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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为求神果忘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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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香味。
熟悉的怀抱。
头顶上方传来克制的不满：“溪月！”
溪月顺势抱抱他，蹭了蹭脸，扯着衣袖小声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嘛。”
“小骗子。”
放下溪月，故涯收起了不满，指着前面亮光处，说：“月，在那。”
溪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喊得有些心跳加速，小跑上前作掩饰，故涯在后面糊里糊涂地追：“哥哥，跑什么？”
“我想看看这传闻中的雷霆神树和凶神太岁。”
“不用跑，到了。”
确实不用跑，因为很近。
雷霆神树很高大，枝繁叶茂，本来千泪悬崖是黑不见底的，但是神树周围却聚集了无数闪着亮光的小虫，把这里照得亮堂。
“是星辰虫，一种只会在灵气充沛的地方生长的小虫子，它们以神树的灵气为食，在神树受到攻击时会保护神树。”故涯捉了一只合在掌心给溪月看，溪月却觉得这个虫子好生眼熟。
扑腾扑腾的，很像萤火虫，很像那晚的山谷。
故涯放开手，星辰虫就飞走了，没有危险的时候，它们是不具备攻击性的。在星辰虫的照耀下，神树密密麻麻的叶片遮挡下，仿佛有什么要成熟了。
溪月瞳孔微缩，竟是青色的果实，是雷霆果！
这时，一团黑影却闪现在他们面前，溪月急忙挡在故涯身前，那团黑影正好把溪月和故涯隔开，溪月跌入凶神沼泽。
原来，真正的雷霆神树藏在凶神沼泽，刚才溪月与故涯所见，不过镜中月水中花，是雷霆神树的一个影子。而与神树有机缘的人，进入凶神沼泽接受太岁的考验，成者出，败者亡。
那一团黑影化成了一个英俊青年，却是一身白衣，面目亲和，手戴珠链，全身金光环绕。
溪月正视少年，毫不畏惧道：“你是凶神太岁？”
那青年却微笑对溪月，缓缓道：“没错。溪月，是你的名字吗？”
“是。”虽然对方是凶神，溪月却觉得他毫无恶意，反而颇为友好，他想了想，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这很难吗？”
一想到对方的身份，这也不是毫无可能，溪月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多嘴问了一个傻问题，只好尴尬地回答：“对于您来说，是不难的。”
“故人，我们见过。”
“哦，是吗？那多谢您饶我一命，但我应该……没见过您。”
“溪月，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你好自为之吧。”
“嗯？”溪月不解道：“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冒昧打扰，我只想寻雷霆果给我朋友救命，它快成熟了，我是半神之体，可否让我以血为引？”
“自然。我乃雷霆圣树守护神，已守护万万余年，这一枚雷霆果，是你的机缘。它，属于你，我的朋友。”
虽然很搞不清当前的状况，但是太岁愿意说这雷霆果期属于他的，那就是不会加以阻挠之意，溪月心中大喜，故涯有救了！
溪月随即用灵力幻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刀，毫不怜惜地往自己的手臂一划，却无半分鲜血流出，溪月心一横，再继续往深了划，定睛一看，并不是没有鲜血流出，只是光线太暗，那鲜血像是柳絮一般，迅速往雷霆神树上飞去。
太岁微微一笑，右手朝上一捞，周边空气凝聚成漩涡状，一把银白弯刀浮现，他递给溪月，道：“此乃上古银月弯刀，你用此物割破血脉，血不凝，能加快雷霆神树吸收神血的速度，促进雷霆果成熟，若是像你这样小刀小刀地划下去，划到明年，果实也许就八分熟了。”
这一番话讲得既无情又有道理。溪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虽然有血流出，但因为神体的自愈能力，也在加速伤口的愈合。
他接过太岁的银月弯刀，毫不犹豫地直插自己的心脉，鲜血喷涌而出！
雷霆神树嗅到了来自神的鲜血味道，变得很兴奋，枝干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细小的枝条朝溪月包抄而来，将他缠成了一个绿色的蛹。
太岁平地而起后退了两步，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他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无数雷霆神树的枝条刺入溪月周身的经脉，贪婪地啃食他的血气，他竭力忍耐，竭力避免自己发出不得已的喘息声，后来他发现这不过是徒劳之功，因为他的嗓子眼里也全是血气，忍得狠了，也只能发出“阿伊阿伊”般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
雷霆神树正在吃掉他的整个身体。
溪月力不从心，晕了过去，插于心脉中的银月弯刀感应到了溪月的晕厥，发出耀目白光，枝条的啃食速度变缓，而青色的雷霆果正在成熟！
“呵，不过如此。”太岁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赏玩着。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他活动了活动筋骨，紧接着消失了。
“下一次，又是谁呢？”
*
溪月失去意识昏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天已经亮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沾上了好多血迹，而他手里紧紧抱着的是血红色的雷霆果。
他成功了，并且活了下来。
“原来，成熟的果实是如鲜血般的红。”
这是用他的神血灌溉出来的雷霆果。
他定了定神，喃喃自语道：“快，快回去找故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故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那个性子，指不定做出什么傻事。
溪月匆忙起身，冷不丁却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眼一花，摔倒在地。原是当时，溪月以半神之血滋养雷霆果，经脉尽数被刺破，幸而上古银月弯刀以神器之光为他挡住，他侥幸捡了一命，但此刻体虚，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溪月催动法诀，快速咽下一枚婆娑果，此果可助人快速恢复伤势，补充气血，是他早年间偶然所得，只是食用婆娑果也有弊端，代价是食用者三年阳寿，轻易不得服用，但故涯生死未卜，事急从权，片刻耽误不得，他得尽快找到人。
溪月借助太岁留下的银月弯刀，割断了凶神沼泽与外界的屏障，他刚从沼泽中走出，银月弯刀即刻消失，而背后的凶神沼泽也无影无踪了。
原来，银月弯刀归属太岁，太岁留下此刀，是为了助溪月离开凶神沼泽，现在沼泽屏障已破，银月完成了使命，终归是要回到主人那里去的。
不远处，故涯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裳也破了，眼睁睁看着溪月在他面前跌入黑暗，又毫无办法，他杀红了眼，却没有半分用处。
溪月从未见过故涯如此狼狈的模样，从他第一眼见到故涯，他一直是光风霁月，翩翩君子的模样，从未如此失态。
溪月慌忙走过去抱住故涯，故涯一时还没回过神，又急又喜，吐了很大一口血。故涯抓住溪月的手，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月。”
溪月顿感不对，连忙算算日子，竟是三月有余，凶神沼泽是神界空间，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而他一晕，又过去了数日，人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怪不得故涯说要见不到他了。
要不是凭一口气撑着，故涯兴许已经不在了。
溪月方觉悔恨不已，故涯已经气若游丝，要赶紧医治才行。
他掏出仅剩的三枚婆娑果，囫囵吞下去，施法起咒，划破手指，给故涯喂了下去，这样，故涯的伤势既能得到快速恢复，而婆娑果的反噬，也只会报应在溪月身上。
故涯想挣扎，被溪月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溪月小心翼翼地让故涯靠在大树下，起玄回阵法，以神血辅助雷霆果之功效。
三天后，二人才缓缓苏醒，漫天繁星灿烂，身着一片万籁寂静。
故涯先醒，侧过身紧紧握住溪月的手，在他醒转的那一刻，轻轻吻上溪月的双唇。溪月刚从巨大的梦境中醒来，还未及睁眼，又跌入美梦之中。
梦中人温柔无比，是他此生见过最俊朗丰神的男子，那人轻轻探进他的唇舌间，暖流涌进，他不舍得离去，只想就这样地老天荒。
世界变得如此小，小得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月。”故涯的眼睛抓紧了溪月的袖子，抓得他有点疼，似乎很怕他又突然不见了。
溪月只好揉揉故涯的头，安慰他：“不会了，我保证。”
故涯的眼眶有些湿润，瞥向了一边，不想让溪月看到，说道：“你不见了之后，我想找到你，可是周围突然起了很大的浓雾，而且有毒……”
故涯还没说完就被溪月紧张兮兮地打断了，“什么？有毒？你有没有怎么样？”话音未落就开始对着故涯上下其手一顿检查。
故涯瞧他这样紧张自己，本来还想多多享受一番，没成想溪月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笑穴，他趴在地上直打滚，“咯咯咯”笑个不停，连忙求饶：“哥……哥哥……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
溪月不紧不慢地蹲下，煞有其事地欣赏平日里端庄自持的故涯在草地上打滚，觉得非常有趣，他从怀里拿出一把瓜子，再掏出他许久不泡的茶具茶品，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悠然自得起来，好似一个谪仙在人间看戏。
故涯一边止不住笑，一边心生怒火，恶从胆边生，瞅准机会给正欲再饮一杯的溪月添点堵。
咣当一声，溪月面前的茶杯应声碎掉，溪月呆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好啊好啊，我这茶杯可贵了，卖了你都估计都不够赔的。”
说罢他又仰天笑了一笑，道：“普天之下，这么亏本的买卖也只有我肯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往后，可不许诓我了。”
故涯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身上的笑穴也解开了。笑嘻嘻蹭过来，说道：“哥哥，我并没有诓你，我这不是还没有说完嘛。”
“好，给你个机会继续说。”溪月大步朝前走。
故涯追上，继续道：“那浓雾的确有毒，只不过此间主人并不想伤我性命，只是让我沉入幻境，我寻你心切，一次次醒来，他只好加大了毒性，我便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雷霆果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连毒性也一并解了，我现在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强壮。”为了证明他说得却有其事，他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溪月略一思索，这样一说倒也说得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