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7 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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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当真不在意东月曦捏碎金丹？”
“怎么可能不介意，我都快介意死了好不好。”才刚出门，薇薇就忍不住擦了擦气出来的眼泪，“但是我相信，夜阑哥哥凡事都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薇薇努力的扬起嘴角，擦去脸上的泪痕：“走吧，带我去找他。顺便与我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对修士而言，生生挖出金丹的痛苦不亚于常人剔骨，所以林夜阑走的每一步都很吃力。
冬日的夜空，雪花缓缓飘落，有些落在他漆黑的睫毛上，像是晶莹的泪珠。
星璃宫离这里很远。他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居然如此漫长，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在出灵境渊之后，他看到了很多事。
灵境渊之外，确实并非是什么世外桃源，但却也并非是什么地狱修罗之景。
那是一座平静的小村庄。村庄临近瀑布，瀑布泛起点点荧光。自瀑布而下的河水穿过村庄，缓慢的流淌着。庄边的田里，开满了红色的花，美不胜收。
“这是个什么地方？”沙也门再次幻化为黑雾状态，缓缓地跟在他身后。
林夜阑也有些疑惑。他本以为会置身于一个炼狱一般的空间裂缝之中，此情此景，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方才通过裂缝时，源于修士的本能告诉他，前方潜藏着莫大的危险，所以他才会将全部的灵力都传输给薇薇，只身进入此地冒险。
所以他并不敢放松警惕。
颈间有什么正在一闪一闪，林夜阑将那东西拽出来，发现是自己与薇薇离开凌云城时，城主椛瑛赠与他们的创城之杖。
薇薇嫌那东西戴着硌人，便强行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是那么多年过去，自己从未见它闪烁出这样炽烈的光。
村庄中有人被那白光吸引出来，林夜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林夜阑。
终于，从村庄中走出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年。
“林夜阑哥哥？？”
林夜阑也愣住了：“祁颜？你为何会在此处？”
不仅是祁颜，村庄之中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椛瑛，荼铃，甚至是绵雪。
“说来话长。”祁颜与村庄中的众人一样，都换上了赤红色的长袍，此时红艳艳一片，看起来竟有些渗人，他摸摸头，“我只记得，我们正准备要迁城，然后就到了这里，中间发生的事，我们一点儿也记不清了。”
林夜阑看向旁边的瀑布，瀑布之上荧光点点，美的如梦似幻，并不真实。
“你们可还记得灵境渊？”
赤红长袍的魅妖们齐齐摇头。
既然他们并非是从灵境渊来到此地的，那应该说明还有别的出口。
身后黑雾一般的魔神突然开口，击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你们已经死了。”
死了？
祁颜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身体：“不可能，我明明还在生长，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魅妖们纷纷应和道，语言中神情里俱是不可置信。
林夜阑却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花田。那花开的绝望而又艳丽，丝丝缕缕的花瓣，仿佛是地狱中不屈亡魂留下的血泪。
彼岸花。
那不远处的瀑布，大抵是银河飞瀑了。想不到自己竟也有亲眼见到地府场景的这一日。
林夜阑低下头，似是有些遗憾。
不远处的魅妖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议论着。
“怎可能是死了，我听闻死后的灵魂，自会有鬼差带领着通往幽冥，哪会像此刻，我们还能自由自在的居住？”
“就是就是，虽说失忆了，但若是这就能代表我已经死了岂不是荒谬？”
林夜阑决定不再理会他们，朝着更远处的花田走去。
“等等我。”林夜阑转头，却见祁颜一袭红袍在花田中翩飞，已然跟了上来。
“你相信你已经死了？”
“我不信，或者说，这一时半会儿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祁颜仰起头，“但是，你与薇薇姐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林夜阑笑了：“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拐走。”
“对了，薇薇姐姐呢？她没进来吗？”
“嗯，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进来。”林夜阑说着，渐渐朝花田中央的拱门处走去。
“别走了，那里过不去的！”祁颜在身后焦急的呼喊，却发现林夜阑很轻易便走近了那扇拱门。
“哦哟，忘川。”沙也门指着门上的字道。
“我认得。”
林夜阑身为仙族后裔，而他们作为仙族后裔的其中一门必修课，便是古神语。
他在拱门前驻足，示意祁颜跟上自己的脚步。
祁颜咬咬牙，准备再一次迎接身体撞上结界的剧痛。
然而，他却也如林夜阑一般，轻松通过了结界。
再然后，自拱门之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两人一魔一起吸了进去。
拱门之后的忘川，是一片阴森森的街道。
过往众人，俱身着不同颜色的长袍匆匆而过，面无表情就如同活死人一般。
不，不是活死人，这些都是亡魂。
祁颜看着那些飘来飘去没有双腿的游魂，再看看健步如飞的自己，依旧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自己在那个小村庄里生活了好几年，未曾想自己竟只是一个连忘川都不肯收的野魂。
街道的正中处，有一面硕大的铜镜，祁颜好奇的走向铜镜。
镜中，是一片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氛围。
“太好了，筹划了半年多，我们终于等到迁城之日了！”椛瑛显然也被喜庆的气氛所感染。
他们魅妖寻到了一处世外桃源，那里的天地灵气虽不如御灵派后山充裕，却胜在遗世独立，不易被人所扰。
在得知自己是堕仙后裔之后，魅妖们就已做好重新修行的准备。
原先的魅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但只要大家都肯勤加修炼，相信终有一日能恢复以往的辉煌。
麒麟马车很快到来。
众人满怀喜悦，所有甚至连一人都未发现，玄先生就跟在他们身后。
之后，铜镜之中的画面，就只有一片鲜红。
惊变来的实在是太快，甚至快到，没有一只魅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就已齐齐毙命。
玄先生看向那只重伤垂死的麒麟，袖子一抬，就将其收了进去。
祁颜看向身上红袍。对啊，他记起来了，他们魅妖们为庆贺迁城之喜，特意更改了往日的素白衣衫。
那是他们此生第一次穿红色，却也是最后一次。
见祁颜驻足于铜镜之前，沙也门也不由好奇的凑过头来。
镜中浮现的，是沙也门被封印于灵境渊的画面。
那端坐于王座之人，长发垂至大殿的每一处角落，却看不清五官。
“既然汝一心求死，那吾也不必让汝继续活着。”
沙也门有些尴尬，赶紧侧身躲过铜镜。
看来这面铜镜能看到自己的死因。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林夜阑，很想知道像他这样的未死之人，会在铜镜里出现些什么。
同时，他又有些期待与紧张。
会不会，他就是那命定之人？
然而铜镜之中浮现的画面却令三个人都白了脸。
林夜阑穿着素白的衣衫，悠然望向眼前同样一袭白衣的绝美女子。
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即便是身形在一点点消失，却依旧笑得很轻松。
而待看清那女子的相貌时，沙也门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
这幅被陌生女子杀掉的画面，显然也令林夜阑十分不快，他偏过身子，铜镜中的画面便倏然消失。
“所以，那是未来？”祁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大概只是铜镜坏掉了罢。”林夜阑皱眉，他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位女子。最令他不快的，是他赴死时的表情，从容却又带着欣慰。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某一个陌生女子的手下欣然赴死。
照完铜镜，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祁颜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袍，试图将这不吉利的衣衫脱掉，却总是失败。那衣袍，完全就像是长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他们在街道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异常。
来人人身牛头，看起来很是诡异。
“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腰上并无标志？”沙也门反应很快，瞬息间就化作一股黑气躲于林夜阑衣袖之中。
林夜阑看向周围，果然发现那些游魂们的腰间都系着各色令牌，上书：吊死鬼，饿死鬼，病死，老死……
“我们也不明白，为何我们就突然到了此处，大抵是猝死吧。”林夜阑态度不卑不亢，那牛头人见了，也只是皱皱眉，将他与祁颜再次推向铜镜。
“不对啊。。。”牛头人喃喃自语，“好像时间还没到。你们当真死了吗？不行，我要汇报长官。”
“快跑！”林夜阑推了一把祁颜。此时若是再不跑，只怕假死也会变成真死。自己还有很多事尚未完成，哪能安心转世投胎？
绕过无数小巷，他们总算是摆脱了牛头人的追捕。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河水，听闻凡间人都叫它冥河。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27 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