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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连绵夜欲做梁上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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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心法?”晓鹄禄睁大了眼睛:“这是禁术……老神仙为何会传授给狄秋恒?”
招魂心法与招魂咒均用于招魂,但二者有很大的不同,招魂咒是替他人招魂,而招魂心法是替自己招魂,且招不同魂所用心法不同。晓鹄禄只听说老老神仙创下了此心法,但因其能招人魂,让死后之人帮自己解除地狱囚禁,三魂集齐,洗白复生,是以除老神仙外,似并未传给其他后人。
晓鹄禄正思索着,那头,王梓道:“此心法招的是……人魂。”
果不其然,晓鹄禄道:“人魂?狄秋恒缺人魂?他……下过地狱?”
王梓道:“可能性很大,若想召回人魂,非招魂心法不可得,而使用招魂心法非一般法力能为,放眼四湖十派,能用此心法之人,屈指可数。”
晓鹄禄道:“没错,镜湖派除老神仙,便是四位长老了,其他门派除掌门人勉强能作数外,他人便几乎无可能了。”
王梓道:“因此我说,狄秋恒此人,不简单。”
闻言,晓鹄禄皱了皱眉:“狄秋恒究竟是什么人?既然他的人魂下了地狱,必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是谁帮他复生的?为何老神仙还要帮他招回人魂?”
言毕,晓鹄禄心道:难道老神仙一向坚持的,不收劣迹之徒,只是针对妖类而言?这未免太有失公平了……
那头,王梓又道:“我今日之所以带你去看,只是想要你知晓,人,不止一面,不要把任何人看做神,就算是活了六百年的老神仙,未飞升之前,也依然是一个人,若你遇事先入为主,首先把他放在云端仰望,自然许多事无法接受,也无法看清……其实老神仙这个人,单从忠贞符这一件事上,便可知一二了,所谓忠贞,是人的意志,强加不得,不是一道忠贞符便能禁锢得住的,若是对我,一道忠贞符而已,想打便打,我中意于谁,便是几辈子也不会变,打与不打,并无区别,但白玉却不同,老神仙不容他多做考虑,便用一道符印将其禁锢在你身边终身为仆,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不是吗?”
王梓突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信息量有点大,晓鹄禄怔住了,心道:白玉?在说老神仙,怎么扯到白玉身上去了?酒在口中忘记咽下去,狠狠呛了一下,这一呛,水樽便脱了手,他正欲伸手去接,一只绿袖伸了过来,水樽堪堪落在了王梓的手心。
那对金瞳,那两片弥漫香气的檀唇,又靠近了……晓鹄禄干笑了两声,伸出了手。谁料水樽刚到手中,尚未拿稳,那只带有戒指的手指伸了过来,在他的下唇,轻轻撩过。
晓鹄禄浑身一激灵,水樽终是逃不过掉到席上的命运,啪,化为了一摊水渍。
晓鹄禄咧了咧嘴,内心陷入了挣扎:我最近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中了妖术?要么……告辞回房?可王梓似乎并没有恶意,我就这么尴尬的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踌躇之间,一回神,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转动了身子,双脚朝向门口,正抱膝坐于席上。
“……”
余光瞥向王梓,他在那头似乎半晌没有声音。
晓鹄禄深吸一口气,转回身,迅速瞟了一眼对面少年,拳头抵上唇边轻咳一声,道:“呃……王梓,一颗痣而已……你又不是没有。”
王梓轻笑了一声,道:“哦?我有的,你都有?”
“……”
这又是什么意思?
晓鹄禄不愿再细想,只觉得喉部不适,口水有点噎人,赶紧仰头饮下一杯酒,顿了片刻,在有些空洞的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清了清嗓子,道:“王……王梓,你小小年纪,如……如何知道这么多?招魂心法,镜桥,还有那玉龙……还有……你又是如何看懂他二人对话的?”
闻言,王梓单边嘴角一勾,倾身过来道:“……想知道?”
晓鹄禄呼吸滞了一下,抬起手又饮下一杯酒,结果杯子是空的,什么也没喝到,顿了片刻,忽的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他忙一手扶额,一手放下水樽,嘴巴开始不太听使唤,待他反应过来,已经从自己口中说出了一个“想”字。
王梓双瞳异常明亮,喷着香气盯着晓鹄禄的脸看了半晌,转而坐直身子道:“看懂人类的对话,是我们妖类天生的本领,这一点……你可以去问白玉。”
怎么又提白玉?
晓鹄禄机械的点了点头,道:“那……镜桥呢?”
“……镜桥……与老神仙有关,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但方才玉龙上西峰时,我也看到了,我确定,那一定是镜桥。”
王梓说的十分笃定,晓鹄禄却觉得这话值得推敲,但经此一事,他对老神仙多了一些了解,似乎对镜桥也没那么感兴趣了,于是转而问道:“那招魂心法呢?老老神仙创下此心法以来,似乎除了老神仙,并没有传授给他人,你是如何知晓的?”
王梓却不答了,金瞳在晓鹄禄脸上扫来扫去,抬了抬下巴问道:“晓鹄禄,你唇下那颗痣?”
话题转换的太快,晓鹄禄怔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道:“这痣吗?多年前打妖怪着了道而已。”
王梓笑道:“那要感谢那只妖了,这颗痣在你脸上简直是画龙点睛,完美至极。”
晓鹄禄手刚放下,闻言又抬手摸了摸。
启料王梓一倾身,手又伸了过来。
晓鹄禄飞速一闪,顿时酒劲上来,头晕目眩,没控制住,倒了下去。刚欲单手撑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了肩膀,稍一用力,晓鹄禄便坐了回去。
刚没怎么动倒还好,这一动,头晕起来便没完,晓鹄禄揉了揉太阳穴,胆子也大了不少,晃着身子道:“王梓,你今后不要再做那样的动作说那样的话了,我很不舒适!”
王梓收回了手,坐到晓鹄禄身边,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在耳边轻声道:“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如何不舒适?讲于我听听,看我能否帮你医好?”
晓鹄禄一时没反应过来,抬手又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问道:“你不会还懂医术吧?”
王梓在耳边道:“那,要看医什么了,把手给我,我帮你瞧瞧?”
晓鹄禄半信半疑的,伸出了手,睁不开眼,只感觉王梓在他腕上按了一会,转而握住他的手,不动了。
温热的触感,甚是舒服。
春夜依然凉,晓鹄禄打了个寒战,空出的左手绕过王梓后背,抱住他,这才感觉暖了很多。
将睡不睡间,晓鹄禄感觉自己双脚离地,似被抱了起来,便没有任何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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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鹄禄和王梓的小院面朝西南,坐落在东峰山腰,是以每日的朝阳来的比山下要晚一些,晓鹄禄刚搬进来时,不太习惯,经常不小心睡过头,经过三年的调整,每到卯时必会醒来,即使喝了酒也是一样。
睁开眼时,窗外流莺正婉转的轻啼,晨光打在屏风上,透过镂花投到床边地上,星光点点,风吹树枝,摇曳树影扫动着花影,甚是好看。
晓鹄禄一手撑着身子坐着陶醉了片刻,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我这是在哪?……王梓的屋里?
头有些痛,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夜和王梓喝酒聊天来着,再一低头,王梓正睡在身边。
少年正沉睡,眉毛狭长,睫毛浓密,脸色轻霏,金发挡着半边脸颊和半边檀唇,呼吸轻缓,半个上身露在被子外,中衣之下,胸部有节奏的起伏着。
晓鹄禄边把他那半边被子往上拉,边努力回想前一夜二人都聊了些什么,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继而是白玉焦急的声音:“公子?你在里面吗?”
晓鹄禄应了一声,回了个“在”字,反应过来时,心下一惊,踌躇着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白玉似乎并没有听见,依然不住的敲门。晓鹄禄正觉奇怪,顿觉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手背,他转回头看看那只手,再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迷蒙着睡眼的金瞳。
眉眼弯弯,王梓轻轻拍了拍晓鹄禄的手背,道:“不必躲,我们在结界内,隐身亦隐声。”
晓鹄禄这才看到一顶隐隐的结界,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惊奇的拿手触摸结界,每次触摸上去,便有闷响传来,他忽然想起了玉龙,忙问道:“王梓,玉龙吐的金色泡泡,怕不是结界吧?”
王梓把一条前臂枕到头下面,笑道:“你猜对了。”
门外已经叫了好几声,那边白玉说了句什么,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晓鹄禄顿时睁大了眼睛。
白玉探头探脑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即绕过屏风,左看右看,朝床上又看了半天,继而挠挠头说了句:“奇怪,两个人去了哪里?”
待白玉出去关上房门,晓鹄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屏住了呼吸。
咬了咬唇,暗道:我又没有偷鸡摸狗,又没有被捉奸在床,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