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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渡春篇 第59章 磨人(三) ...

  •   莫子琪在东院浇花,听到浣玉走过来说方潇澈被烫伤,给秋池带回屋上药去了。他本想往步雨轩正门去,瞧见春和从屋外跳到窗台上,叫得欢快,走过去笑道:“春和,在偷看公子上药呢。”

      秋池听到莫子琪声音后,已是来不及将方潇澈推开,便被他看见了。莫子琪瞪圆了眼,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惊得说不话来。秋池慌乱地推开方潇澈,背过身去用手擦唇;后者则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莫子琪当下会意,尴尬笑道:“公子,上....上药呐?”

      方潇澈挑眉道:“有事?”

      “没....没事,就路过,我找春和玩呢。那我先走了。”莫子琪抱起春和撒腿就跑,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之后又跑走了。方潇澈心里无语道:这傻子,真是多此一举。

      秋池觉得耳朵烧得火热,眼前忽明忽暗,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被看见了,师父会知道的。”

      方潇澈回了柔态,“没事,小五是我们这边的人,不会....”

      “都怪你,说话不算数,若只亲一次,就不会....”秋池咬了咬仍热辣辣的唇,脑海中浮现出沈寄云和方世谨满脸失望的模样,害怕地闭上了眼。方潇澈见他如此,便也先让他冷静一会儿。待秋池睁开眼,他转过身道:“你现在亲够了,总该听我说几句了吧?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你以前还会跟我说娶妻什么的,怎会跟我认识了几个月,就转了性了?且你说你动情那日是在诗社前,这过了也没几日,你就十分笃定你的心意了么?若你做这些只为图个新鲜,偷摸摸的我也不管了;可若被大家知道了,师父、方老爷还有唐小姐,他们会怎么想?”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你扯旁人作甚?”方潇澈听他这么说一通,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话说你这爱曲解别人好意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我对你真心真意,你不接受也就算了,非得要说成寻欢作乐么?你这么说的,不仅没把我的心意当回事,也是看不起你自己,觉得自己可以被随随便便对待是吧?还有,平时总嘲我是情种,现又说我分不清私情,就尽按你自己的意思来得了。”

      秋池见他语气神态都急了起来,怕他把自己拽过去吃了,后退一步转过身去道:“总之,你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方潇澈这几日堆着的委屈劲一下子爆发出来,冷笑道:“行啊,那我以后不缠着你了,我就去花满楼跟姑娘们喝酒,去找薛姐姐、雪兰她们玩,扎姑娘堆里好好冷静冷静。”话毕背过身去也不去看他。

      秋池未作声,出屋去了。方潇澈听到关门声后,烦躁至极,走到窗边大喊道:“莫小五!”

      “来了来了!”莫子琪抱着春和跑了过来。

      方潇澈揪住他耳朵道:“你这坏我好事的功夫日渐长进啊。”

      “疼疼疼,公子,我错了。”莫子琪松开手去抓耳朵,春和便跳进了屋里。

      方潇澈松开手,知这事又实在怪不得他头上,只得忿忿地拿起扇子猛扇风。莫子琪揉着耳朵,弱弱道:“公子,所以您和陆公子真的....”方潇澈斜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所以你现在嫌弃我了,要彻底投靠我爹去了?”莫子琪笑嘻嘻道:“哪儿会?无论公子怎么样,我都跟着您。这跟男子亲热也不是什么怪事,我认识的好几个人,他们主子也玩这些。”

      方潇澈收了扇,拍他脑袋道:“我这不是玩,跟你说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回事。”

      “啊?那是怎样啊?”

      “不说了,我那拼命解释了好几日都听不懂的。”方潇澈抱起春和,在长椅上躺了下去,让它坐在自己腰上,“既然你都看见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做吧?”

      莫子琪道:“是,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而后想了想,又问:“可以对浣玉说么?”

      方潇澈白了一眼。“然后浣玉知道了,又问可以对莫娘说么,接着莫娘又对刘管家说,这悄悄话传来传去,最后不就传到师父耳里去了?虽然我也不介意他们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你得帮着我哄他,本就要开窍了,偏又让你赶上时候,给吓跑了。”

      莫子琪傻笑道“是”,忽而意识过来。“开窍?您和陆公子不是你情我愿的么?”

      方潇澈清清了清嗓子,“快了。”

      莫子琪又一次惊讶得张开了嘴,而后照着秋池性子来看,想想也不是那么奇怪,结合之前方潇澈的种种表现,一下子想通了。他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哄?”

      方潇澈疲惫道:“三百六十计都快使完了,不知还能如何了。”

      莫子琪想了想道:“公子,我看您平时对他太好了,要想降伏一个人,必得软硬皆施才行。”

      “注意措辞,降伏,你当人家妖精呢。我们要在一起的,必得要他心甘情愿。不过你说的‘软硬皆施’倒是这个理。现只能冷他个几日,或醋一醋他。”

      莫子琪点点头,而后道:“不如,我们就跟他说,你就要和唐小姐成亲了,反正大家都这么以为的。”

      “不行。雪兰的心思我知道的,别给我乱放风声,扯她进来。”

      “你又得考虑别人的感受,那这还真不容易了。”

      方潇澈心烦意乱,只得道:“算了,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莫子琪走后,方潇澈躺着发了半天的呆,直到春和对着自己踩奶起来,他才回过神,心道:这一天天的,东南西北四处跑,又是送猫又是买吃的,吹箫,护人,窜上窜下样样都做了,求个爱容易么我?难不成真要我登天去?

      他看着春和伸着懒腰,道:“你是不是叫唤几声,就有其他猫咪来找你了?然后再舔几下,便越爱越浓了。我都亲两次了,怎会还没感觉?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害怕算什么?”

      真是做人难啊,做君子更难,我若做个流氓,直接霸王硬上弓,强把他掰过来就完事了。谁让自己舍不得呢。

      秋池回了屋后,一直在担心他们的事会不会传到沈寄云耳朵里,整日惶惶不安。吃晚饭时,他不见方潇澈,刘管家说是回方宅去了;又见沈寄云同平日一样,应不知道的,暂时松了口气。

      方潇澈在回清然院的路上,见到廊子前边远远走来两人,定睛一看是薛圆圆和唐如敏。心道:老天爷,您还真希望我扎姑娘堆里呀,这种事倒帮忙挺快的。但秋池不在旁边,又不知道呢。

      他走过去行礼笑道:“姐姐妹妹聚在一起了,是在游园么?”薛圆圆笑道:“前几日雪兰说身子好多了,又说思念的话,我就请她过来陪陪我,反正你近日总不在家,我一个人又无聊。姨丈也让她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梨姗来了,就热闹了。”

      方潇澈终于知道方世谨为何总催自己快点回家了,原来是为着这呢。

      三人一同往清然院慢慢走去,唐如敏道:“哥哥,之前听闻桦榛做了些不好的事,真是对不住,望没给你带来太多麻烦。”方潇澈笑道:“你替他道歉作甚?都过去了,不用在意。”唐如敏面带歉色,摇摇头道:“当时桦榛给我看过一封信,乍一看是你的字迹,他后来便以此来仿信。都怪我,我若能再看仔细一点,琢磨他为何突然这么做,可能便不会有之后的事了。”方潇澈笑道:“这话可不是这么说。错的是源头的那个人,追根到底还是因那陈大人挑唆,怎有怪这无辜入局之人的道理呢?”薛圆圆也道:“是啊,雪兰,你可别总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这可不是长处。如今听说那姑娘也有个善归了,这转来绕去的,倒使她摆脱风尘枷锁了,转念想想,最后的结果倒比之前的好,你就不必自责了。”

      唐如敏点点头,笑应了,随后道:“那我就不说道歉的话了,说谢谢的。我这病能有如此改善,是因为陆公子看准了这病,吃了阵药有些起色,后再又请大夫细细看过一遍,诊出了其他病,再配合吃药,如今不怎么咳嗽了,陪姐姐逛了这么久也不怎累。若有机会再见着陆公子的,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薛圆圆道:“知许,你这次怎又是一个人回来,秋池怎么不带过来?”方潇澈道:“额....后日是他生辰,他....想在清露园过吧。”

      自那日方潇澈跟自己聊过动心一事后,薛圆圆每次想起他,便会想到秋池。若他们二人真如自己想的这般,只是玩闹便作罢,但她深知方潇澈性子,在这种事上不会轻易乱来;若是认真的,自己总该做些准备,为着方潇澈,也为着唐如敏。毕竟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最后会成亲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倒也不必刻意提。她作无意道:“如此,那待到那日我和雪兰去给他道贺如何?若沈先生不嫌闹的。”

      方潇澈听了,想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笑道:“可以呀,师父之前也同我问起过你们的,怎会嫌呢?你们明日收拾好的,就可以过去了,那边还有一间房,二人睡一屋不成问题的。”唐如敏道:“明日就过去了么?生辰还未到呢。”方潇澈这么急着她们过去,自然也是为了醋秋池,他笑道:“额....清露园如今景色变了许多,愈发好看了,你们早去的可以逛逛园子、赏赏花什么的。还有,师弟养了一只猫,你们可以跟它玩。既然大老远去一趟,就住个几日呗。”

      她们听了觉有道理,定了此事,当下回屋收拾了一番,方潇澈对此事写了信,寄去清露园。第二日午时吃过饭后,二人便要出门。方潇澈说明日再去,二人问为何,他道:“我今日有点事,你们先去吧。之前姐姐也去住过几次,莫娘他们都认得你,到时候会招待好的。”
      其实他没什么事,只不过既然要装作生气了,那就晾秋池两日。

      薛唐二人到了清露园,莫大娘迎进宅子,二人先去同沈寄云请安,再去客房中安顿。过了一会儿,秋池过来问好,薛圆圆笑道:“许久不见小师弟,甚是挂念,近来可好?”

      “极好,听闻师兄说姐姐惦记,却一直没去拜访,反倒让你亲临寒舍了,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的,你过生辰,我们自想来沾沾喜气,望没有叨扰你和沈先生才是。”

      秋池问唐如敏道:“小姐病可好?”

      “好多了,我来这也是为答谢陆公子替我费心。家父托我带了几样名贵药材,小小心意,以作谢礼。”

      秋池笑谢了。薛圆圆接着起身走去行李中取出一匣子,道:“这是我从静原带来的乳香丸,你是制香的,活血定痛、消肿生肌这些好处你定比我懂,不必细说,不过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新鲜物。”秋池笑道:“这可是从域外进购的珍品,我只听过,却未曾制出来的。多谢姐姐。”

      秋池收了东西,带她们去逛院子。一趟下来,天色渐黑,用过晚饭后,几人在厅里逗着春和,说了会儿话,便回屋休息。秋池在薛圆圆进屋前问:“姐姐,师兄呢?”薛圆圆笑道:“你怎现才记起他来?今日就要过去了。”秋池讪笑道:“我忙着和你们玩呢。”薛圆圆瞧不出他此刻神色的意味来,只道:“他说今日有事就不来了。”

      到了生辰这日,沈寄云约了方世谨出门,酉时会一同回来给秋池庆生。下人把屋里屋外布置了一番,薛圆圆的丫鬟月琴同紫苏、浣玉在其间打闹起来,薛圆圆和唐如敏在旁边坐着好一顿笑。浣玉见秋池出来了,站在他跟前行礼道:“给小寿星请安。”接着另两人也照做。秋池回礼笑道:“多谢各位妹妹美意。”月琴笑道:“今日艳阳高照,添小寿星福气,景好人好,陆公子不出个节目助兴助兴?”秋池笑道:“出节目的人不应是你们么?”薛圆圆笑道:“这生宴还没开始,就催人表演的,这小丫头只想玩。”浣玉道:“方公子小时候过生辰时,蒙上自己眼睛来抓人,抓到的必得吟诗,讲故事,或做其他逗趣的活,应景就成。不如我们也来这么玩,这样陆公子得了乐,我们也能图个趣。”

      众人道好,于是浣玉寻来一丝带,秋池另让她拿了一把扇子,说给扇子碰到了就算被抓到了,蒙好了眼睛,定好范围后玩了起来。第一会儿被碰到的是薛圆圆,秋池拉下布作揖道:“请姐姐率先垂范。”

      “那我作首词,顺赠了祝意。”薛圆圆摇着手中团扇,悠悠吟道:

      露园又迎东风,景阳普照新红。
      香扇无影处,祝词几献情浓。
      望旧人常在,新缘自来,共越山海。

      秋池笑道好,众人笑道:“我们本就吟不了什么诗的,现薛姐姐开这头,我们作的愈显逊色了。”

      秋池第二轮碰到了唐如敏,还不小心把她的扇子给碰倒了,笑给她捡起来拍了拍尘土道:“小姐是吟诗么?”唐如敏笑接过了,点点头,而后眼波缓缓流转,吟道:

      熙熙叠木摇,夭夭罗裙慵。
      团香散去还羞躲,贺意藏清风。
      望年年今朝踏景作乐,岁岁来日步锦生花。

      秋池笑道:“小姐吟得真是小巧清雅。”

      第三轮的时候,秋池碰了好久都没碰到人,道:“各位姑娘高抬贵手,我都要给转晕了,你们....”话还未说完,就撞了一人满怀,他赶紧扯下布道:“对不起,我....”

      方潇澈垂头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未发一言,眸子里却又藏满了话意。秋池心空了一瞬。

      旁边的姑娘们笑作一团,方潇澈身后的曾士泯笑道:“知许又来捉弄小师弟。”方潇澈回头笑道:“他自己撞我怀里的,又赖我身上了。”浣玉走上前来,道:“方公子,这是您儿时玩过的游戏,还记得么?现您被抓到了,也得吟诗或讲故事。”

      方潇澈走到姑娘们跟前道:“行。前几日在诗社吟了三日诗,满肚子文墨都吐干了。这回就讲个故事吧。

      “之前桦榛送我一只百灵,我每日精心照顾着,见它上蹦下跳,活泼好动却又受限于笼,心生怜爱,便开了笼子,放它归林;怎知它竟不愿出去,我试过用手把它带出来,它还啄我。”

      秋池听出那话里头的意思。众人问:“后来呢,后来肯飞出去了么?”

      “现在这笼子仍是开着,毕竟住久了舒服,外边的世界是如何,倒不敢去看看了,未曾想这鸟也同这人一样,惧怕未知。不过,若我哪日耐心耗尽,发现它还是呆在笼子里好,我就关上了,说不定还会送给别人。因为在我这,它若不能展翅高飞,我就难受心痒,见不到更好。”

      紫苏笑问:“这说的什么故事?”唐如敏笑道:“我想起一句诗可说明的了,便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方潇澈笑道:“妹妹真聪明。”浣玉笑道:“公子平日示好,都能得到回应的,所以这次受了冷落,心有不甘,遂借此对我们吐苦水吧?”曾士泯笑道:“跟一只不懂事的小鸟较劲,不像是知许的脾性,却又似他爱做的事。”

      方潇澈回过身无意地看了眼秋池道:“万物有灵。这小鸟说不定也是出于感恩才不忍离去,有些人倒只是铁石心肠。”

      秋池未见反应。薛圆圆则在一旁没说话,暗暗观察着方陆二人的神态,猜到了什么,低笑一声。

      曾士泯走到秋池跟前道:“小师弟,我给你带了坛好酒,今晚咋们喝个尽兴。”秋池笑谢了。之后莫大娘让丫鬟们去帮备晚饭,众人便都散了。

      晚上宴桌上,男女分桌坐下,过了一一会儿,众人便都过来给秋池敬酒,之后边吃饭边说笑起来。方潇澈坐在秋池对边,却一直没看过他一眼,有时起身去姑娘那边敬酒,秋池见他给唐如敏夹了好几次菜,其实也给薛圆圆夹了的,只不过刚好被曾士泯挡住了,没见着。曾士泯笑道:“知许,你干脆去那桌坐得了。”

      秋池说要去趟雪隐,出了屋。他在外边透了会儿气,刚要回来,却见方潇澈正站在石桌边,昂首看天上的月亮。注意到秋池后,慢慢转过身来。

      秋池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跟前,故作笑道:“刚你那边那么热闹,怎舍得出来了?”

      方潇澈轻声道:“再看一回明月。”

      月色将二人的脸庞照得明亮,秋池也将他的认真看得清清楚楚。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你倒也挺会阴阳怪气的。我是你养的一只鸟么?”

      方潇澈道:“对,你不是,你本就不应被关在笼子里。你不属于任何人,而属于这大好人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不用顾虑别人的目光,为别人的期待所束缚。”

      秋池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师兄....”

      “师弟。”方潇澈淡淡道。秋池听到那客气的语气,愣了愣。

      “你是想听我这么叫你,还是叫你青梅呢?”方潇澈轻笑道,“我那天认真想过了,如果真的是我一厢情愿,那我不会再强迫你;但若是你有心无胆,我也愿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不过时间一过,我就不会等了,待天亮了,月亮落了下去,我就像以前一样,变回原本你说的应有的样子。不过,我也不会再叫你青梅。我做不到跟你只做一对感情很好的同门师兄弟。”

      夜里,方潇澈让曾士泯先上床去睡,待他睡着后,吹了灯躺在了长椅上。看着高挂于空的明月,他回想刚刚自己对秋池说的话。应没没有哪里说得太狠太绝的吧?即便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但这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

      几更轩里,秋池也睡不着,起身行至窗边推开了窗,趴在沿上吹着夏风。

      他终于承认,那日的吻,说是害怕,终是撒谎了。

      喜欢的。方潇澈抱着自己、贴在耳边轻轻说着情话,也是喜欢的。被一个人如此用心地疼着、护着,怎会讨厌呢?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既要方潇澈对他好,又得掌握一个度,哪能那么容易?

      他开始后悔自己对方潇澈说的那番话了,若方潇澈真想清楚了,收了心,而另一头的人却又陷进去了,该如何是好?

      真的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从心所欲地爱么?说是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难过,可方潇澈不也是那个最在乎自己的人么?无论走哪一步,其实都是很自私的吧。

      秋池想起以前九岁时,自己已经开始作画了,只不过画技还很普通。有一日镇上办了一场画赛,秋池本要参加,却在见了有许多同辈人在炫耀自己出色的画作后,胆怯起来,觉得自己的水平走不到最后,于是推辞不去。陆夫人一直知道秋池所爱,对此意外,便问为何。秋池道:“孩儿画技平平,若最后输了,什么都拿不到,不仅让同辈笑话,还浪费时间。”陆夫人听了解意,笑道:“原来秋池作画就是为了受赏么?”秋池脸红道:“不是,只是....”

      陆夫人道:“娘知道,秋池是热爱作画才画的,对吧?既如此,那结果如何又有多重要呢?你在这个过程中收获到的不比那些赏品要珍贵?且你还不知道能否走到最后呢,为何还没开始就出此断言呢?

      “未来的事谁知呢。你就这么想,若娘和一个坏人同时被困在一个山洞里,有人说洞里现只活下了一个人,打开洞门,我和他都有可能被放出来,那你会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救娘的机会么?

      “不要因为坏的结果,而推掉拥抱好结果的任何一丝可能,只要你做事的本心和好结果是值得付出的,就不要犹豫。其实这世上有太多事是努力也达不到的,所以,当你知道当下可以努力的时候才更要放手一搏,不然等到以后,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了,才是最令人惋惜的。”

      秋池眼角流出一滴泪来。若现在能爱的时候不去爱,以后若方潇澈离了自己、娶了旁人,自己真的不会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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