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雀涯

2、过山车

　　过了招牌后，随安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空旷的，大大小小的房屋错落，甚至还有袅袅炊烟，但是在旁晚黄昏的映照下却总有那么一丝诡异，安静，太安静了。

　　扁舟子跟了过来，被冻得瑟瑟发抖，瑟缩在随安旁边。

　　随安往前走，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声此起彼伏，扁舟子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啊了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随安皱了皱眉，把她的头扳回来，说道：“别回头，向前看。”

　　扁舟子早就吓得不轻了，差点要哭出来，紧紧地抱着随安的胳膊，忐忐忑忑的向前走。

　　天完全黑了，随安意识到这样无遮无掩的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就拉着扁舟子躲到了一家茅草房的后面，谨慎地注意着周围。随安看了眼扁舟子那被吓得惨样，认为让她守夜是不可能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人得在尖叫中嗝屁。

　　随安说道：“你睡会儿？”

　　扁舟子惊恐地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能睡着？你就……”话没说完，扁舟子就不说了，她瞪大了眼睛，手缓缓举起，指向随安身后，随安脊背一凉，猛地转身，在离她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戴着诡异的兔脸面具，而且它好像没有脚，两条小腿在地上摩擦着前进，速度不快，但是手上提着一节棍子，随安把扁舟子推到自己身后，紧盯着那个东西，缓缓后退，退到拐角处，扁舟子尖叫起来，随安转头看，在她们的正右方两米处站着和那个东西一样的东西，而且它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什么棍子，而是一截骨头，至于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就不得而知了。

　　随安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能打的东西，妈的，看来要肉搏了。

　　正在这时，又出现了一双不知道从哪来的手，拉住了扁舟子，扁舟子下意识想要尖叫，被那双手捂住了，她转头看，松了一口气，是个人，那人打眼色，让她们跟着他走，扁舟子拽了拽随安，随安犹豫了一秒钟，开始跟着两人飞奔，跑到一个木屋前，那人一脚把门踹开，放两人进去，又把门锁上。

　　随安看着他，这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随安问道：“你谁？”

　　那人把帽子摘下，又撤下了蒙着脸的布，随安这才发现，她是个女人。蒙面人把刀扔到一边，说道：“陈十八。”又看了看她们，示意让她们也报出身份。

　　“随安”
　　“扁舟子”

　　陈十八下巴抬了抬，让她们先坐，自己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们，坐到简陋的床上，开始解释一些事情：“新来的吧？”不等她们回话，就继续说道：“能活下来不容易。我来这儿两年多了，这算是我的房子。你们手腕上都出现过白光吧？那表示你们正式进入鬼世界。在这个世界，想活下去就要积攒点数，有了点数，就可以兑换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记住，只是东西，包括你们受伤了，也可以通过点数换取痊愈——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兑换，一切看你们的意愿，只要心里想，就会出现。”

　　随安似乎不想试，但是扁舟子很感兴趣，心里想着，手里就真的出现了一个煎饼果子，扁舟子顿时兴奋起来，正好又饿了，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随安没有管她，看着陈十八，想听她继续说，陈十八接收到随安的目光，继续说道：“相应的东西自然就需要等价的点数来交换，在现实世界中越廉价的东西，在鬼世界也会越廉价。但是点数和人民币并不是对等的，比如一瓶水卖一块钱，在这里就需要五个点数来兑换——省着点用。”

　　随安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怎么才能出去？”

　　陈十八看了看她：“出不去，至少我还没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那怎么赚点数？”
　　“没有固定的方式。可能去了某一个地方会获得，杀了什么东西能获得，破坏什么能获得，总之，没有固定途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初入这里时，也像你们遇到我一样遇到一个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的人，他呆的时间更久，这房子就是他的，后来他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有成千上万个。”

　　正狼吞虎咽的扁舟子听到后也怔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没回来的人，是……是死了吗？”

　　陈十八看着她，不可置否：“在这里，受伤是家常便饭，死亡也随处可见。”

　　随安：“你曾经怎样赚取过点数？”
　　“这里不远处，有一个游乐园，在那里可以赚取点数。”

　　扁舟子：“那里危险吗？”
　　“哪里都危险。”

　　扁舟子把自己手里的煎饼果子吃干净，看向随安：“那你能带我去吗？”

　　随安：“你怎么不让她带你去？”
　　陈十八摇摇头：“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就没有用了——不过我可以帮帮你们，仅此一次。”

　　扁舟子感激地看着她：“谢谢好人。”
　　随安：“什么时候出发？”

　　“等天亮……”陈十八说着，门被猛烈地敲着，发出咣咣咣的声音，把扁舟子吓了一跳。

　　陈十八拿把椅子顶住门，转头说道：“这里不能待了，从窗户走。”

　　陈十八收拾了一下食物，用包装了起来，第一个钻出窗户，随安是最后一个，恍惚中，她看见门被砸开了，在缝隙中，她看见了一张鬼兔脸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三人一口气跑出去几十米才停下，随安看见房子被一把火烧了，而别的房子还安然无恙，问道：“怎么别的房子没事？”

　　陈十八看了一眼扁舟子：“因为她回头了。”

　　扁舟子听到这话吓出一身冷汗外加鸡皮疙瘩。

　　随安：“今晚怎么过？”
　　陈十八：“打地铺。”说完陈十八用点数换了一张毛毯，铺到地上，枕着包就睡了，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确定还要一直穿着人字拖？还有你，连鞋都不穿一双？”

　　随安这才想起自己一直趿拉着拖鞋，之前一直处于紧张中，竟然不觉得难受，就试着用点数给自己兑换一双运动鞋和一双袜子，坐到地上换了。

　　扁舟子也换了一双袜子和一双鞋，但是因为她穿着裙子，行动不方便，所以还想再换一身衣服，但是换不出来了，陈十八说道：“点数不够了，换点便宜的衣服。”

　　扁舟子最后也没换，她觉得衣服这种东西，还是宁缺毋滥，万一穿着穿着开线了怎么办，不更费点数吗？陈十八则表示随她的便，本身在这里谁就没有一定要管谁的必要，一切事情的一切后果都是由自己来承担的。

　　随安为了省点数，靠着墙睡了一晚上，而扁舟子纯粹是没有点数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人就醒了，扁舟子看起来疲惫的很，昨天晚上她几乎一晚上没睡，提心吊胆地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而陈十八和随安就睡得跟死猪一样，陈十八这样扁舟子不觉得奇怪，毕竟人家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是随安为什么也能睡这么好？离谱。

　　陈十八遵守承诺，把两人带到了游乐场，这游乐场好像废弃了，又好像没有废弃，旋转木马，摩天轮之类的还在正常运转，但是所有的游乐设施树藤环绕，里面时不时地传来孩童的笑声，好像玩得很高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看来，就很毛骨悚然。

　　扁舟子突然不想进去了，但是不进去就没有点数，逼不得已，扁舟子跟上两人的脚步。

　　三人行进了不久，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还扎着两个小辫儿，扁舟子自觉地往两人身后躲了躲。随安看了看陈十八，嗯，表情很镇定，说明她上次来也见过。

　　那小女孩跳到她们面前，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能陪我坐过山车吗？我一个人不敢坐。”

　　随安和扁舟子都不说话，等着陈十八开口，陈十八看了她一会儿，答应下来：“好啊，你带路。”

　　小女孩高兴了，在前面蹦蹦跳跳地领路，还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看三人，保证她们都跟着，随安看见她那眼神，似乎时刻准备着只要她们想跑就随时杀掉。

　　陈十八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小女孩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她们，说道：“我没有名字哦，不过这里的小朋友都叫我小莓，蓝莓的莓。你们呢，叫什么？”

　　陈十八快速回答道：“小一小二小三。”

　　随安对她这个回答无所谓，陈十八经验老道，说不定是说真实姓名会出什么危险，但是她很想知道，她们三个里面谁是小三。

　　小莓带着她们来到坐过山车的地方，随安潦草看了一眼，这他妈铁都生锈了，还有这过山车，一边都脱轨了，这坐上去确定不会把人摔成稀泥？随安看见小莓在一个个的输入她们的名字，写的真的是小一小二小三，趁着这个时候，随安向下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下面是肉眼可见的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一些碎肉块，一看就是有不少倒霉蛋子在这儿不幸嗝儿屁。

　　小莓写完名字，转头问随安：“你在看什么呢？”

　　随安眼皮不眨一下的回答道：“我在计算角度看看应该摆出什么姿势更刺激一点。”

　　小莓对她的回答不敢兴趣，径直坐到了过山车的最前面，陈十八，随安和扁舟子依次坐到后面。

　　“坐稳喽，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