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坐看云起时》青冥客

1、手记

　　我叫白未晞，今天是我来大楚的第一天，我打算记下我的人生。不知道要待多久，我怕有一天忘了自己是谁。

　　八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有一些我记不得，有一些我忘不得。

　　在他们的描述中，那一天很慌张。

　　我依稀记得，花丛沾了雪，路两旁的矮树摇晃枝叶抖落了一地雪。有人牵着我的手，我进到一间房喊了一声：“阿娘。”

　　女人的模样很模糊，浑身透着光芒，就像是被置在太阳下。她说了什么我不记得，马上就有人牵着我离开，我的手被放入热水盆里。等我再次被带到房间，只看见他们的惊恐。

　　好多人来来回回奔走，我晃了晃阿娘的手，她没有反应。又有人进进出出，嘴里喊着“血”、“刀”。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地上一团糟，阿娘爱吃的糕点散了一地。没人注意我，于是我也开始哭。

　　此后我再没见过阿娘，他们说阿娘死的蹊跷。

　　——我捡起地上破烂的书册，第一页的字迹非常稚嫩。我坐在崖边的石头上，翻看他的一生——

　　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突然闯入我的房间，荣宝也被吓醒了。

　　他说，他不是要我命的人。

　　之后的每天晚上，他都会来教我读书习武，教荣宝学医。

　　我始终没见过他的样子，他把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全黑的面具。

　　我的两位兄长经常找我玩，有一次我在看鱼，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掉了下去。再醒来时，身边围了很多我没见过的人。

　　一个戴着铜制面具的人问我当时二哥在场吗，我说，在。后来我知道他就是天启国的神明。没几天两位兄长的母亲死了，他们也与我生怨。

　　我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此后我的身体很差，遇冷风便咳嗽不停，荣宝开始更认真地学医。

　　五岁那年的一晚，我被绑到密室，眼睛用黑布遮住。我听见脚步声不再动，他拿掉黑布，是神明。眼睛周围突然被烤红的铁块盖住，我摇摆着脑袋想甩掉铁块，可他不受影响。等我累了，我看见神明的身后还有一人，那人始终背对着我。神明抓来一把灰抹在我的伤处，我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喊叫一声。那人终于转过来，白俅。是啊，没有他的授意神明怎敢对皇子动手。

　　等到出去的时候，白俅扔给我一个木制面具，他说，你现在样子丑陋，戴上面具，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下。

　　我偷偷摘下面具，对着镜子抚摸坑洼的皮肤，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前些日子，白俅让我去大楚为质。我的兄长们来送我了，有人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