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65、065 告状

　　向南昭开着车，没有去常文乐走的方向，而是去了另一头的二级路。
　　自从高速路四通八达之后，路况不好且耗时过长的二级路就逐渐被放弃。路上的监控，也就城市间各自出城那一段和途中路边住户人家门前那一截。遇上偏僻路段别说监控，就是让人歇脚的住户都没有。加上也有某些好路段的二级路被截断成了高速，为了连接前后又改道，就更为偏僻，夜里行车都恨不得打十二分精神盯着前面车灯照着的那一片儿，不然不小心就开进山沟怼到山墙上了。

　　向南昭走出C市的二级路的监控范围，再往前走了半个小时，立马专向了小道。
　　进了小道还得开导航，向南昭手机丢在了机车里，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二级路三级路的名字和行走方向。

　　车开到一座山前没了路，向南昭从车里下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后在里面摸了半天，果然摸出一把铲子。
　　把手里的铲子掂了掂，向南昭背着铲子就顺着山路上了山。

　　按照地图上的找到做记号的地方，再往前找到第二个洞。只有碗口大小，不过看起来极深，有些像大蛇或者穿山甲钻的地方。
　　向南昭取下肩上的铲子，对着洞口就开始开挖，往里面挖到一只手的距离才停下，然后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八寸蛋糕模样大的盒子。

　　在旁边从浅水沟里洗干净手，向南昭抱着盒子回了车上。
　　盒子是铁制的，上面安的密码锁。向南昭拧了三个数字把锁打开，里面用防水纸裹着两样长条状的东西。一个只有巴掌大，另一个大好几倍。

　　向南昭把外面的防水纸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个是装手机的盒子，一个打开里面是一叠一叠的钱。
　　手机盒子里装的有一只手机和一把车钥匙，向南昭把充电器从包里拿出来开始给它充电，发现能够正常充电才放心。另外一叠一叠的钱，先用带出来的衣服包着，然后塞进了背包里。
　　背包终于鼓了起来，却也没有鼓到异常的地步。

　　把两件事做完，向南昭继续按照地图上的小路掉头往回走，走到岔路又去了另一条路。
　　等手机里的电充到百分之五，向南昭打开手机，先等短信接收完，一条一条看了之后，才开了导航，把要去的地方定位。

　　音响里不知道谁在唱歌，声音粗狂感性，曲风好像好几十年前的人。
　　向南昭在一片狼嚎的歌声里将车开到了目的地，把车停在空处之后背上背包朝着小路走去……

　　裴钧回到办公室，立即叫了技侦的人过来，把手机递给他，“解锁。”
　　技侦没多问，把手机拿过去在机器上鼓捣了小半个小时，就把手机还了回去，“裴局，密码是……”

　　裴钧接过手机，第一时间打开看了起来。
　　向南昭的手机上没什么值得看的，除了几个购物APP，一个新闻端口和VX之外，没别的东西。
　　短信里除了广告推送就是银行的消费扣钱短信，VX里面倒有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和一堆莫名其妙的群，里面闹得热火朝天。

　　粗略看了看，没什么值得看的消息，最后重点还是落在了通话记录上。
　　就下午离开警局之后的通话记录，除了他和王竞舟不停打过的电话，剩下第一个打给的是Y，第二个是X。

　　他的电话是字母P，王竞舟的是Z。如果肖群是剩下里面的其中一个，那么这个X就是他，那个Y就可能是杨帅。
　　这都和肖群说的都对得上，裴钧把屏幕锁了之后再看侧身，果然是铃声键被滑到了下面。

　　裴钧又去找了俞少白，把人约在了宋副部的临时办公室。
　　宋副部见两人一块儿过来，给两人递了水才问：“你们俩这是在哪有了分歧，得到我这来说话啊？”

　　“下午向南昭来局里交昨晚从常文乐那收回的二十万债务，俞处在送他出局里的时候在门口跟他说了会儿话。”裴钧看向俞少白， “两人交流好像有些不太愉快，随后我就再也没能联系上人。刚才他朋友把向南昭的手机送了过来，说他去找常文乐了。”
　　“我想知道，俞处之前跟向南昭说过什么导致他贸然离开？”裴钧问到这算是咄咄逼人了。

　　俞少白没想到没事儿跟哑巴一样的裴钧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这么直白地在他上司面前告他的状。
　　宋副部才知道这事，先看向俞少白，“少白，这是怎么回事？”

　　俞少白眉梢微微一抖，不知道自己是被向南昭算计了，还是向南昭失心疯，又或者是跑了路，只能说：“可能裴局看错了？我是把人送到了外面跟他说过几句话。但也就一些寻常警察该说的，再不好听向南昭当时也没看出有多生气。裴局你这话是在怪我不该让向南昭遵纪守法？”
　　“他不见了，裴局不抓紧让人去查，来告我状不太合适吧？”俞少白又笑嘻嘻说。

　　对方不会跟他说实话，这一点裴钧心里清楚，但他必须得把向南昭可能是去找常文乐这个可能砸瓷实一点。否则潜逃的罪名盖上，许多事都说不清了。
　　俞少白不承认，裴钧也不再多问，先跟宋副部报告，“向南昭离开前把自己的摩托还给朋友的时候说会回来。他朋友说的话不知真假，但手机上面的通话记录显示，他走之后联系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刚才已经过来交手机，另一个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杨帅被人找上门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就是了。
　　先安抚好老婆，杨帅就跟着警察到了局里，然后见到了裴钧。

　　照片和电视报纸上见得再多，和真人都有些地方不一样。
　　裴钧和当年比差别不大，就是骨架子涨了，人也跟着有了年纪。可能条子当太久，有了股肃杀之气，不像当年一副好欺负的小白脸样。要当年这人能带这气质，就是把那谁打死，也不敢玩性骚扰。

　　杨帅不想跟人叙旧，对他这种以前时常进局子的人而言假装害怕也没意义。
　　“两位警官，我这是犯什么事了嘛？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把我抓过来吧？”杨帅笑嘻嘻地，露出的虚伪笑意和坐在面前的另一个笑着的警察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俞少白敲了敲桌子，“我们为什么找你，你心里不清楚？”
　　这种初级的诈话对老油条的杨帅没用，杨帅端端正正坐好，跟面前的两人说：“警官有什么还是直接问吧。我们都别浪费时间，大家早问完早回家，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

　　一边想要诈话，一边就差直接说家里有老婆孩子不会说谎。
　　这么配合的问话对象让俞少白觉得有些意思，“我们先说说春芽吧？你知不知道他出事了？”

　　“知道。下午你们不是发了公告？”杨帅嘴里说着，心里在可惜港城那边的关系搭不上了。
　　但一想春芽未必是人家孩子，那些年代就算是日子不好过那也少有丢儿子的。健健康康的孩子福利院抢都抢不完，哪轮到一个赌鬼捡来养，除非是拐卖的。可真要是拐卖的，赌鬼早卖出去换钱了，不至于养到十几岁才拿来抵债，还给寻了个看门的轻省活儿。

　　杨帅心里飞快想着，有些不确定问：“真的是春芽？他一哑巴，长了张嘴就只是拿来吃饭的，能得罪谁那么恨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杨帅偏袒，就当初两人都在赌场的时候，论作恶春芽还不如他。杨帅读书读得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心理变态这一说，在他眼里春芽就是个看门的，嘴皮子看起来利索其实会说的也就那么几句，本性上来说还是很朴素。这样的人要因为什么原因被人害了，他实在难以相信。

　　俞少白见状，想起春芽还是他那学车的资料确认的身份，“你跟他很熟？”
　　“我以前干什么的，警官也知道。哪能不熟啊！”杨帅一说起春芽就有话讲了，“不过这熟跟你们说的那种熟不是一回事。我以前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跟人给赌场看场子嘛。他被他赌鬼爸抵押给赌场老板当看门的，就像现在酒店门外站着的那种门童。我们平时在外面吃吃喝喝的，要有剩下的也会有人给他带点回去。”

　　“他嘴甜，但人老实。人家赢钱给他分几块，他除了偶尔给我们买包烟之外，都存着一点一点给他赌鬼爸，就怕他赌鬼爸拿去赌。”
　　“可他哪知道赌这东西，大有大的赌法，小有小的赌法。赌鬼赌上了瘾，就算手里只有三五毛，那也去小学门口的摊子上刮张刮刮纸的。”
　　“后来赌场被关，我嫌新赌场太远就没再去。他不继续给人守赌场嘛，守了几年之后被人嫌弃没用，就不知道他在哪混吃的去了。”

　　“就前几年，他来我那学车，才学会上路又跑了，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见过面。”杨帅还是不信春芽这样的人能得罪一个这么恨他的人，“有没可能认错了啊？你说这孩子，肯定不是老赌鬼亲生的，人家父母说不定也在到处找他，这人一下子没了，父母该多伤心。”
　　杨帅也不只心疼港城那边连不上的路，其实对春芽也有几分怜悯。要他真是人家孩子，眼瞅着父子团聚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人却没了，多可惜。

　　杨帅：像春芽这样的老实人……
裴钧：？？？老实人能给赌场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