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27、027 过去（十五）

　　午饭订的是景区不远处的饭店，也就普通饭菜，不过有鱼有肉不算太差。八人一桌，连汤在一起有十二个菜。
　　裴钧坐在秦林旁边一脸纠结，没能伸手去拿筷子和碗。秦林本在和张瑶说话，回头看了一眼，把旁边的服务员叫了来，“麻烦送两壶热水来。”

　　等热水上了，秦林端着水壶替裴钧冲了冲筷子和碗倒进垃圾桶里，也跟一桌的同学说：“你们也洗一洗吧。”
　　旁边服务员嘴角抽抽，上前解释说：“同学，我们碗筷都消过毒的！”

　　秦林假装相信，“我说我打过疫苗，没乙肝，不传染，你信吗？”
　　你不说我不知道不会往那想，你说出来了要我怎么信。这道理服务员倒是懂，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张瑶吃完后总结，“还是把饭盒忘带了！待会儿要看见我们就买一个。”
　　这会儿先得去洗澡，张瑶找导游问了下周围的酒店在哪，得知只有旅馆也只能将就了。

　　说是旅馆也不小，三层楼下来有好几十间房。裴钧开了个单间，小时房，两个小时后就能退那种。
　　洗澡这种事自然是女士优先，秦林在旁边床角坐着没动，垂着头像是睡着了。裴钧在旁边椅子上坐着翻手机，翻了翻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什么问题？”秦林睁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又看了洗手间一眼，“还没完啊？真慢！”
　　裴钧看秦林这反应觉得不用说了，这人脑子就缺根弦，估计说了也白说。等轮到他俩，两人倒是快，每人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张瑶还在拿吹风机吹头发，整个屋子除了嗡嗡嗡的响声就没别的。

　　赵默好不容易等到三人回来，看三人都换了身衣服，忍不住说：“都讲究过头了！”
　　秦林倒没爱好卫生到半天就得换套衣服，他运动量大，就上午那点路都不够他每天塞牙缝的，半滴汗都没流。不过张瑶和裴钧都换，他不换好像也不合适，反正他带的衣服也多嘛。

　　三人一到，客车就又开始启程。
　　导游站在最前面开始讲下一个景点的一些背景和注意事项。因为要坐船从河流上面往下游，有些危险，所以讲得格外多一些。
　　这些张瑶都清楚，跟秦林和裴钧商量，“待会儿我们自己租船去游湖吧？你们俩会不会划船？”
　　秦林点头，“会。”

　　裴钧无所谓，不过三个人一艘船肯定比一大堆人在一起玩什么漂流要让人舒适得多，就跟着点了点头。三人一致决定，在等下车在景点集合之后立马就冲到了景区的船舶租赁中心，租了一条人工小船。
　　赵默本是不同意，但看着张瑶手里捏的船票也无可奈何，先是交代了许久注意安全，还去码头找人看着他们一些。最后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这班主任当得跟妈一样。

　　因为是租船，又是几个学生，管船的工作人员先问了会不会水。张瑶立马脆声说会，结果是工作人员虽然没派人跟着，却强制三人穿上救生衣以防万一。
　　划船自然是两个男生的事，船才划出去十几分钟，停在一个小岛后面，张瑶就把救生衣脱了，“热死了！你们两个会游泳吧？”
　　裴钧没说话，只是跟着脱了救生衣，剩下秦林说：“会。”

　　得了肯定回答张瑶就放心了，笑着说：“我先拍几张风景照了，然后秦林你帮我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为女士服务没什么好推辞的，秦林依旧点头。裴钧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觉得张瑶越来越事多了，琐碎得烦人。

　　不过当事人没有半点自觉就是了，张瑶指挥着两人把船开到合适的地方，好让她能拍到好看的风景。
　　好照片从来角度刁钻，张瑶拍照拍得船晃来晃去，晃得裴钧又有些晕头，“别晃！”
　　秦林见裴钧脸色又开始不好，猜是晕船了，也跟张瑶说：“晕了晕了，等会儿再拍。”

　　张瑶只好抱着相机从船头走到中间坐下来，“那我们歇会儿？”说完从背包里拿出几包零食来打开让大家吃。
　　裴钧一向没吃零食的习惯，拿起饮料打开喝了一口。船一稳，头也不晕了。
　　也就秦林什么都吃，几包零食很快就被他和张瑶分食掉，弄得好像中午没吃过一样。

　　把几包零食消灭，船也停得够久，张瑶把垃圾收进塑料袋里，跟秦林和裴钧比划要去的地方，“船一定要停对地方，不然拍起来不好看！”
　　张瑶拍照经验丰富，挑选位置刁钻，在好不容易把船停对位置后，才小心翼翼走到船头。

　　船是怎么翻的其实事后秦林一直没想明白，就是那么一瞬间，整艘船就那么翻了，还翻了个彻底，直接覆住了。
　　旱鸭子张瑶掉水里那一瞬间还记得秦林手里的相机，尖叫道：“相机！相机！”

　　秦林无语，只能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把人捞着往岸上拖。
　　张瑶是真半点没底的旱鸭子，虽然一开始还记挂着相机，但后来还是怕得整个人都僵了，一抓住秦林就把人往死里缠。
　　会水的救人就怕遇见脑子不清醒的，张瑶恰好是被吓懵的那种。秦林一回头看见船没法用了，只能艰难的拉着张瑶往岸上游。

　　裴钧眼睁睁看着秦林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捞着张瑶靠岸，而自己的身体却在一寸一寸往下沉。
　　被脱下来的救生衣因为翻船导致的水流飘去了别处，裴钧挣扎着一开口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灌了满喉咙的水。水慢慢漫进喉咙，然后是鼻子、眼睛……留在他眼底的最后一幕是秦林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秦林。裴钧在水中无声地叫。

　　秦林举着相机，半扛着把张瑶送上岸，差点没喘过气来。
　　“呛到水没有？”秦林坐下来后问。

　　张瑶摇头，突然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手机！手机进水了！”
　　是秦林送她那一只，平时都不舍得用的，也就这次出门，身上不带个联系的不方便才带在身上。简直要把她心疼死了！

　　人没事就行，秦林抓了把头发，把头发往后梳了梳，“没了就没了，下回再送你一部。”
　　“裴钧你呢？”秦林一回头才发现身边没人。

　　“裴钧？”秦林心下一紧，下意识朝湖里看去。
　　湖水透彻冰绿，一眼就能看见往下沉着正往远处飘走的一道阴影，湖底有暗流，要不抓紧人就得飘不见了。

　　秦林想也不想又跳了下去，把张瑶吓得直叫，“救生衣！先穿救生衣啊！”
　　已经下了水的秦林没听见张瑶的话，忙蹬着脚朝裴钧的方向游过去。好不容易把人抓着，男孩子跟女孩子的体重压根儿不是一回事，往上游废老劲儿了。

　　秦林憋着气，差点把自己憋岔才搭着人出了水。
　　人已经晕了连气息都有些微弱，秦林赶紧换了口气就拖着人往岸上游，张瑶小心翼翼站在岸边把手伸了出来，“把手搭给我。”

　　两人把裴钧从水里拖了上岸，秦林立马给人做急救，锤得张瑶眼皮直跳，“轻点！轻点！别把骨头锤坏了！”
　　人要没气了哪还管骨头坏不坏，秦林锤了半天发现没什么效果，只好俯下身给裴钧做人工呼吸。

　　裴钧在做梦，梦见自己下了十八层地狱。
　　地狱里有一层是专门拿大锤子锤人胸口的，说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就要被锤。

　　裴钧被锤得魂飞胆裂，好想叫冤自己遵纪守法从来没做过坏事，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巨人脸朝自己扑来。
　　这又是什么惩罚？裴钧想也没想，一只手就飞了出去。

　　“啪——”
　　秦林直接挨了一巴掌，正瞪眼见躺着的人眼睛半睁，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人脸，“醒了？”

　　裴钧想说你离我远点，结果一开口，喉咙里就往外冒水，又喷了秦林一脸。
　　吐了半天，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裴钧才觉得好受了些。

　　秦林见两个人都没事，这才重新下水去把船翻了过来拉到岸边系着，然后又去捡飘了老远的救生衣。
　　把救生衣捞回来，还有自己的包，这会儿应该是沉到水底了。

　　虽然是个半人工湖，湖却有些深，穿了衣服裤子不怎么好游到底。秦林把衣服裤子一脱，只穿着一条内裤又往水里跳了下去。
　　本说算了的裴钧还来不及说话，水面上连水花都没了。

　　等把东西找上来已经是在五分钟后，裴钧已经急得差点砸了自己手机。
　　三个人带了两个手机，结果都因为进水坏了，这附近也没别的船过来，他差点以为秦林也呛了水，就差要上船去找景区的救生人员。

　　秦林提着包往岸上走，白得发光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看得张瑶有些脸红。
　　“里面纸不能用了。”秦林往地上一坐，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又甩了甩头发，甩了两人一身的水。

　　不过三人都落汤鸡一样，谁也不嫌弃谁。
　　张瑶突然就笑了起来，“哎？我们这算不算有了过命交情啊？要不要拜个把子？”

　　这是电视剧看多了，秦林把包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晒在一边，又拿起自己的衣服开始绞干水，提醒两人，“把身上的水弄干，不然得感冒。”
　　张瑶的脸顿时爆红得像煮了水的虾，秦林往旁边一转，“没人看。你动作快点。要没力气，把衣服给我。”

　　咕噜咕噜~翻船咯~~~
裴钧：我呸！居然不会水，主角的尊严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