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2、第 2 章

　　二、夜莺
　　“你脾气也太好了吧，居然一直坐着听那人鬼扯！”
　　“你以为我想吗？”乔翘嗤笑，跟她在咖啡厅时判若两人。她抬手亲昵的在对方肩头敲了一记，唉声叹气道：“我是受制于人，有求于人，要不是为了首付，我能这么憋屈吗？”
　　“所以说，‘无欲则刚’！”那人也笑，两人都弯着好看的眉眼，半分看不出二人在工作中不近人情的犀利模样。
　　于乔，二十九岁，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的金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也是乔翘所在公司的法顾。他的工作内容直接与乔翘对接，两人算半个同事。某次在“小疙瘩”偶遇并拼桌喝酒后，两人成了朋友。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你帮我我帮你的事件，一来二往，两人成了好朋友。慢慢的，两个单身就常常约着一起饭，偶尔约酒，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情侣。
　　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不可能。
　　现下，二人正头抵着头在一桌吃单人小火锅。于乔加班，乔翘挂了电话后，一个人看了场电影又等了半个小时，两人才碰上面。
　　“我饿得一个人能吃下三人套餐！”乔翘夸张的喊着，和于乔二人各自调着酱汁。
　　等火锅滚开的时候，于乔又开始吐槽律所空降大小姐的事，惹得乔翘啧啧一阵，他最近经常吐槽这件事，乔翘听得都会背了！不一会儿她又主动说回自己相亲的事。
　　没办法，这次见的这个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她急需要于乔这个毒舌利嘴帮她缓解压力。
　　“我不明白，我怎么就无礼了！”乔翘一脸不爽，眉目狰狞的大嚼特嚼嘴里那块冻豆腐。
　　“唔！”于乔含着一口黄豆芽，抽空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的丑照片给她看，道：“你看看你，再看看别人。”他指火锅店里的其他女性，不得不说，这个对比十分鲜明，也十分残酷，甚至残忍。同样是吃火锅，别的女生却个个优雅得像正穿着礼服在高级餐厅里切牛排！乔翘却放飞自我，自由自在像在路边撸串儿。
　　“别人都生怕自己不是最美的，不够吸引人，随时随地装模作样，端着自以为是的清高大方，可你呢？你是真大方，才不容于世！好好看看你自己。”虽然于乔自己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儿去，可他坚定面目狰狞的乔翘比他糟糕。
　　“吃火锅……”乔翘瞟了一眼立刻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机，真丑。
　　那又怎样！
　　她强辩道：“我饿了，谁让我等你等了那么久，那么那么久！”
　　“口水！”于乔嫌弃的推开乔翘的手，一口唆了筷头上的土豆粉快速咀嚼，他也饿，不然也不会来吃火锅啊！狼吞虎咽下后才道：“我可不觉得你无礼。你只是不化妆而已，这是自信，不是无礼。神经病，路边咖啡厅见一面而已，他以为他是皇位继承人，约你在故宫觐见选秀吗？还化妆？你穿个正装准时到达已经是尊重他，瞧得起他，把他当个人看了……”
　　这一番话，听得乔翘心中十分舒爽。
　　就是，这才对，才是正常的三观嘛！
　　她专门修习过社交礼仪课程，绝不认为自己失礼。她也不认为自己西装素颜来相亲，就是不尊重就是无礼，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说她哪里失礼了，那就只有一样，她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达约定地点，她比对方早到，显得对方迟到了。
　　可这一点对于乔翘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这根本不是国礼，这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泊来的外礼而已，她无需遵守。
　　至于说她不像个女人，还说她丑……简直无理取闹，眼瞎！她才不丑呢，一米七，五十公斤，肤白貌美九头身，她但凡有一点野心，妥妥的大明星，纯天然的她比那些整容修补的破花瓶子耐看多了。
　　乔翘嘎嘣嘎嘣的咬着筷头的白萝卜，面容扭曲得就像在咬孩子手指的大妖怪。
　　她给出的照片就是她的证件照，是她现在的模样，短发，素颜，西装。
　　她就是她，跟她穿不穿裙子，化不化妆，长发还是短发有什么关系？
　　肤浅的蠢货，上赶着要看照骗，还要说人家撒谎不老实的混账男人。
　　垃圾玩意儿！

　　“……喂，回神回神！！！”于乔放下筷子，在乔翘面前狂拍手，待乔翘回神，大笑道：“你管理一下你的表情行吗？我是没所谓，可这到底是公共场所！”
　　“……”乔翘无语，揉了揉自己的脸，如于乔所言，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转眼恢复到那张冷漠欠奉的寡淡脸。
　　两人各自把自己面前的火锅捞见底，对着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离开火锅店。
　　店外树银花，夜幕月明星稀，正是夜生活开始的好时候。
　　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转弯，心照不宣的走向同一个地方。
　　大好周末，怎么能不喝一杯呢！
　　“小疙瘩”在西南城角，是一家很安静的清净酒吧。
　　乔翘会来这里是个意外，来了之后就爱上了这里的环境，很舒适，也很治愈。每每心情不好她都会来这里坐两个小时，喝一杯。无论心情好不好，她每周都会来一次。
　　不过，她总是像个另类，格格不入的坐在吧台一角，喝轻浅到酒精含量可以忽略不计的高颜值鸡尾酒，看着独自行走的人们来了又往。就像近距离观看人生的过客，有种浓缩的仪式感。
　　而她最另类的是，人在酒吧，却不接受搭讪，连“小疙瘩”里最最擅长交际的酒保都没能打开她的嘴。迄今为止，在“小疙瘩”里主动跟她说话而她回应了的人，只有于乔——她工作中就认识，消遣时又偶遇的“熟人”。
　　相比乔翘的保守，于乔在“小疙瘩”如鱼得水，他跟回家一样，从店长到吧台的调酒师，没有他不认识的。
　　“这里以前有个调酒师，长得真好看啊！”于乔和乔翘又一起靠在吧台边，闲聊道：“我差点就——”
　　“找不到人就跟他过？”乔翘笑嘻嘻的接道。
　　“你别不信，真就那么好看，性子也好，温柔可人得很。”于乔不计较她的打趣，喝了一口刚被端上来的清酒，今天没开车，他可以喝点小酒，又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不来了，我伤心了好长时间。”
　　吧台里一直调酒忙碌的小伙子这会儿歇下来来了，擦着酒杯走过来，笑道：“大乔，你可晚了一大步，溪溪上周还来了，跟他老公一起！”
　　他显然知道于乔在说的那个温柔可人的调酒师是谁。
　　“什么？他结婚了！”于乔备受打击，满脸苦闷，一口吞了面前那杯酒。
　　乔翘哈哈不止，点手示意再上一杯。
　　“喝什么？”小伙子问。
　　“上新了？”乔翘指着邻桌那杯她没见过的，问。
　　“那杯叫‘夜莺’，不含酒精，很适合女士。”
　　“就它，double”乔翘一锤定音，也不管于乔伤心，道：“有空来讲讲夜莺的故事。”
　　“稍等。”小伙子应了一声，转身备料调酒。

　　半天没听见于乔出声，乔翘才拉他的衣袖，问了一声：“真就这么伤心？”
　　凑过去一看，乔翘扁着嘴，伤什么心，这小子忙着在手机上勾搭人呢！
　　不知道又从哪里翻出来的野狗。
　　她嘲道：“在哪儿？”
　　“也在这儿，照片看起来还不错哦？”于乔乐颠颠的给乔翘看对方的头像。
　　那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年轻人。
　　“你也不怕是照骗！”乔翘嗤笑，看一眼于乔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端着冰水假装等人，望向门口，她不着痕迹的四处看了一周，企图从不大的酒吧里找出那个人。
　　“哪儿那么容易。”于乔笑嘻嘻的收起手机，转身面对吧台，点然一根香烟，若有所思。
　　见此乔翘也转回来，放下水杯，顺手从于乔的烟盒里敲出一根香烟。于乔侧首，乔翘凑过去，两人小情侣般头对着头借火，点燃香烟才略正了身子。
　　“你真结婚啊？”于乔忽然问。
　　乔翘一怔，嗤道：“你觉得我会跟男人结婚？”
　　于乔这才嫣然一笑，在乔翘的肩膀上轻轻敲了一计，道：“骗婚不好，无论男女。”
　　“那是自然，”乔翘进一步道：“也无论性向。骗婚本身就很垃圾。”
　　三观一致，可以继续做好朋友，两人又各自欢天喜地的碰了碰拳头。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骗婚不好、不对，可人们总有一万个理由和借口去做这件坏事，还装得大义凛然，就像是为了旁人，而深深委屈了自己，却看不到伤害了无辜的别人一般。
　　“恶心。”
　　“真恶心。”乔翘补了一句。
　　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的东西，就是很恶心的垃圾玩意儿。
　　说话间，吧台里的年轻人将二人的“夜莺”端来，湛蓝色鸡尾酒层层分明的晕在杯中，壁上悬着一颗大情人梅，好一副“海上明月”！
　　二人抓了杯腿，刚要碰杯，忽然都停下，看着手中的“夜莺”。
　　“漂亮。”于乔失声赞道。
　　“美人。”乔翘也忍不住夸赞。
　　“哪里比得上你们！”吧台里的年轻人哈哈一笑，擦着桌面在二人面前停下。
　　“铜雀春深锁二乔”，大乔小乔都美貌，“小疙瘩”里的熟人便称他们是大小乔，因为二人名字里都有个“乔”字，更因为他们都是标致的美人胚子。
　　虽然两人性情大相径庭。

　　随着时间推移，夜莺见底，海水将尽，二人各自捞着酒杯里的大情人梅塞进自己的嘴里，齐齐酸爽的抖了抖。
　　感觉到有人靠近，乔翘警觉的望过去，见走过来自动坐下的人是刚刚和于乔发消息的年轻人，乔翘恍然大悟，大乔出马，从未有失。她打趣的看于乔。
　　于乔却无动于衷，背对着来人，嘴角飞扬。
　　乔翘见怪不怪，扬眉和来人打了个招呼，自觉侧身，不打扰那二人进一步互相了解。
　　他们都是成年人，虽然聊得来，也愿意凑在一起打发时间，却从不干涉对方的隐私，询问乔翘是否要骗婚这事，已经是他们新近才突破的最近距离。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几度眉飞色舞的于乔单手在背后给乔翘摆手，示意自己要先走一步。
　　乔翘心知肚明他要去哪里做什么，顺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小袋子塞进正跟自己“拜拜”的那只手里。
　　两片试纸，两片袋装润滑剂，余下几片是安全套。
　　她称这些为“欢爱三宝”。
　　乔翘不太明白为什么在生活工作各方面都十分严谨的于乔，对于性会如此随意，可她知道和前任分开后，于乔有过一段相当混乱的低迷期。
　　而这段低迷期就是改变于乔的根本。现在他虽然走出低谷，却已经性情大变，认定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二人相熟后，乔翘保持着友情距离隐晦的劝过一次。不过于乔有于乔的生活方式，无论关系多好，都不是她能一再置喙的。于是乔翘便开始主动给他准备这些可以保护他的必备用品，随身携带。
　　于乔先还不乐意，说自己带着套让人上太贱，乔翘却说安全第一。她认定自己准备的东西自己心里才有数，并一再要求于乔一定要两人一起咬过试纸，确认安全后再接吻。她坚持这样才能快乐得更放心，并一再强调这是她的坚守。
　　她太有理了！
　　于乔不再拒绝她的好意。他已经很习惯她偶尔的固执与啰嗦，暗嘲到底是个女人，背着那年轻人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口袋里。
　　那二人前后离开“小疙瘩”后，余下乔翘一个人呆坐在吧台边看手机新闻。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强烈的视线，乔翘才猛然抬头。“小疙瘩”里的客人已经换了一茬，早就不是先前那一批了。吧台不远处的小圆桌边，有一位身着国际大牌最新款春装，顶着齐腰大波浪卷长发的气质大美女。
　　好抢眼。
　　乔翘略惊，她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一个和酒吧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女人。其实就算真的格格不入，出来的时候略微伪装一下，就不会如此突兀，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变装掩盖自己的想法。
　　太特立独行了！
　　也太引人注目了。
　　乔翘知道自己容颜出众，她打小就听人说“果然是乔家的闺女”。所有人都说她好看，是美女，也因此从小麻烦不断，所以……说她天生丽质也可，说她恃美死作也罢，反正跟她相亲的那个人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即便不化妆不着裙也不留发靠着底子就能美出优秀线的美人。
　　可跟这个人一比，乔翘自行惭愧。
　　与长相无关，是对方的气质太出众。
　　乔翘感受到的视线，正来自这个女人。
　　四目相对，美女却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端起面前的“夜莺”，遥遥的冲乔翘打招呼。
　　乔翘以微笑拒绝，起身离开“小疙瘩”。
　　虽然……不过，她酒喝了，烟抽了，消遣过了，坏情绪也已经扔掉了，她该回家了。
　　晚十一点半，乔翘穿着鹅黄的睡裙，准时躺在自己那套简单装修，但是她很喜欢的两室两厅的卧室里。
　　这是家，温暖的家，她的床头开着一盏温暖小巧的小黄鸡夜灯，暖意四溢，怀里抱着个没比她矮几分的柔软粉红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