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自己》橄榄菜菜子

4、一颦一笑皆因你

　　所有的爱情最后都难以不落窠臼。
　　小麦在刚进门就被父母逼着结婚，也不知道他俩今天受了什么刺激。自从小麦25岁后未结婚，父母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小区里碰到爷爷奶奶带着孩子玩，这些都在挑战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要成天瞎玩了，该把事情定下来。”父亲先开了个头。
　　看小麦并不作声，母亲开始了说教：“我看他就是和你玩玩。要是真的想娶你，现在就应该踏破我家的门槛了。我看他来我们家几次，都巴不得立马走，呵呵，我看你就是被他耍着玩！”
　　小麦火气噌就冒出来了：“我怎么被他玩了？”
　　“你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之前给你介绍的你都不喜欢，这下好了，老大不小还要自由恋爱，呵呵，我看你就是浪费自己的青春。你和肖什么在一起那就是纯属倒贴，我看你还乐意的不行。等你今年到了30，那就没有人再看得上你了，你到时就哭吧！”
　　“我怎么就倒贴了？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垃圾我还不如不结婚呢！”
　　“那我没本事给你介绍，你自己找更好的呀。”
　　“我不是找了吗？”
　　“哟，找个不和你结婚的，呵呵，那有什么屁用！” 母亲阴阳怪气起来。
　　小麦虽然气不过，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又气又委屈，甩手关门把自己闷在卧室里。默默哭着和小可、吴丹发信息讲述刚才的事。
　　“阿姨真的有点过分了。这么说你。”小可表示了同情。
　　“是啊，那我这一直单身的不得给你妈给骂死啊。”吴丹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我就是纳闷，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怎么在我家这就像是我一个人的错误似的。要是我自己能结婚，我立马就去领证了。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妈这么侮辱我。”小麦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我觉得阿姨是在PUA你。先打击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根本就找不到好男人，然后让你去将就你看不上的人。是不是这个逻辑？”小可突然灵魂发问。
　　“是啊，你根本没你妈说的那么难堪好吗？我们三个里，我长相最普通，在南城也没自己的房子，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差。麦麦你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你真的很不错的。”确实，小麦和小可都因为是南城人，得天独厚拥有着户口、房子，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吴丹这样的外地者的毕生所求。
　　“她调整也得她妈不再PUA她啊。谁受得了刚建立点信息就被打击的一无是处呀。”小可共情能力很强，也跟着愤怒起来。
　　“我就是受不了我妈这么说我。肖峻来我家的时候觉得我对肖峻太热情，自己还不是一直给他夹菜。问我为什么不催婚，肖峻来家里的时候她怎么不帮我敲打呢？”小麦还在流泪。成年人的泪和婴儿时期一样多，只是没有了声音。
　　“唉，你这事也指望不上阿姨了。和我一样，积极向前看吧，有手有脚的不结婚又能怎么样？”小可安慰着。
　　“唉，那我不结婚，还想恋爱一下呢。”吴丹很害怕自己真的会一辈子不结婚，她想象不出来让她动心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不谈恋爱反而好，自由恋爱多了的人应该是承受的不住相亲的无聊的。”小可又开始说起她相亲的事情。很奇怪，她一边反感一边认为这是唯一出路，有种自己虐自己的倾向。
　　吴丹和小可又聊了一会儿相亲轶事，群里的气氛开朗起来，小麦的情绪也随着小可讲的小段子平复下来。她倒在床上，只觉得很累，肖峻给她发的信息她都不想回。憋了很久，她给肖峻打出一行字：“刚我和我爸妈吵架了。我都气哭了。”
　　“为啥？”肖峻立刻回复。
　　“就是我俩结婚的事呗。”小麦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下了发送键。
　　对面没有了动静。小麦知道肖峻在看着屏幕，但这一次没有秒回。
　　“我就让他们别催了，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但你知道老年人嘛，就想尽快定下来。”小麦生怕会有长久的沉默，又补充了一句。
　　“你还在哭吗？”肖峻发来不着边际的一句。
　　“已经平复了。”
　　“那就好，亲爱的不要难过了。我就不懂你爸妈急什么。”
　　“就是看没动静就催催嘛，那去你家的事情…”小麦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我和我爸妈说了，看时间安排吧。最近我爸新接了项目，经常出差。”
　　小麦看到沉默了，她觉得心里被什么戳中。她不想承认母亲的话，但是理智已经站在了母亲那一边。她并不认为自己是被玩玩，只是看到这明应暗拒的话心里凉透了。每次小麦提起去见家长，肖峻的父母不是去旅游就是生病。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骗她。小麦总是安慰自己，觉得还不到时候。小麦不断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是好时候呢？什么时间是对的时间呢？都已经2021年了，想要见什么人会见不到，况且车程来回只要半天。小麦心里明白，但她急于证明母亲是错的，急于证明肖峻真真正正的爱自己，急于证明他们的爱情可以跨越艰难险阻，她不愿去相信那正确率99%的事实，她相信只要肖峻的父亲忙完项目，他们就可以见面。虽然这个概率只有1%，但对于小麦来说已经是救命稻草。
　　“那就等你爸忙完了再说吧，不急。”小麦再一次选择相信。
　　“嗯，先睡吧，晚安亲爱的。”手机另一头的肖峻也向是松了口气，又打电话来安慰了小麦两句。
　　接完电话，小麦躺在床上又无声地哭泣了很久。
　　世界就是那么残忍，即使彻夜痛苦，也难以寻找到安慰。第二天还得顶着一张笑脸去面对，画上精致的妆，生怕别人看出一丝一毫内在的不堪。小麦觉得自己就像一张褶皱的纸，充满无法抚平的伤痕。
　　刚上班，墨菲定律又给小麦上了一课。人事总监通知有业务专项需求会，会上她并没有心情倾听，只是仿佛最后听到领导说她和赵明哲一起牵头一个绩效改革项目。小麦在会议结束后才醒悟过来，想拒绝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况且她丝毫没有听项目内容，不知道怎么和领导开口。赵明哲眼神略带急切与关心，声音却很正常：“你怎么了？”
　　“哦，没睡好。”小麦撩了下头发问：“我们要负责什么？”
　　赵明哲又仔细地和小麦解释了一遍，最后说：“今天先缓缓吧，看你状态也不好。”
　　“嗯。”小麦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着赵明哲说：“谢谢你。”
　　赵明哲被这一声谢弄得有点诧异，他以为是谢他重新解释了项目，笑了一下就出会议室了。
　　小麦坐在无人的会议室里，回忆起昨晚的家庭争吵，和肖峻之间无未来的对话，姐妹间的调侃。别的同事今天也应该看出她不对劲，只是都懒得问吧。她很感谢赵明哲对她个人状态的关心，她急需一些关心，不论是来自谁。
　　肖峻像是为了稳定她的心情，提出今天下班后去他家里坐坐。“给不了你最想要的，所有行为都像是在补偿。”小麦想。
　　晚上，肖峻提前点好了外卖，他们到肖峻租的公寓里时刚好取餐。肖峻为自己的时间掌控能力开心了好一会儿。今天的外卖依旧是麦当劳。油炸食品从来不是小麦的第一选择，但吃也是无妨的。小麦拿出薯条和汉堡想到她和肖峻的口味是这么的不同。肖峻喜欢汉堡、可乐、淮扬菜，吃不了辣、海鲜，而她无辣不欢，最爱海鲜和生食。就这样的口味的两人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三年的，小麦越来越觉得可笑。
　　电影最终也是选了肖峻最爱的超级英雄系列电影。由于昨天睡眠太差，小麦在黑暗中尽量保持让自己不睡着，终于熬到电影结束，小麦准备自己叫车回家。肖峻体贴的说：“今天我送你呀，怎么能让宝贝一个人走呢~”小麦心里感动了一下，这一秒钟她觉得自己还不算是个工具或者是这场恋爱中的道具。她开心的快落泪，她觉得肖峻一定还是爱她的。只要这一点证据就可以让小麦满足。
　　晚间的风吹散了心中的乌云，坐在副驾的小麦真的开心起来。她和肖峻聊了很多公司的事情，提到了赵明哲，这才又想起明天似乎得去找赵明哲开会，心里扭捏起来。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觉得快乐热情的罗小麦又满血复活了，即使现在已经夜里11点半，世界仍然充满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