完了。”
李岁安看了一眼木桶里的鱼,很是震惊:“你才下去了这么一会儿,就捉了这么多鱼?”
要知道这些分量,换做是他,捞到太阳下山怕是都捞不到的。
渡鸦神色淡淡:“嗯。”
毕竟怎么说他也是个名扬天下的刺客,身手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用来捞鱼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若要让外头的人知道,那个刺客榜上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刺客渡鸦,此刻正窝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头捞鱼,怕是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
想了想,李岁安还是夸道:“很厉害。”
渡鸦没回应,他盯着李岁安怀里的团团。
团团看见渡鸦,也跟着扬起了拳头:“坏狗狗!”
李岁安捏了捏他的脸,教育小孩:“团团下次不许这么说了,多不礼貌。”
奶团团别过头,“哼”了一声。
“没事,”渡鸦说:“让他喊也没事。”
李岁安反驳:“那样不礼貌,团团还小,必须教他明事理。”
渡鸦:“嗯。”
他走到李岁安身边坐下:“鱼捞完了,回去么?”
看了眼天色,李岁安道:“还早,坐会儿吧。”
渡鸦点头,接着坐在李岁安身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
渡鸦身形高大,肩背宽阔,气质内敛沉稳,看着就让人格外有安全感,他坐着的时候也稍稍侧着,面朝李岁安那边,是下意识保护的姿态。而李岁安这幅壳子则相对娇小一些,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家三口。
有村民起哄:“看起来就是一家子呀!”
老锤头笑骂道:“你个老东西,不会说话就别说,他俩本来就是一家子哩!”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李大夫,你们什么时候办婚宴呀?怎么说在一起也是要拜天地的,虽说你为人随性,但总不能忘了老祖宗的规矩呀!”
老锤头点了点头:“他说的对,你说你们都一起待了这么久了,婚宴都没办过也忒不像话了些,要我说呀,先定个好日子怎么样?咱们一起把婚宴给李大夫办喽,大家伙儿还可以蹭口喜酒吃!”
“对,对!要说两口子在一起不成亲怎么说的过去,到时候办个最风光的,让全村人都过来看李大夫的婚宴哩!”
“就这样办!”
他们讨论着,还没忘了讨论对象,老锤头转过来,一张老脸此刻兴奋的发红,他说:“你们看怎么样啊?”
我怎么看?我看是不行。
李岁安愣了,怎么也不知道他们居然把话题转到了这儿,他无数次想要打断他们,但看他们兴致太高,又不知从何下口。见老锤头终于舍得问他意见了,李岁安一高兴,刚想开口婉拒,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去看,渡鸦坐在旁边,拉着他的手,抢在他前头答应了:“嗯,好。”
顿了顿,他又说:“谢谢你们了。”
老锤头笑的很高兴:“这有啥好谢的?李大夫可是我们村里的宝儿咧,能看着他成亲,我们也放心啦!”
李岁安皱眉,小声问:“你做什么?”
“成亲。”
“为什么?”
谁知这时候,向来话少的渡鸦这时却话多了起来,并且有理有据,让李岁安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点:“你从前说让我做你的夫君,不拜过天地不成亲,便算不得夫君的。”
我特么那说的是台词啊兄弟,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他试图抢救:“我觉得你是我夫君就行了。”
“可没拜过天地,天地便不觉得;没拜过父母,父母便不觉得。”
“但我父母早没了。”
“那便拜灵位。”
李岁安:“……”
他被堵的说不出话,于是一咬牙,狠下心不要脸的哄骗:“再怎么说那些都是虚的,只要我觉得,我认可就好了啊。”
不,你不认可。
渡鸦擅长杀人,知道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知道如何快速取人性命,却不善人心。
可虽是如此,他也不笨,他看得出来,李岁安嘴上是如此说着,但心里是没有他的。
于是渡鸦便不说话了,可周身气质强硬,不容反驳。
事情便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